門外，陸臨帶來的幾名保鏢悄無聲息走進一步，身形完全暴露在燈光下，如鷹般銳利的眼睛盯著上官茉。
    陸深時皺眉，同樣抬手示意上官茉，無聲響地站在陸臨決策這邊。
    上官茉用餘光觀察周圍，退無可退，輕輕呼出一口氣，應下，“好，帶路吧。”
    掌心緊繃冒出些許細汗，她邊走邊調整呼吸，思緒在腦海中不斷流轉，複盤其中不對的地方。
    不過片刻，廳內便不見上官茉、陸深時與衛欽的身影。
    陸臨回眸看向空位，雙眼猶如深不見底的寒潭，持續散發出冰冷氣息，讓人脊背發涼。
    七拐八拐，衛欽將人帶到老宅的另一邊，從屋外望進去，一點光亮都沒有。
    前後都有人壓陣，路上不時有人向衛欽頷首招呼。
    陸深時絲毫不見情緒波動，亦步亦趨跟在後邊，那雙眼幽深得可怕，才讓人恍然，陸家長子豈能是平凡之輩。
    上官茉一路走來隻覺心驚，極度緊張的氛圍反而讓她頭腦愈發清醒，做好最壞的打算。
    衛欽不理會上官茉私下的小動作，也不阻止她利用手機向外界傳遞信息。
    “到了。”衛欽站定，門便從裏麵打開，“上官小姐，請吧。”
    啪的一聲響，燈光大亮，普普通通的書房裝扮，唯一的奇怪之處便是書畫後麵的通道，上官茉從未見過。
    踏向往下的道路，即便無限亮堂，周圍還是有一陣陰冷的風吹來，好像比戶外更冷。
    進入地下室，視野豁然開朗。
    上官茉也在鐵欄後見到無比熟悉的人，一眼望去，她埋在老宅的眼線悉數被拔起，整齊地關押在此。
    響動吸引了很多人的目光，見到來人，有人疑惑有人驚訝，也有人心髒打鼓……
    王勇就是後者，他呼吸沉重，僅一瞬便移開視線，裝作滿不在意的樣子。
    但不管他表現如何，都會是第一個提到上官茉麵前的人。
    其他人指控王勇，他並不反駁，悉數應下。
    陸臨承諾王勇，隻要他指出幕後主使，做實上官茉的嫌疑，便會看在王管家一生為陸家做事的份上，饒他一命。
    但王勇沒應。
    “你們審人，帶我過來幹什麽？”上官茉翻臉，瞪眼怒視衛欽。
    “上官小姐別急。”衛欽不慌不張，示意上官茉在椅子上坐下，“九爺說，你出國前最擅長審訊，所以讓我來學習。”
    “衛欽，別太過分！”上官茉有些惱怒，眉宇間開始積蓄怒氣，逐步釋放自身氣勢。
    “上次懷疑我找人汙蔑蘇清河就算了，這次又要懷疑什麽？把我帶來這。”
    上官茉側身看向陸深時，不爽寫在臉上，“大哥，你評評理。自從我回來，陸臨就不斷找我的茬，怎麽做都不滿意。”
    “這到底是他的意思，還是蘇清河的意思？”
    陸深時眸光微閃，沒說任何話。
    上官茉目前表現得還算正常，但陸臨同他說的那些，都能證明不尋常。
    眼看依舊得不到陸深時的支持，上官茉臉色很臭，指節重重扣在桌麵，不情願地落座。
    氣氛緊張。
    衛欽招手，王勇便被押上前。
    “上官小姐不願審訊，那我便獻醜了，還望多多指教。”
    衛欽禮貌地說著，但露出不少鋒利棱角，也不掩飾眸底嗜血、狠厲的氣息。
    夜幕沉沉，寒風吹刮著樹梢，不斷壓彎又壓彎。
    月亮躲回雲層裏，地下出現鮮紅的液體，絲絲滲入。
    尖叫聲被厚土吸收，一分一毫都傳不到地麵上來，無人知曉。
    心尖一顫接一顫，指甲嵌入掌心留下深深印記，疼痛感才能讓人保持清醒。但好幾次，上官茉還是側眸躲避。
    王勇嘴硬得很，一口咬定自己就是主謀，理由是，想要攪動陸家內部風波，自己好從中得利。
    不但沒有供出上官茉，還悄悄用眼神安慰她放心。
    一片真心誠意，天地可鑒。
    另一邊，廚房的晚餐熱了又熱，始終等不到開飯的通知。
    陸老爺子被搬回房間，在用藥的半小時後悠悠轉醒，目帶疑惑，不記得自己暈倒的事。
    “沒事了，按時按量服用藥物養著，盡量保持好心情。”
    畢川收起裝備，緊繃的臉色才微微放鬆，起身向陸臨告辭。
    “蘇姐安排我在雲家住，順便給雲老夫人檢查一下身體，多次奔波，怕她身體吃不消。”
    陸臨點頭，“好，我送你出去。”
    “不用，你守著吧，找人給我帶路就行。”畢川見衛欽都不在陸臨身邊，知曉事情不太簡單，便也沒打算麻煩他。
    陸臨接受畢川好意，招來一名保鏢，沉聲吩咐，“安全把人送過去。”
    畢川離開。
    陸臨支走其他人，單獨一人坐在床邊，神色淡淡的。
    陸老爺子明顯還沒有回神，愣愣地看著陸臨。
    兩人對視，什麽也沒說。
    直到月亮重新現身，照亮道路，上官茉才從地下室中出來，腳步有些漂浮。
    走出門檻的那瞬間，寒風拂麵，上官茉有種劫後餘生的感覺，雙腳忽然一軟，扶著門框才穩住身形。
    好在背後並沒有人跟著，無人知曉她這一刻的狼狽。
    “別怪我。”
    “你自己決定替我擔著的。”
    上官茉咬著唇角咽下尾音，挺直腰杆繼續往前走，指腹抹去眼角一點紅，不動聲色地整理腦海中紛雜的思緒。
    又過了半個小時，衛欽與陸深時才返回前邊，涼透的飯菜此刻熱騰騰端上桌。
    陸臨從陸老爺子房間出來，麵色如常，挽起的袖口露出精壯小臂，表盤泛著冷光。
    桌前剩下三人，陸臨、陸深時與衛欽。
    “九爺，他咬死是自己做的，怎麽也不願說。其他人都是王勇發展起來的，不清楚背後是誰。”
    衛欽匯報今晚結果，眉頭緊緊皺起，“證據送到警察那邊，也隻能判王勇罪行。”
    “意料之中。”陸臨慵懶地靠著椅背，目光深邃，“她今晚有恃無恐的表現，就能猜到王勇對她死心塌地。”
    陸臨稍稍垂眸，有節奏的敲擊聲傳出。片刻後才聽他說，“準備一下，啟動b計劃，想辦法抓到她的狐狸尾巴。”
    “明白。”衛欽點頭應下。
    陸深時難得參與這種場麵，瞧著陸臨鐵麵無私、決絕果斷的表現，覺得陸家掌權人就該如此。
    “先吃飯吧，晚點再商議。”
    “好，聽大哥的。衛欽你也坐。”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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