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為自己在做什麽?』
    『充當拯救宇宙的英雄?』
    寇茹沒法說話。
    現實世界的疼痛反饋回來，她靠意誌麵不改色的挺到現在。但顯然沒了再繼續下去的力氣。
    在意識空間的木屋裏，她不停抽搐的身體，變得虛幻、變得若隱若現。
    可即便如此，抱著掃把小姐的那雙手依舊沒有撒開。
    『你不是那個拯救宇宙的英雄，寇茹』
    耳邊，傳來一如既往、一如以前的聲音。
    掃把小姐繼續說著。
    『你也不是那個該坐在棋盤對麵跟汙染掰手腕的守護者...你現在隻是個沒有指引者的倒黴蛋。』
    『勝負定了，再坐在棋盤對麵，隻能是自己騙自己。』
    『放棄吧。』
    『別讓悲劇繼續延伸了。』
    『你沒法頂替原來我的位置。』
    『跟我一起——』
    “哈。”
    寇茹的笑聲，像是在被人扼住嗓子時強行發出的喘息一樣。
    嗓子眼裏發出了像是窒息一般的動靜。
    “哈、哈、哈。”
    就當坐在電腦桌前的寇茹幹笑的時候，她在意識空間裏的身體忽然消失不見。
    那擁抱著掃把小姐的雙手，也在笑聲中無影無蹤。
    『堅持不下去了麽...』
    『也罷，就這樣渾渾厄厄的在這冰原上度過吧。』
    寇茹消失後，一身黑紅衣服的掃把小姐反著坐在了那張電腦桌前的轉椅上。
    她用懷念的眼神四處看了一圈兒，留戀的、一寸寸掃過這間木屋。
    最後轉過身，坐回轉椅上。
    『接下來，我也就該開始入侵計劃的下一步』
    掃把小姐晃動著雙腿，伸手按在自己常用的鼠標上。
    她剛要晃動鼠標，想去找自己過去用熟練的代碼，忽然注意到電腦屏幕前那張轉過來的相框照片。
    『...』
    那張曾經因為害羞而扣下去的照片，此刻將掃把小姐留住了片刻。
    而就這一刹那，蔚藍色的鎖鏈如靈魂一般透過木屋的木牆，僵硬的四處探索了兩秒，最後纏上掃把小姐的身子。
    將她束縛在凳子上。
    掃把小姐低頭俯視著身上的鎖鏈。
    它由無數個0與1搭建，恍若無物一般裹纏在她身上。
    這鎖鏈作為一個束縛手段來說根本算不上合格，它在一開始都沒能準確捕捉到捆縛的目標。
    掃把小姐淡然的看著纏在她身上的鎖鏈。
    然後試探著輕輕的動了動手。麵對掃把小姐這一微乎其微的動作，那條0與1組成的鎖鏈就瞬間變得暗淡了不少，好像掃把小姐活動的範圍再大一點，稍微動動手就能掙脫開來一樣，但掃把小姐沒有那麽做。
    反而小心翼翼的生怕掙斷一樣，坐在椅子上，隻動彈眼珠，看向電腦屏幕。
    在那裏，她看到了一眾稀奇古怪的機器、一眾寶可夢、以及一眾穿著羽絨服不顧風雪與怪物的寶可夢博士們。
    『接駁係統超負荷了！新的還沒組裝好麽？！快點把它們並列起來！』
    『我們組的逆基因注射劑需要時間才能生效，能不能再爭取一會兒時間。』
    『精神力催眠樁，安裝完畢，正在穩定進行輸出』
    外界的聲音穿透進來，回蕩在意識空間之中。
    『現在接駁係統已經捕捉到了異常入侵的數據體，正從數據層麵切斷它的退路——』
    ...
    人類、寶可夢，冰原上的生物圍著他們突變成怪物的守護者忙前忙後。
    人類的智慧與寶可夢的能力，在此刻正在混合在一塊閃閃發光。
    雖然與宇宙對比，這光芒猶如風中殘燭...
    『不好了啊，沒想到竟然被這些下等生物的發明困住了啊。』
    『這樣看來入侵計劃隻能暫停，改成其他方式了。』
    軟噠噠的鎖鏈，麵條一樣搭在掃把小姐身上，後者雖然用表情表露出了對試圖束縛自己這玩意兒的輕蔑，身體卻老老實實的坐在原位沒用動彈。
    她其實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麽要停下來、為什麽不掙紮。
    但她就是那麽做了、作為一個成年戰士，任由一位幼兒用毛線團來綁住自己。
    『各項目組注意，以複原守護者、喚醒守護者理智為第一目標！』
    『開始進行實驗！』
    精神力催眠、基因逆變、摧毀變異器官...等等等等。
    意識空間裏的掃把小姐看著這些人類硬生生遏製住了寇茹的變異速度，然後又硬生生削減了寇茹的變異範圍，最後拚盡全力奇跡般逆轉了寇茹的原始化。
    控製住了係統都無從下手的原始化。
    ...
    注射了基因複原藥劑後，血肉高山開始溶解。
    那些因為藥效而飛快腐爛到血肉，不斷往外迸發出熱氣，溫度高的甚至融化了在冰原上厚厚覆蓋起來的冰雪。
    幾個科研人員因為熱氣無規則的噴射軌跡，被意外燒穿了衣服，身體受到了不同程度的腐蝕。
    還有更多的人，在原始化的癲狂襲擊中負傷。
    “正輝博士！守護者的狀態穩定下來了！”
    “複原藥劑開始生效，她的身體已經恢複原狀，但各項指標還是過高——”
    “那還說什麽！！”
    血肉之山溶解的同時。
    剛剛還主導整個實驗現場的正輝以及空木和豆蔻三人，立馬丟下現場，在第一時間無懼熱氣衝向血肉核心處。
    在那中間。
    隻見一位渾身上下不著一物、赤裸著的少女，正低著頭站在飛快溶解的骨肉中，渾身上下都是血。
    “喂、寇茹，還活著嗎？！\"
    冒著危險衝進來的三人，身上衣服都多多少少因為那腐蝕性的氣體而出現破損。
    看到屹立於血肉之山，狀態無法確定的寇茹後，空木、豆蔻與正輝，三人雖然著急卻也沒立馬湊上去。
    而是試探著的一邊說話，一邊一點點拉進距離靠近。
    “喂、寇茹，你知不知道奧丁基地裏的員工為了救你花了多少材料？中斷了多少項目？”
    “作為一個救世主，你是不是應該給我們報銷一下？”
    “...”
    “喂？”
    一秒、兩秒。
    低著頭的寇茹雖然仍一言不發，卻在某一瞬間睜開了雙眼。
    “都先別動...”
    “喂——！”
    “寇茹？你醒了麽？如果你恢複了理智，隨便說點什麽！”
    ...
    須臾不到，少女蠕動著嘴唇。
    “哼哼...哈哈哈...”
    “見識到了人類的智慧了嗎？！掃把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