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洛隨著幾位小獸人一路下行，穿過狹窄的巷口，最終來到了一個大型管道口。
    原來，狐人少女所說的“地下”，竟是這錯綜複雜的下水道係統。雖然摩爾莫斯的城區早已被摧毀，但下水道卻奇跡般地保存了下來，成為了獸人們最後的避難所。
    這裏足夠隱蔽，一般的過路人很難發現，但生存條件卻極為惡劣。
    進入管道內，空氣中彌漫著一股潮濕、腐朽的味道。
    他們走過幾個水管分叉口後，卡洛的眼前逐漸浮現出一幅破敗卻又充滿生活氣息的畫麵。
    狹窄的通道兩側被挖空，搭建著用各種廢棄材料拚湊而成的簡陋房屋。
    說是房屋，其實不過是用木板、鐵皮和破布勉強圍起來的狹小空間。
    燈火極為黯淡，甚至照不亮前進的路。
    在通道的一些角落裏，堆積著獸人們辛苦囤積的食物。
    這些食物大多是一些幹癟的果實、根莖，以及少量的肉類。
    為了防止食物被偷走或腐爛，獸人們用破舊的麻袋和木板將它們遮蓋起來，但即便如此，仍能看到一些食物已經開始變質。
    越往裏走，卡洛發現到處都是老弱病殘的獸人。
    許多老人坐在破爛的床上，眼神空洞地望著前方。
    獸人孩子們則在狹窄的通道中穿梭，他們身上滿是汙垢，但看到卡洛，眼神中卻依然透著孩童的天真與好奇。
    卡洛望著眼前這破敗又擁擠的地下居所，看著那些瘦骨嶙峋的老人、麵黃肌瘦的孩子，心中感到震撼。
    這裏的日子比他想象中還要艱苦。
    “為什麽要住到這裏？”他忍不住開口問道。
    “否則還能去哪？”一個年長一些的貓人少年抬起頭，無奈地擺擺手，“我們都是弱獸人，強獸人霸占我們的地盤，人類也不待見我們。藏在森林裏，老人孩子難以熬過冬天；住在城市裏，還要擔心魔族的入侵。”他邊說邊歎氣。
    卡洛早就留意到，這一路所見的獸人大多是兔人、鼠人、貓人，這些確實都是戰鬥力偏差的獸人。
    他們確實別無選擇，隻能躲在這陰暗潮濕的下水道中苟且偷生。
    卡洛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他們似乎也沒有做錯什麽。
    “你們的首領要什麽時候回來？”他頓了頓，又問道。
    “應該就在這個月。”貓人少年還好心地安慰道，“人類，你別害怕，我們首領並不會為難你。”
    “但你們的少主似乎很討厭人類。”卡洛回想起少女那充滿敵意的眼神，喃喃說道。
    “是的，因為我們曾經遭受過人類的背叛。”一個兔人少女走上前補充道，聲音中帶著一絲悲傷，“那場背叛讓少主的母親在內的很多人都犧牲了，我們也失去了家。自此之後，少主就很痛恨人類。”她頓了頓，語氣稍微緩和了一些，“但是我們少主還是很好的，隻要你不輕舉妄動，她肯定不會傷害你。”
    不久，他們抵達了關押處。所謂的關押處，不過比其他人的住所多了一把鎖罷了。裏麵空間狹小，卻還算幹淨，角落裏鋪著簡單的草墊，旁邊是一個簡易的便坑。
    稍後，這幾位矮小的士兵端來一個盆子，裏麵是一個奇怪的麵團和一碗稀稀拉拉的米粥。
    卡洛看著這些小士兵，穿戴著與身板完全不符合的裝備，眼巴巴地看著盆子裏的食物，不自覺地舔著嘴角。
    “你們想吃嗎？”卡洛輕聲問道。
    “不不不，我們都吃過了，隻是很少見到米和麵。”其中一個孩子連忙擺手，聲音中帶著一絲羞澀，
    “你們對待可疑的人類這麽好啊，自己都不舍得吃的還拿給我吃。”
    “不是的，是少主吩咐的，她說人類一般吃不慣我們吃的東西，就讓我們喂你吃這些，你想先吃哪個？”
    卡洛一愣，這位嘴上不留情的少主，其實倒是很心細。
    這些小士兵說的沒錯，他們的少主確實是好人。
    卡洛看著幾個孩子純真無瑕的眼睛，情緒複雜。
    “我真的不餓，剛剛吃過了，你們拿去分了吧。”他輕聲說道。
    幾個孩子麵麵相覷，眼神中有期待，也有猶豫。最終，他們小心翼翼地接過食物，臉上露出了最真摯的笑容。
    卡洛看著他們分享食物的樣子，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疑問：我真的拯救了這個世界嗎？
    他此時才意識到，這個世界的苦難遠比他想象的要多。
    不論有沒有魔王，這些弱獸人的生活似乎都是這樣。以此類推，那些本來過得困苦的民眾，生活或許也不會有什麽改善。
    卡洛靜靜地坐在草墊上，看著孩子們歡快地吃著，他們的笑容如同一束微弱的光，照亮了這陰暗的下水道。
    那一整晚，他們的表情都印刻在卡洛的腦海中，揮之不去。
    次日一早。
    睡眼惺忪的玲來到關押卡洛的通道，想看看這位不速之客的態度。
    她第一眼看見的是呼呼大睡的小守衛，她連忙往房間中看去，隻見其中空空如也，她的魔法繩索也安靜地躺在草席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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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趕緊喚醒幾個小守衛，一個兔人小守衛打了個哈欠，她嘴角還殘留著粉末，含著特殊香氣。
    “玲姐姐，你怎麽來了？”小兔人還舔了舔嘴角，有些回味。
    她搓了搓眼睛，也看見房間裏已經空無一人，頓時愣住了。
    “快告訴姐姐發生了什麽？”玲有些焦急。
    小兔人想了想說：“昨晚...對了，昨晚那個人類哥哥說要拿一種好吃的東西給我們吃，我們就把他的包裹還給他了，還幫他解了繩子。然後.....他真的拿了一塊好吃的東西，我還說給玲姐姐留了一半，吃完我就睡著了。”
    “迷藥？人類果然不可相信，你們有沒有哪裏難受？”她連忙問道，確定幾個小守衛都沒什麽事後，玲趕緊出門，想要找到那個狡猾的人類。
    居然連孩子都欺騙，果然人類就是這樣。
    沒想到，剛出下水道，便看見遠處的卡洛坐在一個樹樁上，身邊還圍著許多小獸人。
    而此時，兔人小胖剛好走到玲身邊，手裏拿著半塊像是食物的東西，聞起來和之前守衛嘴邊的味道一樣。
    “玲姐姐，人類哥哥給的，這個香香軟軟的，太好吃了，你嚐嚐，我就說這個哥哥不像壞人...”他見玲麵色越發冰冷，也就沒有說下去。
    “待會再來教訓你！”玲氣衝衝地走了。
    她大步流星朝著卡洛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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