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陽駕車並未走遠。他在附近繞了一圈，找到一個視野開闊且相對隱蔽的路邊停車位，既能觀察別墅區入口，又不易被注意。他需要時間消化江小漁的短信並製定計劃。
    “家庭大掃除”公司，十點，清潔工。這明顯是江小漁在向自己傳遞信號。江小漁處在被監視的情況下，用這種方式向他傳遞信息。這表明，她家裏確實藏著某些東西，而她認為許陽是唯一可以信任並且有能力處理的人。那個“秘密”很可能就藏在需要密碼的保險櫃裏。
    而且這也更加加深了許陽對那輛“湊巧”出現的車輛的懷疑。
    他立刻再次聯係周正。
    “阿正。江小漁剛剛給我發了信息，暗示她家裏藏有關鍵證據，需要我用‘家庭大掃除’公司清潔工的身份在十點進入。你馬上做兩件事：第一，立刻查一下‘家庭大掃除’這家公司，確認他們今天是否真有預約去江小漁家，以及通常會派幾名清潔工、開什麽車、有什麽特征。第二，想辦法盡快給我弄一套這家公司的工作服和工具，還有一輛他們的電瓶車或者麵包車，必須在九點半前送到我現在的位置。”
    周正在電話那頭倒吸一口涼氣，立刻意識到這其中的風險與機遇：“明白！我馬上辦！陽哥，這會不會是個陷阱？”
    “不像。”許陽冷靜分析，“她的恐懼是真實的，而且她被監視也是事實。”
    說完這句話許陽頓了頓隨後繼續出聲說道，“這更像是在絕境下的冒險一搏。但我們必須要快，而且要足夠逼真。對方既然監視她，很可能也會注意到定期上門的清潔工。我們必須確保我的偽裝能騙過監視者的眼睛。”
    “好！我親自去辦！保持聯係！”周正雷厲風行地掛了電話。
    等待的時間裏，許陽仔細觀察著別墅區入口和周圍環境。那輛黑色suv沒有再出現，但他確信，監視者的目光一定還在某個角落注視著這一切。他必須演好這出戲。
    不到一個小時，一輛貼著“家庭大掃除”ogo的破舊電瓶車停在了許陽車旁。周正親自來的，遞過來一個鼓囊囊的背包，語速極快：“查清楚了，今天確實有預約，通常去兩個人。家庭大掃除公司和其他保潔公司有些不同的點，他們公司基本上都是招收的男性工人， 這是你的，尺寸應該合適。工具都在裏麵，帽子、口罩都備齊了。電瓶車是‘借’來的，他們公司今天剛好有車在這附近維修。車牌沒錯。這是公司的工作流程單，江小漁家的地址和預約時間都在上麵，你熟悉一下。小心點！”
    許陽快速換上那套略顯寬大的藍色工裝，戴上帽子和口罩，背上工具包。瞬間，他看起來就像一個疲憊而普通的保潔工人。
    “謝了，阿正。保持通訊暢通，如果我超過一小時沒聯係你，或者你聽到異常動靜，立刻找王局匯報這一切。”許陽壓低聲音。
    “明白！萬事小心！”周正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眼神裏滿是擔憂和信任。
    九點五十分，許陽騎著那輛噴有ogo的電瓶車，不緊不慢地駛向別墅小區門口。他微微佝僂著背，刻意模仿著體力勞動者常有的姿態。
    門崗的保安攔下了他。許陽心裏一緊，但麵上不動聲色，拿出那張偽造的工作單，聲音淡然說道：“您好，‘家庭大掃除’的，去x區x棟江女士家做定期保潔。”
    那保安———仔細看了看工作單，又打量了一下許陽和他的電瓶車，似乎沒發現什麽破綻，揮揮手放行了。但許陽能感覺到，那保安的目光在他身後停留了片刻。
    “你去別墅門口等著，一會兒有人過來給你開門.....”保安在說完這句話以後，隨即按下了放在桌上的對講機出聲說道，“陳經理，1號別墅預約的清潔工到了。”
    過了兩三秒，對講機裏傳來淡淡的聲音。
    “知道了，你讓他去那邊等著。”
    “好的，陳經理，”門崗的保安一臉諂媚的表情朝著對講機說道，在說完以後，立馬轉換了一副表情看向許陽，語氣略顯倨傲說道，“去門口等著，一會兒我們物業有人過來給你開門。”
    “嗯，好的，謝謝。”麵對保安不可一世的態度，許陽也並沒有絲毫的表情變化，依舊一副客氣的模樣答道。
    保安有些不耐煩的朝著許陽擺了擺手。
    許陽拿上自己的清潔工具便轉身準備回到電瓶車上的時候，依稀還聽到這名保安嘟囔了一句，“這些有錢真會享受，t的，天天都叫人來打掃衛生。”
    按照記憶中的路線，許陽將車騎到江小漁別墅的門口。他將車停好以後便拎著工具包靜靜等待物業管家前來開門。
    等待開門的幾秒鍾格外漫長。他能感覺到暗處可能有視線投來。
    不一會有一名穿著物業製服的工作人員便來到了許陽的麵前，隨即審視了許陽一眼，並未出聲，隨後便打開了門。
    “您好，‘家庭大掃除’公司的，來做定期保潔。”許陽出示工作單，語氣盡量自然。
    物業工作人員看了看單子，點點頭：“江總交代過了，進來吧。你們主要清理客廳、書房和二樓臥室。注意一下，書房裏的東西別亂動。”
    “好的，您放心，我知道規矩的。”許陽低著頭，換上鞋套，走了進去。
    別墅內部裝修精致卻略顯冷清。許陽沒有急於尋找保險櫃，而是像真正的清潔工一樣，先開始例行工作——擦拭家具、清理地麵。他需要觀察環境，更重要的是，判斷屋內是否還有其他的監視設備或耳目。
    大約工作了二十多分鍾，許陽逐漸摸清了格局。書房在二樓。他借口需要換水，拎著水桶和抹布上了樓。
    書房寬敞明亮，書架上擺滿了書，一張寬大的實木書桌顯得很有分量。許陽快速而仔細地掃視整個房間。保險櫃會在哪裏？書桌後麵？書架背後？還是某個裝飾畫後麵？
    他一邊假裝擦拭書架，一邊不動聲色地摸索。最終，他的目光落在了書桌側下方的一個隱蔽櫃門上。它看起來像是普通的抽屜櫃，但鎖孔比一般的要複雜。
    許陽蹲下身，從工具包裏掏出並非清潔用的細鐵絲和簡易工具周正準備的相當周全），但他頓住了。江小漁隻說了“家庭大掃除”和十點，密碼呢？她短信裏沒提密碼！
    他冷靜下來，回想短信的每一個字。“‘家庭大掃除’公司的清潔工，每天十點準時去我家裏打掃衛生。”
    每天十點…十點…1000？ 或者是 家庭大掃除？這四個字的筆畫數？拚音首字母？還是……
    他嚐試性地在保險櫃的數字鍵盤上輸入了 1000。
    哢噠。一聲輕微的響動，櫃門彈開了一條縫。
    許陽心中一震，迅速拉開櫃門。裏麵果然是一個小型的嵌入式保險箱。現在需要江小漁給的密碼。
    他深吸一口氣，再次回想短信。“你想知道的秘密都在我家裏” – 這句話是提示，但密碼是什麽？江家青？名字筆畫？生日？或者是……
    他的目光落在保險箱的密碼盤上，通常是數字密碼。他嚐試輸入江家青的生日，錯誤。嚐試江小漁的生日，錯誤。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樓下電視的聲音似乎停了，保姆可能隨時會上樓。
    許陽強迫自己冷靜。江小漁會用隻有他們兩人能聯想到的數字嗎？他們之前唯一的交集是……相親？那次尷尬的見麵日期？
    不，這個想法過於扯淡太隨意了一些。
    忽然，他想到短信開頭：“你想知道的秘密” – “秘密”？
    或者…是“青叔”？這是江小漁對江家青的稱呼！
    他快速思考“青叔”可能的數字組合。拚音？筆畫？
    “青”字筆畫是8畫，“叔”字是8畫？88？太短。
    或者是名字“江家青” – jiang jia qing？首字母？jjq？無法轉換成數字。
    突然他腦中靈光一閃：江家青被捕的日子？或者是判決日？這些日子對於江小漁來說，一定是刻骨銘心的。
    他迅速輸入了兩年前江家青案一審判決的日期——那是轟動一時的大案，日期他記得很清楚。
    密碼錯誤！
    腳步聲已經到了樓梯口！
    江家青被逮捕那天？
    滴滴。
    密碼錯誤。
    許陽幾乎能聽到自己的心跳。他仔細回憶了關於江小漁的所有信息，最後一個嚐試：江小漁上戶口的那天，這個日子同樣關鍵！
    他迅速輸入了記憶中那個日期。
    哢噠。
    一聲清脆的解鎖聲響起！保險箱綠燈亮了！
    許陽迅速拉開保險箱門。裏麵沒有大量現金或珠寶，隻有幾本厚厚的舊筆記本，和一個黑色的u盤。
    許陽以最快速度將筆記本和u盤塞進自己寬大的工裝內襯裏，關上保險箱和外層櫃門，同時拿起抹布，假裝正在擦拭書桌。
    東西到手了，但現在，他必須不引起任何懷疑地離開這棟房子。而門外的保姆，以及可能存在的監視者，都是巨大的威脅。真正的考驗，現在才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