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8章 延禧宮略—爾晴8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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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富察皇後自知時日無多,感動涼月一直以來無微不至的貼身照顧,趁著今日有力氣,傅恒也在身邊,不免握著二人的手托付道:
    “傅恒,爾晴,我的身子已經撐不下去了,以後要麻煩你們照顧好家人和永琮。
    永琮沒有額娘護著,你們要叮囑他,凡事不要強出頭,務必要保全自身。”
    富察皇後語氣裏的不舍和擔憂,讓傅恒眼眶一熱,眼淚就要落了下來。
    “姐姐,永琮他……”
    涼月看著傅恒糾結的麵色,對他搖了搖頭,打斷道:
    “娘娘,您別胡說,您還要看著七阿哥娶妻生子,怎麽好好的說這些喪氣話。”
    富察皇後艱難的扯了扯嘴角,又說了幾句話,將一部分東西給他們分了留作紀念,剩下的給七阿哥封存,人也累的閉上眼睛不再說話。
    傅恒眼眶通紅,還以為姐姐又昏睡了過去,趴在涼月的腿上哭的難受。
    “為什麽要打斷我不告訴姐姐真相,我們不應該再瞞著她了。”
    涼月摸著他的發頂,低聲安慰。
    “傅恒,不說,娘娘說不定可以多撐一些時日,可是說了,娘娘隻怕當場就會絕望,我們怎麽可以那麽殘忍?”
    “可不告訴她真相,就不殘忍嗎?
    從除夕之後,每一次見到姐姐,我心裏總是充滿了負罪感。”
    富察皇後的嘴唇微動,有心想要問清楚他們隱瞞了什麽。
    可渾身半點力氣也無,隻是隱約間一股不祥的預感充斥心間。
    似乎眼前又看到了除夕之夜的那場大火。
    眼角默默流下兩行清淚,緩緩昏睡了過去。
    翌日。
    臨近正午,昏迷多時的富察皇後指尖微動,傅恒上前握住她的手。
    “姐姐,你醒了?今日感覺怎麽樣,晴兒去給姐姐熬藥了,我這就讓人去端。”
    富察皇後搖了搖頭,吃力的抓住傅恒的手。
    “傅恒,你……和爾晴……是不是……有事瞞著我?是不是……永琮他……”
    傅恒瞬間淚眼模糊,下意識抓緊皇後的手,搖著頭直說沒有。
    富察皇後眼淚流出,心如死灰的扯了扯嘴角。
    “你從小……就……不會……撒謊,傅恒……莫要……讓我走的不安心……”
    傅恒整個人泣不成聲,過了好久,才艱澀的開口。
    “姐姐,對不起,對不起,永琮他……永琮……他在除夕那晚就已經去了……”
    富察皇後痛苦的閉上眼,昨晚昏睡前的預感得到了證實,眼淚洶湧而下,痛哭出聲。
    “我的永琮!我的永琮!”
    皇後發出淒厲的喊聲,身體掙紮著要起身,卻在一瞬間被一股無形的力道拉了回去,躺在床上不住的嘔血。
    鮮血順著嘴角流下,染紅了衣襟,傅恒嚇的手足無措,連忙 喊太醫。
    一屋子的太醫衝進來對著皇後又是診脈,又是施針。
    涼月聽到動靜端著藥碗匆匆而來,看到皇後隻是出氣多進氣少,滿臉的死氣,也知道人要不行了。
    頓時裝作接受不了打擊的樣子利用龜息訣暈了過去,場麵一時間更加混亂。
    等涼月再次睜眼下床之時已經是一日之後了。
    強撐著柔弱不堪的身體堅持著每日朝、夕兩次的舉哀禮。
    直到第三日將富察皇後的梓宮移往景山觀德殿停靈,涼月才有機會給傅恒紮刀子折騰他。
    在皇後生前所居的長春宮,涼月和從景山剛剛回來的傅恒沉默著整理富察皇後的遺物。
    整理完畢,涼月站在富察皇後的畫像前,聲音哽咽的質問傅恒。
    “傅恒,你為什麽要告訴她七阿哥已經不在了?如果你不說,娘娘或許就不會離開了。”
    傅恒因此原因被弘曆打了一拳而青紅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多日沉默不語的傅恒,聲音幹澀的開口:
    “我……我本也不想告訴她的,可是那日她隱約已經猜到了。
    若是不說,隻怕姐姐會帶著遺憾離開,我不想她走的不安心。”
    涼月紅著眼眶,咬著唇,任由眼淚湧了出來,走到傅恒身邊捶打著他的胸口。
    “你混蛋,明明還有機會撐下去的,為什麽要告訴她,為什麽?”
    傅恒抓住她的手,抹掉她的眼淚,狠狠抱著她,安撫她。
    “晴兒,你不能再激動了,差一點兒,就差一點兒你也要隨姐姐而去了,你忍心拋下年幼的孩子們嗎?”
    涼月哭聲一滯,狠狠咬住他的肩頭,傅恒悶哼一聲,一動不動的任由涼月咬住不鬆口。
    過了好一會兒,肩頭的嗚咽聲漸漸平靜下來。
    涼月將臉埋在傅恒的脖頸,悶悶的開口:
    “對不起,我隻是氣你……氣你不該說的……”
    傅恒抱著涼月,他已經被姐姐逝去的痛意淹沒了,可他這麽做卻從未後悔。
    輕輕撫著她的後背,安撫她的情緒。
    皇帝身著素服,雙目赤紅的看著傅恒抱著涼月離開,才進入長春宮,對著殿內富察皇後的畫像久久不語。
    雖說因為涼月的挑撥,他對富察皇後的愛意消磨了不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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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到底是年少夫妻,相依相伴二十多年,人真的沒了,反而一時間也想起往日的好多美好的回憶。
    每天早朝結束後,他不免都會穿著素服來長春宮坐坐緬懷一下。
    直到二十七日後皇帝除服,恢複正常生活,喧涼月進宮,心情才明朗起來。
    可涼月進宮後,也僅僅隻是與他一起緬懷先皇後,如何昭告天下七阿哥永琮已經薨逝的問題。
    麵對他的親近,更是直接以先皇後的百日未過而拒絕。
    看著不施粉黛,不戴珠翠態度堅決的涼月,弘曆隻能無奈妥協。
    沒過多久,七阿哥永琮落水身亡,大辦喪儀,送往朱華山陵寢。
    期間,弘曆發現大阿哥永璜因七阿哥薨逝掩飾不住內心的喜悅,而格外憤怒。
    衝動之下直接剝奪了他的繼承權,教導永璜的師傅、諳達們紛紛被罰俸,降職。
    這一下仿佛開了一個暴戾的口子,朝中大臣動輒被革職、發配、甚至砍頭。
    這一現象待先皇後的百日祭禮之後,涼月入宮才稍稍收斂。
    可後位不會永遠空懸,後宮中有野心的女人意識到這一點,紛紛想法子聯絡家族,朝中無端掀起一波立後風波。
    弘曆處置了幾個試水的棋子,後宮又有太後下旨,免去請安。
    宮中妃嬪一律遵守宮規,不經太後同意,不得隨意踏出宮門半步。
    另外三個月內抄寫《華嚴經》經卷八十一卷靜心祈福。
    前朝後宮一片肅殺之氣,立後的風聲暫時被壓了下去。
    可弘曆知道遲早會要反彈,可幾次動了立涼月為後的決定,和太後商討,都被太後給擋了下來。
    可隨著皇帝一次比一次堅決,且皇帝早已做好部署,礙於皇帝的身體考慮,太後也不免慢慢鬆了口。
    弘曆打算和傅恒攤牌自然不會讓他再待在西山大營統領健銳營。
    不管是出於對涼月的愛屋及烏,還是出於給涼月和福康安增加家族的助力,這一差事不免落在了忠正耿直的喜塔臘成麟頭上。
    傅恒又回到軍機處坐班,皇帝出於愧疚又讓傅恒擔任會典館總裁,參與編纂《乾隆會典》以示重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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