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斷紋刻刀的悲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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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紫微閣的青銅燭台在夜風中搖晃,十六盞星燈將帝星盤的裂痕投射在石牆上,宛如一道觸目驚心的傷疤。林挽月握著父親遺留的斷紋刻刀,刀柄上的星紋在掌心發燙 —— 那是母親臨終前親手刻下的「逆命紋」,此刻正與她脖頸的月牙印記遙相呼應。
    斷紋刻刀的刀刃薄如蟬翼,刀身布滿細密的裂紋,卻在接觸帝星盤的瞬間發出蜂鳴,如同久別重逢的哀鳴。林挽月屏住呼吸,隻見星盤底部的裂痕間,一行小字正隨著刀身震動緩緩浮現:「承煜元年冬月」。她的指尖劃過字跡,冰涼的金屬表麵殘留著陳年血漬,那是前太子登基的年份,卻在史書中被刻意抹去。
    「冬月」二字尚未完全顯形,殿外突然傳來靴底碾過星砂的聲響。林挽月迅速將刻刀藏入袖中,轉身時,值夜星官韓監正已掀開珠簾,他的袖口掠過燭火,一片繡著天貴星紋的帕子悄然飄落 —— 正是賢妃的貼身之物。
    「林修星女深夜滯留紫微閣,莫不是想對帝星盤圖謀不軌?」韓監正的目光落在她緊握的袖袋上,腰間的欽天監令牌泛著冷光。林挽月注意到他指尖沾著蝕星粉的紫斑,正是昨日在璿璣宮看見的、賢妃香侍投放的毒藥痕跡。
    斷紋刻刀在袖中再次震動,這次傳來的是近乎撕裂的蜂鳴。林挽月忽然想起父親臨終前的話:「若刻刀悲鳴,便是星盤在泣血。」她壯著膽子直視韓監正:「大人誤會了,卑職隻是……」話未說完,韓監正已抽出驗星尺,尺身映出她袖中刻刀的倒影 —— 刀刃上的斷紋,竟與帝星盤底部的裂痕完全吻合。
    「帶她去慎刑司。」韓監正撿起地上的天貴星紋帕,語氣冰冷,「敢用前朝餘孽的邪器觸碰帝星,你可知罪?」殿外湧進的影衛撞翻了燭台,火光中,林挽月看見帝星盤底部的「承煜元年」已完全顯形,字跡周圍環繞著雙生盤的刻紋,正是母親碎盤上缺失的部分。
    被押解出紫微閣時,斷紋刻刀的蜂鳴突然轉為尖嘯。林挽月低頭,發現刻刀刀刃上的裂紋中滲出金紅色光芒,與她昨夜在璿璣宮看見的、賢妃寢殿飄出的蝕星粉煙霧顏色相同。韓監正的袖口始終緊攥著天貴星紋帕,帕角繡著的雙生蓮紋,正是前太子妃的閨中暗號。
    慎刑司的甬道彌漫著鐵鏽味,林挽月被推入牢房的瞬間,刻刀突然從袖中滑落,刀刃在地麵劃出火星,竟將石磚上的星紋一一點燃。她猛然想起,父親曾說這把刻刀取材自初代星盤的邊角料,刀身內封存著星核的碎片 —— 此刻的蜂鳴,正是星核對帝星盤內濁氣的本能排斥。
    「林修星女,你可知自己犯了何罪?」審訊室傳來韓監正的冷笑。林挽月抬頭,看見他正把玩著從她身上搜出的碎盤殘片,殘片與斷紋刻刀接觸的刹那,竟在地麵投出完整的雙生盤虛影。韓監正的瞳孔驟縮,他顯然認出了這是前太子黨標誌的「雙星歸位紋」。
    窗外,三更的梆子聲悶悶響起。林挽月盯著韓監正腰間的天貴星紋帕,突然想起賢妃香侍昨日在璿璣宮的舉動 —— 她們為何急於嫁禍?為何韓監正的帕子會出現在紫微閣?斷紋刻刀的蜂鳴還在耳畔回蕩,她忽然意識到,「承煜元年」不僅是前太子繼位的年份,更是皇帝弑兄篡位、製造雙生盤的開端。
    當刑具的寒光映在臉上時,林挽月忽然福至心靈 —— 斷紋刻刀能與帝星盤共鳴,說明它不僅是修星工具,更是解開雙生盤秘密的鑰匙。而韓監正與賢妃的勾結,正印證了母親臨終前的警告:「璿璣宮的星砂下,埋著王朝最髒的血。」
    地牢的石壁上,不知何人用指甲刻著歪扭的「承煥」二字,與她在璿璣宮星砂中看見的字跡相同。斷紋刻刀的刀刃還在發燙,這次傳來的不再是悲鳴,而是類似心跳的震動 —— 那是星核在呼喚天煞血的信號。林挽月握緊拳頭,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她知道,這把刻刀即將成為刺破黑暗的利刃,而「承煜元年」的真相,終將隨著星盤裂痕的展開,徹底暴露在日光之下。
    審訊室的木門突然被撞開,一股寒風卷著雪粒灌了進來。韓監正的副手匆匆耳語幾句,他的臉色瞬間鐵青。林挽月聽見「璿璣宮第三根星柱」「星砂異變」等碎片信息,心中一驚 —— 那正是母親臨終前讓她記住的方位。
    當韓監正甩袖離去時,林挽月發現他遺落的天貴星紋帕上,用星砂寫著一行小字:「子時二刻,焚星爐見」。斷紋刻刀的震動突然加劇,刀刃上的金紅色光芒竟在地麵拚出璿璣宮的方位圖,爐鼎狀的標記正是焚星爐的位置。
    鐵窗外,寒鴉的啼叫驚破夜色。林挽月撿起帕子,發現背麵還繡著半朵蓮花 —— 與皇後的金縷香香印相同。斷紋刻刀的鳴響突然變得清越,仿佛在催促她赴約。她望向石牆上的「承煥」二字,終於明白,這場陰謀的核心,正是二十年前那個被抹去的「承煜元年」,而她手中的刻刀,即將切開覆蓋在真相上的第一層星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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