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老爺子伸出手，動作輕柔地幫顧苒樂擦去臉上的淚水，嘴角努力扯出一抹笑容。
    他說道：“你可是答應過外公的，不會哭。”
    顧苒樂定定地看著他，淚水卻像斷了線的珠子，一顆接著一顆，不停地往下掉。
    她的視線被淚水模糊，怎麽也看不清外公那已經蒼老的麵容。
    此刻，她的心口又堵又痛，難受得仿佛被一塊大石頭壓著。
    人一旦上了年紀，總會有那麽一天要麵對生離死別。
    可這世間最讓人難以接受的分別，就是從此陰陽兩隔。
    想你卻再也看不到你，想觸碰你卻再也摸不到你，想聽你說話卻再也聽不到你的聲音。
    顧苒樂哭得完全失去了控製。
    就好像她長這麽大以來，所有的眼淚都積攢到了這一刻，一股腦兒地湧了出來。
    她哭得說不出一句話，身體不受控製地顫抖著，哭得幾乎要昏過去。
    江老爺子在一旁怎麽勸，都無濟於事。
    到後來，屋子裏的人都被這份悲傷感染，紛紛開始抹眼淚。
    人還沒走呢，可悲傷卻已經像烏雲一樣，籠罩在每個人的心頭。
    或許是傷心過度，又或許是內心深處想要逃避這一切，顧苒樂眼前一黑，昏了過去。
    等她再次醒來，已經是下午了。
    她發現自己正躺在自己臥室的床上，江老爺子靜靜地坐在床邊。
    老爺子看到她醒來，眼中滿是擔憂和心疼。
    顧苒樂看著外公，淚水又不自覺地流了下來。
    她多希望時間能過得慢一些，能讓她再多陪陪外公，能讓她把這份祖孫情延續得更長一些。
    可她知道，有些事情，終究不是她能左右的。
    此刻，她隻能緊緊地握住外公的手，仿佛這樣就能留住這溫暖的時光。
    江老爺子無奈地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你這樣，外公怎麽能放心地走呢？今天天氣挺好的，陪外公到外麵曬曬太陽，好不好？”
    “好。”顧苒樂趕忙應道。
    於是，祖孫倆在院子裏慢悠悠地轉了一下午。
    他們走走停停，時不時地說說笑笑。
    時間過得飛快，可顧苒樂心裏卻在默默祈禱，希望時間能夠就此停下來，讓這份溫馨能一直延續下去。
    晚上吃過飯，顧苒樂就一直守在老爺子身邊，一刻都不願離開。
    這一夜，她又是徹夜未眠，眼睛一直盯著老爺子，仿佛隻要多看幾眼，就能把老爺子的模樣深深印在心裏。
    次日一大早，老爺子醒來後，就催著江海生回去。
    顧苒樂也跟著一起，一起回去的還有江宛若。
    一路上，老爺子的精神頭看上去還不錯。
    等他們回到江家老宅的時候，已經是下午了。
    此時，老爺子的兒女、孫子輩們都已經齊聚在江家老宅。
    他們心裏都清楚，今天這次相聚意味著什麽。
    下午開始，江家老宅就變得忙忙碌碌起來，大家都在為晚上的家宴做準備。
    每個人都各司其職，雖然忙碌，但卻帶著一種難以言說的沉重。
    顧苒樂看著這一切，心裏五味雜陳。
    她知道，這場家宴或許就是大家最後一次這麽齊整地聚在一起了，以後，可能就再也回不到這樣的時光了。
    房間裏，江老爺子緩緩地從身旁拿起一本戶口本，遞到了江宛若的手中。
    “宛若啊，這是你的戶口本。從今往後，你就從江家分出去了。爺爺在顧城給你置辦了一處房產，以後你要是不想在顧家住了，也有個自己的窩。”
    江宛若雙手捧著戶口本，淚水止不住地流，哭得泣不成聲。
    江老爺子接著又說：“以後爺爺要是不在了，你也別太擔心。爺爺已經托你樂樂姐照顧你，你樂樂姐是個靠得住的人，你完全可以依賴她。”
    江宛若微微點頭，努力讓自己平靜下來。
    老爺子又嘮嘮叨叨地交代了好多事情，什麽生活上的注意事項，和人相處的道理，然後讓她先出去，說自己累了，想休息一會兒。
    江海生趕忙上前，扶著江老爺子慢慢躺回床上。
    江老爺子躺在床上，看著江海生，說道：“老江啊，等我走了以後，你要是想去哪兒就去哪兒，別委屈了自己。”
    江海生連忙說道：“我去顧城照顧宛若小姐。”
    江老爺子欣慰地笑了笑，說：“也好，辛苦你了，老江。”
    江海生擺擺手，說道：“這都是我應該做的，您就別跟我客氣了。”
    房間裏一時安靜了下來，隻有江老爺子輕微的呼吸聲。
    落日透過窗簾的縫隙灑在地上，形成一片片斑駁的光影，仿佛也在默默見證著這一切。
    顧苒樂腳步放得極輕，像隻小貓似的悄悄走進屋子。
    江海生瞧見她進來，衝她笑了笑，然後便轉身出了屋子。
    老爺子其實並沒睡著，隻是閉著眼睛。
    顧苒樂剛在床邊那把椅子上輕輕坐下，老爺子就緩緩睜開了眼睛。
    “樂樂。”老爺子聲音有些微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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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公，你餓不餓？想不想吃點東西？”顧苒樂關切地問道，眼神裏滿是擔憂。
    老爺子輕輕搖了搖頭，然後試圖坐起來。
    顧苒樂眼疾手快，趕忙上前將他扶起來，還在他後背塞了個柔軟的枕頭，讓他靠著能舒服一些。
    “樂樂，外公還想拜托你一件事。”老爺子看著顧苒樂，目光裏滿是信任。
    顧苒樂毫不猶豫地點點頭，“別說一件了，外公，就是一百件都沒問題。”
    江老爺子聽了，臉上露出一抹笑意，“要真有一百件，你都該說我這臭老頭子事兒真多了。”
    顧苒樂歪著頭思索了片刻，然後挑了挑眉梢，俏皮地說：“還真有可能。”
    “等將來宛若要是遇到一個可以真心待她的人，他們結婚了，你替外公把這個給宛若，這是我給她準備的嫁妝。”老爺子說著，從身旁拿起一樣東西遞了過來。
    顧苒樂接過一看，是一把鑰匙。
    這把鑰匙看起來也沒什麽特別的，而且也不是黃金做的。
    難不成這把鑰匙是古董？
    可她仔細瞧了瞧，看著也不像是個古物啊。
    顧苒樂一臉疑惑，滿臉不解地問：“外公，這東西很值錢嗎？是什麽材質的呀？我怎麽看著也就是黃銅的。”
    老爺子笑了笑，說：“這就是一把普通的鑰匙。”
    “不是，外公，這就是你給江宛若準備的嫁妝？這是不是有點……太那個啥了？”顧苒樂瞪大了眼睛，有點不敢相信。
    江老爺子笑道：“東西我放你書房了，等你回去用這把鑰匙打開就知道是什麽了。”
    “哦，我還以為嫁妝就是這把鑰匙呢。”顧苒樂把鑰匙小心地放好，這不僅僅是一把鑰匙，更是外公對江宛若的一份愛和期望，然後認真地保證道，“你放心，外公，將來她出嫁，我也給她添一份嫁妝，保證讓她風風光光地嫁出去。”
    “宛若有你這個姐姐，是她的福氣，外公謝謝你。”老爺子眼中滿是欣慰。
    “說這就客氣了啊，外公。”顧苒樂笑著回應道。
    江老爺子又笑了笑，說：“外公也給你準備了一份嫁妝，不過這個要等你結婚的時候你才能見到。”
    顧苒樂一聽，眼睛瞬間瞪得老大，“為什麽現在不給我？直接給我唄！”
    “我怕你不結婚。”老爺子打趣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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