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修星司的午夜調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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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分祭星前夜,璿璣宮的星砂在暮色中泛著冷冽的銀光,像撒了一把碎鑽在青石板上。林挽月握著母親遺留的逆香布,布麵繡著的雙生蓮紋突然泛起涼意,仿佛在警示即將到來的星道異變。這塊浸過逆香血的布帛,是母親作為前太子妃的信物,曾在她十歲那年顯過一次星軌 —— 那時她看見布麵上浮現父親墜馬的畫麵,三日後預言成真。
"林修星女,掌星監急召!" 小宮女的聲音從月洞門傳來,手中燈籠上的紫微紋劇烈晃動,"太子星盤突現裂隙,祭典用香也出了岔子,您快隨我來!"
袖中碎盤殘片微微發燙,那是母親臨終前塞進她掌心的東西,邊緣還留著陳年血痂。林挽月想起母親咽氣前的話:"碎盤與星核同源,唯有天煞血能讓裂痕說話。" 她摸了摸掌心的斷星印記,這道淡紫色疤痕在夜光下若隱若現,是十五歲那年替太子擋下蝕星粉時留下的,沒想竟成了修星司的準入憑證。
修星司正殿的青銅門敞開著,門楣上的渾天儀浮雕泛著冷光,十二條星軌直指穹頂。殿內燭火通明,七位修星女正圍著承星台打轉,她們腕間的星紋手環在星盤微光中明滅,像極了母親棺槨上的陪葬品。掌星監李公公的嗬斥聲穿透殿內:"都仔細盯著承星台!若讓祭典出了紕漏,你們的星軌將永遠刻上 " 失儀 " 二字!" 他轉頭看見林挽月,神情稍緩:"你來得正好,去查看太子星盤,方才星燈突然暗了三分。"
繞過中央的渾天儀,林挽月在東側承星台看到那具三尺高的青玉星盤。盤麵刻著的帝星軌跡本該明亮如晝,此刻卻在盤沿處泛著幾絲灰霧,如同被人抹上了蝕星粉的痕跡。她取出隨身攜帶的星砂瓶,倒出少許撒在盤沿 —— 星砂本該順著星軌流動,此刻卻在某段軌跡前凝成團狀,正是《修星秘典》中 "星盤受蝕" 的征兆。
"賤蹄子連燭台都端不穩!" 尖銳的叱罵聲從西側傳來,賢妃身邊的首席香侍綠枝正推搡著小宮女,青瓷燭台滾落的蠟油在青磚上蜿蜒,竟巧合地形成類似替死紋的圖案。林挽月目光掃過綠枝的袖口,發現她指尖沾著紫黑色粉末 —— 那是星道禁藥蝕星粉,去年三皇子星盤突現裂痕時,她在現場也見過同樣的粉末。
"奴婢知錯......" 小宮女跪在地上發抖,燭火將她的影子投在星盤上,恰如一道即將崩裂的縫隙。林挽月注意到綠枝背過身,手指在星盤邊緣快速劃動,袖口露出的銀簪尖閃著幽藍光芒,正是《禁星錄》中記載的 "斷紋刻刀" 樣式。
"我來幫你收拾吧。" 林挽月上前扶住小宮女,借機擋住綠枝的動作。當她的指尖觸到星盤邊緣,掌心的斷星印記突然發燙 —— 盤沿處竟有新刻的咒文,三橫兩豎的替死紋與去年在三皇子星盤上發現的完全一致,連尾端的星芒缺口都分毫不差。
綠枝的眼神驟冷,銀簪在袖中頓了頓。林挽月心中雪亮,故意踉蹌半步,撞翻了案頭的朱砂筆架,紅色墨汁潑向星盤邊緣,恰好掩蓋了未完成的刻痕。"呀!" 她驚呼一聲,迅速掏出逆香布擦拭,布麵繡著的雙生蓮紋突然發出微光 —— 這是她第一次在非經期催動逆香血,指尖滲出的血珠剛觸到布麵,淡紫色的蝕痕便如墨染般浮現:"子時三刻,太子星隕"。
殿內瞬間安靜,所有修星女的目光都聚在林挽月身上。綠枝的臉色青白交加,她知道逆香布的顯影咒意味著什麽 —— 唯有接觸過蝕星粉的星盤,才會在逆香血下顯形。"修星女好大的膽子!" 她突然尖聲叫嚷,"竟敢用朱砂汙損太子星盤?這逆香布上的雙生蓮紋,分明是前朝餘孽的信物!"
掌星監李公公接過逆香布,手指在 "子時三刻" 四字上停頓許久。作為三十年修星司首座,他自然認得這是星道禁術 "血誓顯影",更明白蝕星粉出現在祭星前夜意味著什麽。"封鎖修星司。" 他忽然沉聲下令,"香侍隨我去掌星監回話,林修星女留下守著星盤。"
綠枝被帶走時,袖中銀簪 "當啷" 落地。林挽月撿起時,發現簪頭刻著 "煥" 字小篆 —— 三皇子的小名,與去年在韓監正命星顯影中看到的鎏金盒紋樣完全一致。她忽然想起母親日誌裏的記載:"替死紋需以宿主貼身之物開刻,銀簪浸過三皇子臍血,正是最佳載體。"
更深露重,修星司隻剩林挽月一人。她取出母親遺留的碎盤殘片,那是從母親棺木中偷出的星盤邊角料,此刻正與太子星盤產生共鳴。當殘片貼近盤麵,整座修星司突然震動,梁柱上的紫微星紋竟滲出暗紅液體,如血淚般滴落 —— 這是星核受損的征兆,上一次出現還是二十年前前太子被廢之夜。
第一滴血淚落在星盤的帝星軌跡上,盤麵發出蜂鳴;第二滴恰好砸在林挽月掌心的斷星印記,劇痛中她眼前閃過幻象:賢妃在密室中捧著鎏金盒,盒中躺著半塊刻滿替死紋的星盤,三皇子的命星正順著紋路向太子星盤移動。而在幻象邊緣,她看見自己的命星軌跡竟與太子星盤裂隙重疊,宛如一道橋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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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時三刻......" 林挽月盯著逆香布上即將消失的蝕痕,終於明白賢妃的陰謀:借秋分星核之力,用替死紋將太子帝星轉嫁三皇子,而她作為前太子妃之女,既是啟動星盤的鑰匙,也是最佳替罪羊。去年三皇子星盤的裂痕,不過是這場陰謀的預演。
修星司外突然傳來嘈雜聲,金屬盔甲的碰撞聲中夾雜著掌星監的怒喝:"你們敢闖修星司?" 林挽月衝到門口,隻見二十名黑甲影衛已封鎖長廊,帶頭者正是賢妃身邊的暗衛統領,他腰間掛著的鎏金腰牌,正是母親日誌中記載的 "星核守衛" 信物。
"奉賢妃娘娘令,帶走修星女。" 暗衛統領的聲音不帶溫度,目光落在林挽月手中的逆香布上,"祭星大典在即,容不得星道賤民興風作浪。"
林挽月後退半步,掌心的碎盤殘片突然發燙,與星盤裂痕產生共振。她看見太子星盤的裂隙中透出微光,竟與碎盤殘片上的斷星紋形成星軌,而裂隙深處,隱約可見 "承煥" 二字 —— 三皇子的本名,正被星核之力緩緩刻入。
"等等。" 她突然開口,將碎盤殘片按在星盤裂隙上,"你們看星盤在自愈。" 話音未落,盤麵裂隙竟開始收縮,帝星軌跡重新明亮,而三皇子星盤方向的強光驟然暗了三分。暗衛統領的臉色終於變了,他顯然沒料到一個修星女竟能催動星盤自愈。
"帶走!" 他突然暴怒,揮手示意影衛上前。林挽月被按倒的瞬間,看見綠枝躲在影衛身後,嘴角勾起冷笑,手中握著的正是那支刻著 "煥" 字的銀簪,簪頭還沾著新鮮的蝕星粉。
當寒鐵鎖鏈扣上手腕,林挽月望著星盤裂隙中透出的微光,突然想起母親日誌的最後一頁:"雙生盤的裂痕裏,藏著星道最毒的詛咒,也藏著唯一的逆命之路。" 她掌心的斷星印記與碎盤殘片共鳴,在地麵投出細小的星軌,直指璿璣宮第三根星柱 —— 那裏,正是星核的所在。
修星司的青銅門在身後轟然關閉,林挽月被拖入黑暗的刹那,聽見承星台方向傳來星盤崩裂的巨響。她知道,子時三刻的替死咒已經生效,太子星盤的裂隙中,屬於三皇子的命星正在崛起,而她掌心的碎盤殘片,此刻正帶著她的血,向星核深處傳遞著逆命的信號。
這場碎盤之劫,不過是星道博弈的開端。當祭星大典的聖火燃起,賢妃將捧著三皇子的星盤登上祭台,卻不知道,在修星司的斷壁殘垣中,一片沾著天煞血的碎盤殘片,正順著星砂的指引,向星核最深處的密室蠕動。那裏,封存著二十年前前太子妃留下的最後一道防線,也封存著雙生盤真正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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