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天之上
    雲端之神奧維德赤著腳底板走在冰涼地板，他神情厭惡般俯視著下方即將修繕完畢的圓形巨大競技場，隻是看到這一幅畫麵，他就覺得身上的白袍也有些不太舒適。
    任何神係的神靈在看到自己的信徒們，在為別人幹活的時候，都會萌生少許不爽，但最終都會在對方強大的實力之下變的屈服。
    不想屈服也得屈服。
    這便是奧維德的理解。
    雲彩下方忽然有一團白光爆開，在奧維德的眼中，是一團火紅色規則氣泡跳躍出現。
    一道人影緩緩在他身前落地，數秒之後，人形顯現。
    一名身姿妖嬈的金發女性，披散著長發，身上也裹著與他類似的神袍，隨性的笑了著。
    “是你呀，伊迪斯，我對你沒有惡意，你為什麽還要用這種方式進入我的神域，你倒是心情不錯。”
    伊迪斯，來自自然元素神係的光明女神。
    掌控了諸如非人類帝國的二十個教區的上級神。
    她的主神便是真正的光明主神。
    “確實如此，我以為你不會介意，哦，奧維德你還在以人類的思維思考問題，幫助夜神修築神殿以及圓形競技場是我們最初與他們對立之後的賭約，既然賭約已經失敗，那我們也沒有必要繼續獨立。”
    伊迪斯走到奧維德身側，她垂首看向下方如同螞蟻般忙碌的凡人們：“命運神係想要推動新的時代出現，我們元素派係與其有爭執很正常，就如同數萬年前的龍類們，龍神不依然存在於這個世界，鉑金龍永恒存在於魔法星空的最上方。
    你在擔心什麽？”
    “這個時代不應該如此簡單就結束，星光出現，應該引導我們走向更加繁榮的時代，而不是將所有智慧種族如同家禽般管理起來，否則，世界將會走向不可預知的衰落，個人威力固然強大，但你認為強如至高神般的存在，祂能看透主位麵的一切未來嗎？”
    伊迪斯怔怔抬頭，她倒沒想到這位看似悠閑度日的次級神，居然有如此眼界。
    來自命運神係的夜神想要推動時代變化，以期獲得主位麵本身更多的認可，從而將他從主神繼續向上推去。
    但就像至高神不會直接看到未來如何那般。
    夜神所推崇的時代變革。
    也隻符合諸如命運、晨曦、生死等主神係的想法。
    他們一貫喜歡追求更加刺激的變革。
    唯有以元素為代表的自然、魔法、精靈、矮人們等主神係主張穩定發展。
    其中矛盾不言而喻。
    奧維德的神職便是觀察，他出於本能的回答更加貼向於自己的判斷，他看著無數歲月裏，凡人們如何通過自己的智慧創造無數奇跡，也見證了無數天才從寂寂無名者如何攀登至難以想象的高峰。
    唯有他知道激發人們的活力才是這個時代最正常的方向。
    但奈何他隻是一名星空下的後來者。
    沒有資格越俎代庖替時代決定命運。
    而且隨著千年間秩序流淌的變化，已經讓處於穩住以及變革的兩派神靈有了明確的分水線。
    超過無數次的明裏暗裏的博弈中，勝利的天枰正在逐漸遠離他們身邊。
    這便是奧維德厭煩的來源。
    相較之下。
    伊迪斯則表現得樂觀許多。
    “要相信時代的智慧，星路時代從來不缺驚才絕豔的天才們，神靈們既然認為他們能夠攔得住一切存在的可能性，那麽他們就得向我們證明這一點才行，主神大人已經交代過了，你做好的你該做的那部分，剩下的隻需要相信自己的信念即可。”
    相信信念嗎？
    沒想到成為神靈之後，在麵對無助的情況依然要低頭向更上方祈禱。
    “你說的對。”
    伊迪斯感覺到奧維德的失落。
    她想安慰這位同僚，她想到了一件事，“雲端的神，你可知道夢境的存在，據說在數萬年之前的遠古時代中，無數智慧生物的夢境會在夜晚時刻連成一片，而那裏才是真正的夢境。
    而夢境是可以超越時空獨立存在，如果夢境的神靈真的存在，那麽他們也會在這次夜宴中展現自己的力量。
    你能想象，無數歲月之前的龍神提亞馬特與現在弱小人類的交流們，他們的夢境可能會在某一個時刻鏈接在一起。
    龍神會感激他遇到的每一個獨特時刻。”
    奧維德明顯一呆，他隻是抱怨，沒想過伊迪斯會真的安慰他。
    他想了想對於夢境神域的傳說，他也一直都在探索。
    甚至在半神時期，就曾經追尋過一次那種龐大的夢境。
    可隨即他便忍不住皺眉道：“夢境神域若真的存在，命運的主神不會不去追求它。”
    伊迪斯若有若無的笑意掛在嘴角：“那要是祂正在追求呢？”
    奧維德恍然大悟。
    這次諸神停戰甚至不惜開展夜宴，不就是為了向隱秘的存在展示命運的力量嗎？
    假如命運的天枰繼續朝著他們的方向墜落。
    那麽命運諸神掌握命運就成了水到渠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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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也不正是對方目的嗎？
    “怎麽樣？你是否對這次宴會有所期待了？神戰總是無聊的，你即使將敵人的信徒全部殺光，他們也可以在自己的神國中複活，爭奪到的地盤也會因為你的一些計算失誤，全部丟掉。
    不如將目光放的長遠一些，全力參加到這場盛會當中，你或許會看到完全不一樣的風景。
    神靈活著，也並非是完全追求人性的極致，還有跨緯度的時間視角，你難道就不想見證新時代的誕生嗎？”
    奧維德眼前大亮，輕輕點頭：“謝謝你了，我的朋友，我現在很期待夢境中的人會將籌碼放在哪一邊了。”
    雲端之神將視線投入下方幾乎快要完成的圓形競技場。
    ……
    星路時代1345年7月
    夢境的浪潮將蘇澈從奧莉薇亞柔軟的懷抱中，送到人類第一帝國的某間旅館內部，盥洗室中陣陣水聲傳來，霧氣從隱約的毛玻璃外透出。
    蘇澈踩著地毯無語狀環視四周環境。
    原來奧莉薇亞還是艾德雯娜的從神。
    當她極度害羞的時候。
    蘇澈就被以還不到時候的理由，丟回了迷宮當中。
    準備妥當的蘇澈並沒有在迷宮中耽誤，轉頭便重新回到了睡夢。
    再次睜眼便是這略顯奢華的房間內。
    咦？
    地毯的邊緣有紅色魔法墨水的痕跡。
    這似乎是施法結束的象征。
    眼前的筆跡有些許熟悉的味道。
    所以，現在躲在裏麵洗澡的其實是艾德雯娜？
    蘇澈神情略顯尷尬，他走到窗邊，掀開一角朝著繁華的城市看去，熟悉的中央之柱正矗立在天空中央，沒有人能無視它的存在。
    從人類第一帝國去觀察，就會發現它的高度與廣度更加龐大了。
    哢嚓！
    盥洗室的門鎖被打開。
    艾德雯娜粉色長發濕漉漉披在肩頭，防範意識還算不錯的少女，裹著緊實的浴袍，隻有一雙白玉般的圓潤小腿露在外側，她才踩出一步，立刻便察覺到臥室中的異狀。
    “粉碎！”
    “等等……”
    砰！
    蘇澈顯然沒有完全做好心理準備，麵對零幀起手，隻能抬起一堵漆黑牆壁。
    當！
    牆壁之上，一圈旋渦狀魔力不斷旋轉，卻好似卡在上方般不斷凝聚，眼看就要爆炸之際。
    蘇澈瞪了一眼魔力團，伸手直接將魔法形態握在手中。
    瞬息之間。
    牆壁倒塌，粉碎魔法消失不見。
    幾乎瞬發的高強度魔法。
    “老師！？”
    蘇澈才收斂魔法讓整個房間看起來沒有那麽混亂。
    下一秒。
    他就立刻察覺到來自胸口的野蠻衝撞。
    蘇澈整個人如同撞了大運般被壓倒在了床上，眼前忽然落入大片大片雪白，他有些慌了神：“等下，艾德雯娜，衣服，你先把衣服穿好。”
    熟悉的聲音與氣味，甚至與上次見麵時都沒有太大變化。
    不對。
    老師變強了。
    蘇澈強行側過臉，看向艾德雯娜右眼下方特有的淚痣，情不自禁歎了一口氣：“你長大了。”
    “你也知道！”
    艾德雯娜收住浴袍，騎在蘇澈身上，眼淚卻嘩啦啦流下來。
    “誒，誒，你怎麽了這是……好吧，是我的問題，我讓你等太久了，我自己也有一些情況，你要理解。”
    艾德雯娜刹不住車般，紅腫眼眶埋在蘇澈胸前。
    控製不住的眼淚，還有她掛在身上的衣服。
    蘇澈連忙伸手牢牢係住她背後的帶子，這要是落下來，幹柴烈火出點小問題，那可就真回不去了。
    奧莉薇亞特地將這件事放在最後說，必然有她的道理。
    蘇澈盡力安慰撲倒在他身上的粉發少女。
    或許是因為剛剛洗完澡，她靚麗的粉發散發著香皂與汗液的味道，真實的就彷佛一塊剛烤好的蛋糕胚子。
    奶香中伴著焦糖。
    幾分鍾後。
    終於發現不妥的艾德雯娜在床頭找到紙巾擦了擦鼻涕，微紅的眼眶看著蘇澈，注視數秒之後，忽然破涕而笑。
    這幾年間的等待也似乎在這一刻迎來了完結。
    蘇澈一下子就領悟到其中含義。
    為什麽艾德雯娜的房間內，會有類似於使魔召喚的痕跡，而且還是這種特殊的位置。
    原因就是這件事她應該每天都在嚐試。
    蘇澈起身瞧了一眼她稚嫩的筆觸，伸手撫上她發熱的臉頰：“辛苦你了……”
    他本想說上次也想來看看她。
    卻又感覺不對。
    在背後使喚蘇澈的必然是未來的艾德雯娜。
    而眼前的艾德雯娜則是他教導過幾天時間的學生。
    對他充滿依賴。
    “對不起，老師，我太激動了，上次之後到現在已經有十年時間了。”
    “我，我換件衣服。”
    “那我先出去。”
    “不……不用，你站在那裏就好，背過去。”
    艾德雯娜指了指牆角的衣架，蘇澈從床上起身，盯著牆紙花紋微微發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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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輕薄衣物落下發出窸窸窣窣響聲。
    蘇澈強忍回頭衝動，老老實實麵壁思過。
    “我好了，你轉過來吧。”
    艾德雯娜簡單紮了一個淡粉色的馬尾，上身是小披風加白色法師長衫，下身是黑色長靴與半身裙，隻有粉嫩膝蓋露在外麵。
    似乎是注意到蘇澈視線，她漂亮的轉了一圈：“怎麽樣？漂亮嗎？”
    “嗯！好看！”
    蘇澈的認可就是最好的反饋。
    艾德雯娜開心笑了起來，但她忽然想起什麽般，淡粉瞳孔映著人影，小心翼翼詢問：“能告訴我，你這麽長時間都去了哪裏嗎？”
    蘇澈走近揉了揉她的腦袋：“你先告訴我你的情況吧。”
    “好！”
    不論怎麽說。
    既然是可以信任的人。
    那麽交換信息是必要事件。
    艾德雯娜的十年就是從鄉下公國前進到人類中心的一個過程，在蘇澈為她提供了足夠金錢之後，她便開啟了一路狂飆的進階之旅。
    在六十三帝國成功進階高階。
    之後便加入冒險團開始參加各種冒險。
    直至一年多前進階非人階。
    卻又在數月前遭遇了退團。
    “退團？你被人投票踢出來了？作為最高階的冒險者？”
    “對。”
    “那你的隊友確實沒有什麽眼光。”
    說到這裏，艾德雯娜垂眸看向地麵，淡粉眸子露出些許緊張，蘇澈秒懂其中含義，主動上前握住她的手：“沒關係，有我在，我和你組隊。”
    “嗯！還差一人……”
    “什麽？”
    “還差一人就能參加城內的武鬥大會了，不用急，我已經有預定的人選了，我的眼光非常毒辣，但我邀請了幾次她都拒絕了我，這次有你在，必定萬無一失。”
    艾德雯娜信心滿滿。
    蘇澈心底卻閃過一絲不妙。
    該不會。
    “高等精靈在第一人類帝國可不常見，或許她也想參加諸神的聖城魔導大賽，隻要先通過武鬥大會，我就能拿到一個名額，我們……”
    蘇澈心中莫名閃過一條信息。
    未來的艾德雯娜要求自己拿到冠軍。
    而奧莉薇亞卻說不用爭先，而是要先成就自己。
    這其中難道還有什麽奧秘嗎？
    兩人之間應該不會有什麽矛盾在其中。
    但這種說法明顯還有其他含義。
    難道說，第一可以不是冠軍嗎？
    “老師，你有聽我說嗎？”
    艾德雯娜在蘇澈眼前揮過手掌。
    “我隻聽到高等精靈那裏，你說的那人是不是穿著一身盔甲，講話還有一些自閉。”
    “咦，你怎麽知道？”
    “應該算是有些交集吧。”
    “哦，那我們不找她。”
    蘇澈哭笑不得，拍留在她頭頂：“哪有想一出是一出的，先去見見再說。”
    “好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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