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 終有一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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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一天對獸人族群而言格外漫長。
猩紅眼球的襲擊雖未造成重大傷亡,卻將地下通道和其中的居所破壞得一片狼藉。收拾這個爛攤子顯然不是件易事,獸人們忙碌地穿梭在廢墟間,大多是在搶救未被完全損毀的家當。
他們的臉上寫滿了疲憊,但眼中卻閃爍著堅韌的光芒。
白天的時間轉瞬即逝,房屋的修繕工作還未開始,但至少整理出的空地足以讓大家休息。
或許是到了該離開的時候了,卡洛想著。
夕陽漸漸沉入地平線,天空被染成了深紫色與橙紅交織的瑰麗畫卷。
斷裂的立柱和爬滿藤蔓的殘垣斷壁上,趴著幾隻百無聊賴的烏鴉,發出刺耳的鳴叫,仿佛在為這片廢墟奏響哀歌。
卡洛瞧見玲那熟悉的身影再度踏上城牆。
他停下腳步,靜靜地凝視著。
玲神色莊重,仿若與外界隔絕,做著和之前一樣的儀式。她的動作輕柔而虔誠,每一個手勢、每一次頷首,都飽含著敬意。
儀式結束後,她並未移步,而是呆呆地仰望著天空,眼神中透露出一種如夢似幻的不真實感。那恐怖的眼球,驚鴻的流星,在她的腦海中交替浮現,揮之不去。
玲察覺到卡洛的靠近,聲音輕柔,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母親和其他戰死的族人,都被埋在那邊的森林中了。”她微微側頭,目光望向遠方那片鬱鬱蔥蔥卻又透著幾分寂寥的森林。
“你在祭拜他們?”
“嗯,父親還不讓我出城,我隻能在這和母親說說話。”玲的眼神中閃過一絲落寞。
她輕輕歎了口氣,微風仿佛母親的手,輕輕拂過她的發絲。
卡洛聽聞,神情變得肅穆。他朝著玲所指的方向,緩緩彎下腰,深深一拜。
玲的母親讓他想起自己的母親,她們都是偉大的女性,值得尊敬。這一舉動,讓玲心中湧起一股暖流。
“謝謝你,卡洛。”玲輕聲說道,手指不自覺地絞著衣角,“父親找過我了,他和爺爺決定尊重我的想法。”
“那就好。”卡洛溫和地回應,目光中帶著一絲欣慰。
然而,玲的臉上卻沒有多少欣喜之色。她低下頭,聲音有些發顫:“隻是……父親也告訴了我,那兩個人類至少是高階魔法師。”她咬了咬下唇,“我不是媽媽那樣的天才,我甚至沒法使用魔法……我害怕我最後還是什麽都做不了。”
“我在想……”玲的聲音哽咽了,“如果我有你那麽厲害就好了,我就能給母親和族人報仇了。”
說著,她的眼眶微微泛紅,抬手輕輕擦去臉上滑落的淚水。卡洛也沒想到,玲會對他展現出如此脆弱的一麵。即便是麵對突如其來的滅族危機時,她也沒有流淚。
他這才恍然意識到,卸下堅強的外殼後,玲也隻不過是一個未滿二十歲的少女。此刻的她,就像當年的自己一樣,背負著必須完成的艱巨使命,卻根本不知道該怎麽去做。
卡洛目光不自覺地柔和下來,從懷中掏出一方手帕,安慰道:“這些日子來,你的進步我都看在眼裏。玲,相信我,你一定能做到的。”
“真的嗎?”玲抬起頭,眼中還噙著淚水。
“你要相信我的判斷。”卡洛溫柔地用手帕擦去玲臉上的淚痕,“隻是,世界這麽大,想要再找到他們恐怕很難。”
“狐人的味覺很靈,我永遠記得住他們的味道,隻要稍微離得近些,我就能聞出來。”
卡洛若有所思地點點頭,隨即從懷中取出那件傳說魔具——厄瑞玻斯的凝視。血紅色的寶石在月光下流轉著詭異的光芒,仿佛將周圍的暮色都染上了一層血色。
“既然如此,玲,這個給你吧。”他輕聲說道,抬起手,將項鏈戴在玲的脖子上。當項鏈接觸到玲的肌膚時,一股奇異而磅礴的力量瞬間湧入她的體內。玲覺得精神為之一振,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原本因悲傷和疲憊而略顯萎靡的身軀,此刻仿佛注入了新的活力。
“你的仇人是兩位魔法師,那剛好,你戴上它,會有不少幫助的。”卡洛的聲音低沉而堅定。
“不行,這個太貴重了,不能……”玲想要摘下項鏈遞還給卡洛,但卡洛輕輕搖頭,伸出手製止了她的動作。
他神色認真地說道:“記住,在人前千萬不要隨意顯露,以免引起貪欲。來,我再教你怎麽使用它。”
激活方法不難,卡洛簡單示範後,玲就學會了。他的聲音仿佛有一種讓人安心的力量,讓原本還有些悲傷的少女很快平靜下來。
“謝謝……”玲低下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胸前的項鏈,心思卻全放在身前的人身上。
“我也希望你能早日報仇成功,但切記,千萬不宜衝動行事,安全第一。”卡洛的語氣中帶著一絲關切。
“是,我知道了。”玲點了點頭。
二人又在城牆上消磨了些時光。卡洛望著西沉的太陽,突然說道:“快入夜了,我也該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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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麽快,不等明日嗎?”玲的聲音中帶著一絲不舍。
她也知道卡洛終會走的,卻沒想到這麽快。
“該做的都已經做完了,那麽就該出發了。”卡洛的語氣平靜。
城牆下,一群獸人早已牽著卡洛的馬,整齊地站在一旁,靜靜地恭候。白色的馬兒不安地刨著蹄子,發出輕輕的嘶鳴聲,仿佛也在為離別感到不舍。
玲的目光一一掃過周圍的場景。她看到小胖雙手捧著一塊大麵包,眼眶微微泛紅,臉上滿是不舍的神情,和卡洛揮手告別;看到爺爺滿臉激動,手裏拿著一粒種子,不停地朝著身邊的人比劃,嘴裏滔滔不絕;看到父親神色鄭重,微微俯身,向卡洛行了一個大禮,遞給了他一個裝滿禮物的包裹。
最後,她看到卡洛轉過身,目光與自己交匯,問道:“玲,早上若你的父親沒有回來,你的回答,會是什麽?”
玲想了想,然後笑了,眼中閃過一絲狡黠:“秘密。”
她難得俏皮了一下,心中卻默默想著:等下次見麵,我再告訴你。
卡洛翻身上馬,身影在微弱燈火的籠罩下顯得格外高大。他揮了揮手,聲音低沉而堅定:“再會了,各位。”
他的身影消失在暮色之中,隻留下一個模糊的輪廓,最終完全不見。玲站在原地,望著他離去的方向,不知思緒飄向了何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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