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這房間，那身份識別這一關，可是怎麽都繞不過去的。
    顧九不緊不慢地操作著身份驗證，隨著“滴”的一聲輕響，那扇緊閉的門，就跟個慢慢蘇醒的巨獸似的，緩緩地打開了。
    顧苒樂的好奇心就像個小火苗，“噌”地一下就冒起來了。
    門才剛開了一條縫兒，她就跟個小猴子似的，立馬伸長脖子，眼睛瞪得溜圓，使勁兒往屋裏瞅。
    可門口有個看著就像屏風的東西，把她視線擋得嚴嚴實實的，裏麵啥樣兒，她是一點兒都瞧不見。
    她那探頭探腦的模樣，活脫脫就像個小偷在偷偷摸摸地探路。
    顧九在一旁瞧見了，抬手就給了她一巴掌。
    “我說你能不能有點出息啊？跟個沒見過世麵的土包子似的。”顧九沒好氣地嘟囔著。
    顧苒樂揉了揉被拍得生疼的腦袋，小嘴一撇，滿臉的不樂意，扯著嗓子就抱怨起來：“老頭兒，你又拍我腦袋！再這麽拍下去，我非得被你拍成個傻子不可！”
    顧九斜著眼瞥了她一眼，慢悠悠地回懟道：“哼，正好相反，要不是這麽多年我時不時地拍你兩下，你能有現在這麽機靈？”
    “……”
    顧苒樂聽了這話，直接就無語了，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說：“我就沒見過你這麽當爺爺的，下次見了曾祖，我非得把你打我的事都跟他老人家說一遍不可！”
    “喲嗬，你就是個告狀精，一天到晚就知道告狀，也不嫌累得慌！”顧九也不甘示弱，立馬回懟道。
    “誰讓你一把年紀了，還滿嘴歪理！”顧苒樂氣得鼓起了腮幫子，像隻小青蛙似的。
    祖孫倆就這麽一邊拌著嘴，一邊慢悠悠地晃進了房間。
    繞過門口那屏風，他們總算是來到了房間裏麵。
    這房間裏的光線，不算太亮堂，不過也足夠讓人把裏麵的陳設看個清清楚楚了。
    這地方看著就像個實驗室。
    房間中間並排擺著兩張床，床上還躺著兩個人。
    顧苒樂的第一反應就是，哎呀媽呀，居然有人在這兒睡覺！這也太奇怪了吧，咋會有人在這地兒睡覺呢。
    可緊接著，她又搖了搖頭，心裏犯起了嘀咕：難不成這倆人是慈念和宋岩？
    她皺著眉頭，小心翼翼地走上前去。
    因為昨晚上在那種像夢境一樣的錯亂時空中見過這兩人，所以她一眼就認出來了。
    “他們還活著？”
    顧苒樂忍不住驚訝地叫了出來，那聲音裏滿是難以置信。
    按常理來說，她昨晚見到的可是二十五年前的這兩人，怎麽現在他們跟她昨晚見到時一樣年輕呢？
    看起來就跟她年紀差不多大，感覺就像時間在他們身上停住了一樣。
    要不是昨晚親眼見過他們，現在要是突然有人跟她說，這倆人是她親生父母，她肯定會覺得對方腦子有毛病。
    要知道，就算是生命長度遠超常人、衰老速度也遠慢於常人的曾祖，在這二十五年裏，她都能肉眼可見地看到他變老了，頭發都白了不少，臉上也多了些皺紋。
    可眼前這兩個人呢，簡直就像是被時間遺忘了一樣，歲月在他們臉上連一絲痕跡都沒留下，皮膚還是那麽光滑，模樣還是那麽年輕。
    這也太不合理了吧！
    顧苒樂越想越覺得奇怪。
    顧苒樂突然像是想到了什麽，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就像兩顆小星星在閃，又趕忙問道：“爺，他們該不會是克隆人吧？”
    顧九聽了這話，很是無語地瞅著自己的孫女，心裏直犯嘀咕：壞了壞了，看來真是給這丫頭拍傻了，這想的都是什麽亂七八糟的玩意兒，克隆人，虧她想得出來。
    顧九這習慣，就跟條件反射似的，下意識地揚起手，嘴裏還念叨著：“一天到晚的淨胡思亂想，腦袋裏都不知道裝的啥！”
    顧苒樂一看這架勢，眉頭瞬間就皺成了個小疙瘩，雙手趕緊抱著腦袋，像隻受驚的小兔子似的，一下子就跳開了，大聲嚷嚷道：“老頭兒，你過分了啊！怎麽又要拍我腦袋！再拍下去真要被你拍傻啦！”
    顧九瞧瞧她那一臉警惕的模樣，又瞅瞅自己揚起的手，最後無奈地把手放了下來，臉上還擠出一絲笑，說道：“哎呀，習慣了，這習慣一時半會兒還真改不掉。”
    顧苒樂翻了個大大的白眼，沒好氣地說：“你也知道你經常拍我腦袋啊？還拍習慣了！有你這麽當爺爺的嗎？以後必須給我改了，聽到沒！”
    顧九笑著連連點頭保證：“改！一定改！以後絕對不拍了！”
    “這還差不多。”顧苒樂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顧苒樂重新小心翼翼地往前走了幾步，走到床邊，抬手輕輕摸了摸慈念的額頭。
    涼冰冰的，就跟摸到了一塊冷玉似的，感覺沒什麽溫度。
    她又伸出手指，輕輕碰了碰宋岩，宋岩這兒是有體溫的，和正常人一樣。
    “他還活著！”
    顧苒樂像是發現了什麽不得了的事情，嚇得趕緊縮回手，整個人猛地向後跳了一大步，眼睛瞪得大大的，滿臉都是驚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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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九見狀，趕緊抬手穩穩地摁在她的肩膀上，輕聲安慰道：“對，他還活著，不過是個植物人，一直都沒醒過來。慈念……是腦死亡。這二十五年裏，他們的軀體一直被保存在特質液體裏，所以看起來跟二十五年前沒什麽區別，就跟時間在他們身上停住了一樣。”
    “原來如此。”顧苒樂似懂非懂地點點頭，臉上的表情變得凝重起來，她看著躺在床上的兩人，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問道：“那幕後之人抓到了嗎？就是搞出這些事兒的人。”
    顧九輕輕歎了口氣，搖了搖頭說：“還沒有呢，不過這件事你就別操心了，你曾祖心裏有數，他自有安排。”
    “那他們兩個呢？曾祖打算怎麽安排他們？”顧苒樂又伸手指了指床上的兩人，眼神裏滿是凝重。
    顧九沉默了一下，緩緩說道：“這件事你曾祖讓你來決定，不管怎麽說，他們畢竟是你的父母。雖然你一直都很懂事，從來沒在我麵前提起過想要爸媽，但爺心裏清楚，你心裏其實也很羨慕別人有父母疼愛。真挺遺憾的，現在雖然見到了他們，卻是這樣的一個場麵。”
    顧九說著，心疼地看著孫女，心裏五味雜陳。
    要是能有辦法救他們，不管付出多大的代價，他都會毫不猶豫地去救，一定要把他們救活過來。
    可惜，他沒那個本事，連他師父他老人家都沒那個能力。
    也許，這就是命吧，有些事情，真的是人力無法改變的。
    顧苒樂聽了顧九的話，眼眶微微泛紅，她走上前，輕輕拍了拍顧九的肩膀，聲音有些哽咽地說：“不遺憾，真的不遺憾。我昨晚上見過他們，知道了我是在什麽樣的環境下出生的，也知道了為什麽我會出現在山林中，被你遇到還救了下來。我還知道，他們是愛我的，這就足夠了。哦對了，慈念還托我謝謝你，謝謝你把我養得這麽好。”
    說著，顧苒樂轉身緊緊地抱住了顧九，把臉埋在他的懷裏，帶著哭腔說道：“爺，我是不是從來沒跟你說過謝謝你把我養得這麽好？謝謝你把我養大，還養得這麽好。我想一定是我積攢了十輩子的德，才換來今生遇到你，做你的孫女。但是如果有來生，我想換我來養你，把你捧在手心裏，抱在懷裏，一點一點把你養大，給你我全部的愛。”
    顧九聽著孫女的話，眼眶也濕潤了，他輕輕拍了拍顧苒樂的背，聲音有些顫抖地說：“好，好，爺等著你來養我。不過這輩子啊，爺一定會好好守著你，讓你平平安安、快快樂樂的。”
    祖孫倆就這麽緊緊地相擁著，房間裏彌漫著一股濃濃的溫情，仿佛時間都在這一刻靜止了。
    那些過去的遺憾、未來的未知，在這一刻都變得不再重要，重要的是，他們此刻擁有彼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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