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喝了多久，黃淮隻覺得天旋地轉，腦袋發懵，渾身輕飄飄的，仿佛踩在雲端。
    他隻知道，地上的空酒壇越來越多，直到再也摸不到新的酒壇。
    “哈哈哈……嗝……沒……沒酒了！”
    黃淮打了個酒嗝，大笑著說道，眼神已經有些迷離。
    他搖搖晃晃地站起身，指著同樣喝得麵紅耳赤、眼神卻依舊銳利的武鬆，大聲道：“都……都說你打虎武鬆……是天神下凡……今日……今日你我兄弟……嗝……如此盡興！何不……何不趁著這酒勁……搭……搭個手！讓……讓小弟也……也領教領教……打虎英雄的……蓋世神功！”
    武鬆聞言，也是一愣，隨即眼中爆發出更加熾熱的戰意！
    他本就是個好武之人，此刻酒意上湧，更是豪情萬丈！
    “好！黃淮哥哥既然有此雅興！俺奉陪到底！”武鬆將手中的空酒壇“哐當”一聲扔在地上，發出清脆的碎裂聲，他晃了晃腦袋，試圖讓自己更清醒一些，邊說道，“來就來！怕個鳥！”
    兩人踉踉蹌蹌地走到院子中央，相隔數步，遙遙相對。
    月光如水，灑在兩人身上，將他們的身影拉得老長。
    “黃淮哥哥！請！”武鬆抱拳，雖然醉意朦朧，但起手式依舊沉穩如山！
    “二哥！看招！”黃淮大喝一聲，腳下一點，身形如同離弦之箭，率先發起了攻擊！
    他此刻雖然醉酒，但戰鬥的本能卻依舊存在！一拳轟出，帶著幾分醉拳的搖晃，卻也暗藏殺機！
    武鬆虎目圓睜，不閃不避，同樣是一拳迎上！
    他的拳頭，即便是在醉酒狀態下，依舊帶著那股子開碑裂石的恐怖力道！
    嘭！
    雙拳相交！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黃淮隻覺得一股沛然巨力湧來，整個人不受控製地向後踉蹌了幾步！手臂更是酸麻不已！
    好強的力量！即便醉了，也如此恐怖！
    “再來！”武鬆大喝一聲，得勢不饒人，雙拳如同雨點般，朝著黃淮猛攻而來！
    他的拳法，此刻更是帶上了幾分醉態，看似東倒西歪，破綻百出，實則招招狠辣，角度刁鑽！那股子蠻橫不講理的勁力，更是讓人難以招架！
    黃淮強打精神，將自身的格鬥技巧和身法發揮到極致！
    他在武鬆狂風驟雨般的攻擊中，如同怒海中的一葉扁舟，左支右絀，險象環生！
    他發現，自己雖然在技巧和反應速度上，或許能與清醒狀態下的武鬆周旋一二。
    但此刻，麵對這個進入了“醉酒狂暴”狀態的武鬆，自己引以為傲的技巧，似乎都失去了作用！
    武鬆的攻擊，根本不按常理出牌！他仿佛忘記了所有的招式，隻剩下最原始、最狂野的戰鬥本能！
    每一拳，每一腳，都帶著一股子“老子就是要打死你”的狠勁！
    黃淮被打得節節敗退，身上挨了好幾下不輕不重的拳腳，隻覺得渾身骨頭都要散架了！
    但他依舊咬牙堅持著！他知道，這或許是自己近距離觀察和體驗武鬆戰鬥風格的最好機會！
    嘭！
    又是一記重拳！黃淮躲閃不及，被結結實實地打在了胸口！
    他隻覺得胸口一悶，喉嚨一甜，整個人如同斷了線的風箏般倒飛出去，“噗通”一聲摔倒在地，眼前金星亂冒，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
    “哥哥！”武鬆見狀，酒意似乎也醒了大半，連忙上前幾步，想要將黃淮扶起。
    然而，就在他靠近的刹那！
    黃淮卻突然一個鯉魚打挺，從地上一躍而起！雖然嘴角帶著一絲血跡，狼狽不堪，但那雙眼睛，卻亮得驚人！
    “痛快！再來！”他大吼一聲，再次朝著武鬆衝了過去！
    黃淮再次撲上，拳風呼嘯，帶著一股悍不畏死的決絕！
    武鬆見狀，眼中閃過一絲訝異和……更濃的欣賞！他沒想到，這個看起來文弱的黃淮哥哥，竟然有如此頑強的鬥誌！
    “好！哥哥果然是條漢子！”武鬆大喝一聲，也不再留手，將那身驚世駭俗的武藝施展開來！
    他拳腳並用，時而如猛虎下山，剛猛無儔；時而如猿猴探臂，靈動迅捷；時而又帶著幾分醉酒的癲狂，招式變幻莫測，令人防不勝防！
    黃淮雖然拚盡全力，將自身所學發揮到了極致，但在絕對的力量和戰鬥天賦麵前，依舊是捉襟見肘。
    他的技巧在武鬆那不講道理的蠻力麵前，顯得有些蒼白無力；他的速度在武鬆那看似笨拙實則迅猛的爆發下，也占不到絲毫便宜。
    “嘭！”
    黃淮一個躲閃不及，被武鬆一記勢大力沉的擺拳掃中了肋下，整個人如同被攻城錘擊中一般，橫著飛了出去，重重地撞在了院牆之上，震得牆上的塵土簌簌而下！
    “噗——”一口鮮血噴出，黃淮隻覺得五髒六腑都像是移了位，眼前陣陣發黑。
    “哥哥！”武鬆酒意徹底醒了，見黃淮受傷不輕，連忙收住拳腳，快步上前，臉上充滿了擔憂和歉意，“都是俺不好！下手沒個輕重！哥哥你沒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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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黃淮靠著牆壁，劇烈地咳嗽了幾聲，擺了擺手，臉上卻露出了一個釋然的、甚至帶著幾分暢快的笑容：“咳咳……沒……沒事！痛快！真是痛快！武二哥這身本事，小弟……心服口服！”
    雖然輸得狼狽，但他卻真切地感受到了武鬆那如同驚濤駭浪般的恐怖實力，也從這場看似一邊倒的戰鬥中，領悟到了許多關於力量運用和戰鬥意誌的東西。
    武鬆看著黃淮雖然狼狽卻依舊眼神明亮、戰意不減的模樣，心中那份敬佩之情更是油然而生！
    他扶起黃淮，重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由衷地說道：“哥哥你這身骨頭，可比許多自稱好漢的硬朗多了！俺老武佩服你的這份不屈的戰意！”
    就在這時。
    “二郎！大官人！你們這是……這是怎麽了？！”
    武大郎挑著兩個新買的酒壇子，剛從外麵回來，一進院門，就看到黃淮嘴角帶血，武鬆一臉緊張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將酒壇放下，快步跑了過來。
    “大哥，沒事沒事！”武鬆連忙解釋道，“我跟黃淮哥哥鬧著玩呢。”
    “鬧著玩也不能這樣啊！”武大郎看著黃淮嘴角的血跡，心疼不已，連忙從懷裏掏出幹淨的手帕遞了過去，“大官人，您快擦擦！有沒有傷到哪裏？要不要請個郎中來看看？”
    “武大哥，我真沒事，皮外傷而已。”
    黃淮笑著接過手帕，擦了擦嘴角的血跡，隻覺得胸口雖然依舊隱隱作痛，但心中那股子因為戰鬥而產生的鬱氣，卻消散了不少，反而有種酣暢淋漓的舒爽。
    “就是！大哥，你看黃淮哥哥這不是好好的嘛！”武鬆也咧嘴一笑，從地上撿起武大郎剛買回來的一個酒壇，拍開泥封，遞到黃淮麵前，“黃淮哥哥！剛才打得不盡興！咱們……接著喝！”
    “好！接著喝！”黃淮也是豪氣頓生，接過酒壇，也不顧身上的傷痛，與武鬆碰了一下壇口。
    兩人相視一笑，所有的情誼與敬佩，都融入了這醇厚的酒液之中。
    潘金蓮此刻也從屋裏走了出來，她看到院中的情景，特別是黃淮嘴角的血跡，那雙美麗的眸子中閃過一絲擔憂。
    她取來幹淨的濕布巾，默默地遞給黃淮，又手腳麻利地將桌上的殘羹冷炙收拾幹淨，重新擺上了幾碟剛炒好的下酒小菜。
    月光如水，灑滿小院。
    四人重新圍坐在石桌旁。
    這一次，氣氛更加融洽，也更加……像一家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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