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1章 起高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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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政狐疑的看向王寧遠,這種事自己在禮部居然毫不知情。
    “王大人這是在消遣下官嘛?
    下官還有自知之明,何德何能出任一省學政!”
    王寧遠自然也不會一直捧賈政。
    “也對!
    誰讓賈大人出身國公府呢,更有一個出彩的閨女。
    最重要的是有江南的錢袋子替大人謀劃。”
    對不起嘍江南甑家,你們示好榮國府的事被我王某人提前點破。
    賈政仔細的琢磨著王寧遠話裏的意思,在看看手裏的供詞。
    甑家家主入京卻一直沒登榮國府大門,也隻是在路祭時露了一麵。
    自從甑璽入京的消息傳來,無數雙眼睛盯著甑家人。
    可如此大的禮包還是讓賈政覺得不真實。
    賈政哪裏還有閑心和王寧遠喝茶,恨不能立馬回府親自問問母親。
    敲敲桌麵,王寧遠笑著說道。
    “賈大人就一點不重視手中供詞?
    陛下頂著非議點賈大人為學政,若是在曝出榮國府幹預律法,不知賈大人如何自處。”
    賈政總算聽明白了,將手裏的供詞往桌子上一扔。
    “王大人有何指教,請明言!”
    “賈大人就不好奇此份供詞的出處?”
    沒等賈政開口,王寧遠接著說道。
    “這是水月庵淨虛師太的供詞。”
    賈政扭頭看向王寧遠,突然拍了一下茶桌。
    “王持正,你欺人太甚。
    如今賈家大喪期間,你居然派人鎖了賈家家廟住持!
    孔孟之鄉的禮儀本官今日總算見識到了。”
    王寧遠搖著頭將賈政麵前的茶杯推推。
    “一府的當家人說話行事如此武斷,也是讓本官大開眼界。
    榮國府當家人居然對水月庵昨夜之事毫不知情。
    真是有意思,太有意思了!”
    兩人多次交手,王寧遠是不是虛張聲勢賈政自然有自己的判斷。
    談判場上有沒有籌碼更關鍵,既然沒有信息優勢,賈政姿態自然放的更低。
    短暫的情緒釋放之後,賈政立馬恢複成古井無波的狀態。
    兩人相處的位置也放的更低,一副等王寧遠解惑的姿態。
    你且先迷惑著吧,王寧遠再次開口立馬轉換方向。
    “揚州之事賈家收手吧,不怕明白的告訴你,事關白蓮教對賈家沒有一絲好處。
    史家官員牽扯其中,也請你告知府上老太君江南有些位置史家必須讓出來。”
    賈政麵無表情的反問道。
    “既然和邪教亂匪有關,萬一掀起民亂,三皇子和貴府公子失足於揚州於賈家何幹?
    寧榮二府確實和白蓮教沒有絲毫聯係。”
    賈政居然敢如此說,白蓮教一事肯定牽扯不到賈家。
    “榮國府在林家的利益王家不會動,甚至可以替大人在陛下麵前遮掩一二。
    大人出任海南學政,吏部也可以鼎力支持。”
    誰還不是老狐狸,自從王寧遠一改口風賈政立馬琢磨出裏麵的味道不對。
    “若是榮國府大姑娘真能封妃,京城王家秉公堂一係必上表支持。”
    聽到這話賈政內心歡喜,可麵上卻絲毫不露。
    “王大人所言之事,陛下一言可定與秉公堂何幹。”
    看到王寧遠還要開口,賈政輕抬右手示意等他將話說完。
    “廣西巡撫吳懷泰回京陛見一事王大人可知?”
    王寧遠眼睛一眯,榮國府底蘊果然不容小覷。
    更沒想到賈政的野心如此之大,賈政一開口王寧遠就已經想到他們想要什麽位置。
    山東提刑按察使司按察使!
    同樣是正三品官員,廣西巡撫怎能和山東按察使相提並論。
    更何況這個吳懷泰已經在廣西曆任六年,政績平平,一旦在京中候補有沒有出頭之日還兩說。
    “賈大人未免太高看本官,吳巡撫之事真的愛莫難助。
    換其它條件吧!”
    賈政端起茶杯放到唇邊卻沒有飲茶而是仔細的觀察著王寧遠。
    王寧遠確實認真的剝起手裏的南瓜籽,似乎沒感覺到賈政的目光。
    “王家是不是有一支商隊專門走西域?”
    王寧遠沒有否認,痛快的點點頭。
    “本官聽聞販往西域的貨物中有三成是絲綢,絲綢中有八成是蜀錦。”
    賈政說著伸出四根手指比劃一下。
    “四成,以後去往西域的絲綢中雲錦南京)要占四成。”
    賈政剛說完王寧遠就已經明白他的意圖。
    賈政的政治嗅覺和行事決斷以及遇事的反應速度遠超王寧遠的印象。
    在琢磨人心和對手行事手段更是進步明顯。
    做事的狠辣程度更是讓王寧遠有了新的認知。
    以前販賣到西域的絲綢八成出自蜀地主要原因是黃侍郎握著西域進出的權力。
    他也借著此機會鞏固黃家在川蜀的地位,黃家的寶貝兒子可在川蜀經營竹紙呢。
    剩下兩成是產自姑蘇的宋錦,且是林如海從中牽線。
    具體事務是由王寧遠的大嫂派掌櫃操作的。
    可王寧遠清楚姑蘇宋錦買賣是被姑蘇林家下麵的商戶把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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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賈大人是想參與絲綢買賣?”
    賈政倒也爽直,搖搖頭回答道。
    “姑蘇林家可不是榮國府能吃下的。
    四成絲綢是本官替甑家要的。
    江南若是有變,絲綢買賣必然大受打擊。”
    江南織造局就是甑家,既要供應皇家還需供應戶部出海。
    能光明正大的收銀子,走私反而對甑家不利。
    江南一旦有亂,受打擊最多的就是走私的海商。
    誰叫皇家不爭氣,爭鬥數年叫織造局都示弱讓走私之風大行其道。
    這也是甑家的作用,誰能替皇家拿回錢袋子誰就能上位。
    至於甑家想用多出來的份額收攏哪家王寧遠懶的去想。
    姑蘇林家的死活更不會替他們操心。
    這就是官場中赤裸裸的利益,人走茶涼不外如是。
    王寧遠端起茶杯說了一個可。
    他還真想看看賈政如何收攏林家為己用。
    臨走之前王寧遠留下一句讓賈珍父子安穩點。
    賈政回府這才弄清楚家廟中發生了什麽,也算暴露了王寧遠的一處軟肋。
    寧國府在不如往日,想收拾秦業父子倆還是綽綽有餘。
    隻是賈政沒想到秦業隻是秉公堂學堂裏的一個學子,王寧遠居然就做出如此大的犧牲。
    訓侄媳婦這種事賈政自然做不出來,可借機訓斥自己的媳婦還是可以。
    王夫人被訓的狗血淋頭,這才知道緣由出在好侄女王熙鳳頭上。
    元春是賈政倆口子未來的希望,自然比一個管家的侄女重要。
    賈政一邊眼睛落在磨墨的趙姨娘身上,腦子裏卻想著自己的孫子賈蘭。
    似乎想通了些事,賈政的心情不錯,手也放到了趙姨娘的臀部。
    揚州白蓮教案發十日,林如海的靈柩也在姻親族人的護送下回姑蘇。
    賈琮自然也在送靈的隊伍中,他似乎就是一個跟在賈璉身邊的小透明。
    關注三皇子、德哥兒的人似乎也模糊了賈琮的陣營。
    白蓮教案加上巡鹽使林如海的喪事讓更多眼睛看向皇子的住處。
    早膳用吧三皇子還是一臉的鬱悶。
    “父皇是怎麽想的,這件案子明明是咱們發現和處理的。
    如今卻點了賈化為欽差,絲毫不提咱們的功勞。
    真是窩囊!”
    德哥兒接過烏雅送來的茶水,示意他盯好園子裏的下人。
    “消消氣,先漱漱口。”
    三皇子看了一眼德哥兒,接過茶杯。
    “看來你是想明白了,偶爾本皇子也有一絲錯覺,莫不是你才是皇子吧!”
    德哥兒歪嘴切了一聲。
    “我可是母親十月怪胎生下的,別壞我王家名聲。
    殿下,您不是對九五之位無意嘛,如今怎麽突然對功勞如此重視!”
    三皇子一愣,臉上的表情立馬精彩起來。
    “這不事情辦的虎頭蛇尾,心裏不舒服嘛!”
    說完一扭頭將嘴裏的茶杯吐到一旁的盆景之中。
    “殿下不愧出生於皇家。
    白蓮教一案咱們是不能在參與。”
    三皇子一副看你怎麽忽悠我表情。
    “大殿下如今還在吏部,絲毫沒有作為。
    二殿下屢次三番的說自己想去軍中,卻被陛下駁回。
    若是三皇子在民間名聲鵲起,萬一有心人挑撥,那後果!”
    三皇子點點頭,“雖然大哥信我,可皇帝被小人挑撥引起皇家父子兄弟相殘的事屢屢皆是。
    咱們還是牢穩點好。
    說說林家的事真就做罷了,林家才是咱們此次下揚州的要務吧。”
    德哥兒小聲的在三皇子耳邊說了一個琮字。
    “好你個王令德,果然詭計多端。
    從實招來,你和林如海是不是早就商議好了,借本皇子的名頭在揚州搞事。”
    德哥兒無奈的拱拱手,算是賠禮道歉。
    “林如海在揚州多年,隻要有心什麽事能瞞的過他去。
    他隻是不信我能拉著一位皇子涉險,沒點實力哪怕有這麽老子的名頭也無法上牌桌。”
    “這些官員沒一個好心眼。”
    這話德哥兒自然認同,附和著三皇子一聲貶損了那些為官之人幾句。
    為官做宰沒點手腕城府早就成城外黃土嘍。
    看到阿桃過來,三皇子這才停嘴。
    “可是出行事宜已經準備妥當?
    還要讓本皇子去碼頭迎接,這個賈化真是祖墳冒青煙。”
    德哥兒無奈的笑笑,那是你爹選的刀,抬舉點有什麽錯。
    “也沒聽說賈化有什麽政績,怎麽就成了兵部侍郎,入京之前還白撈一個如此大的功績。”
    是功績嘛,德哥兒不這麽認為。
    最好賈化手段狠辣些,狠狠的將白蓮教打擊一番。
    最後將這筆賬記得他頭上,全當自己是個小透明。
    “陛下要整軍,如今可堪大任的隻有王子騰。
    王子騰如今在九邊軍鎮中,兵部不能沒有自己的人手。
    要不然兵部尚書就真成了掛職。
    賈化才名不顯,可人家會搬大腿不是。”
    三皇子哼了一聲,“狗官,最後記得自己的本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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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歸根結底賈化還是皇家的鷹犬,王子騰、賈政真有點自信過頭嘍。
    如此升遷速度他們兩家之間矛盾也不簡單。
    賈化也是賈王兩家妥協的產物。
    皇子都擺出儀仗親自到碼頭迎接,賈化這個欽差的含金量不言而喻。
    宣讀完聖旨,揚州官員剛見過欽差大臣,賈化就已經開始擺譜。
    官場中人走茶涼的事隨處可見,同樣為官之人更恨此事。
    更別說林如海還是賈化的恩主之一。
    巡鹽使剛病逝於任上,你新任巡鹽使就恨不能立馬入主巡鹽使衙門,不是明顯的欺辱林家無人嘛。
    整個揚州官場去無一人替林家發聲,這是合起夥來欺辱林家。
    賈化麵向姑蘇,嘴裏不斷說著當初和林如海相處的過往。
    說到動情處更是聲淚涕下,口中的如海兄更是叫的情真意切。
    德哥兒拉拉看呆的三皇子。
    “看到沒,這才是為官的精髓。
    今日賈欽差不忘本的事跡必將名揚儒林。
    如此一場緬懷故友的大戲更是能將揚州官員的氣焰徹底壓製下去。
    也讓他處理白蓮教一案更加順利。”
    三皇子回過味來了,嘴裏嘶哈著罵道。
    “你就別臭顯擺了,本皇子也師從多位大學士,能不明白其中關節。
    說說咱們下來怎麽辦?”
    德哥兒嘻嘻一笑,“當然是見識一下揚州豪商的豪奢。
    功勞沒了,利益也沒了,咱們還不能落點好玩意!”
    三皇子眼睛一亮,“果然還是令德眼明心亮。
    本皇子正愁不知道給父皇母後還有大哥二哥準備什麽禮物呢!
    但願喬家不要讓咱們失望。”
    兩小隻在一邊賊笑,揚州官場也不是毫無作為。
    賈化這裏剛懷念完故友,立馬有衙役將剛才接聖旨時的香案清理出來。
    一番重新擺放,立馬成了遙祭林如海的香案。
    說到底賈化也是一位名副其實的進士。
    倉促間出口成章,念出一篇對林如海一生評價的祭文。
    “德哥兒,這不會是賈化提前準備好的吧!”
    德哥兒搖搖頭,盯著正在往火盆裏放紙錢的賈化。
    “應該不會,揚州官場討好欽差無可厚非。
    畢竟喬家身後牽扯到太多利益。
    遙祭林如海也是臨時起意,能在如此短時間內寫出祭文。
    看來賈化不但有急智,更是對林如海平生事跡知之甚深。
    這下揚州的事更熱鬧嘍。
    難怪如此多人都看重於他,真是一位福星。”
    三皇子嗯了一聲,扭頭看向德哥兒。
    “你的意思是那些盯著咱們的人目光會轉到賈化身上。”
    德哥兒微笑著聳聳肩,“這位明顯更值得托付不是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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