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無涯渾身重重一顫，深深的看了一眼那名玄衣青年，就仿佛是想要將此人銘記於心。
    天機真人愣了一下，玄天來此，就為了給旁邊那位小友出氣？
    很快，他回過神來，蒼老的麵龐上浮現出一抹賠笑似的笑容，連忙道：“這完全是一個誤會！”
    玄衣青年緘默，靜靜地看著，也不開口，心中則是略鬆一口氣，別看他狐假虎威如此順暢，其實還是有些慌的。
    “老夫本是在此處閑逛，恰好感應到了一位師祖的氣息，故而前來一觀。”
    天機真人麵露一絲苦笑，看向夏無涯，“沒想到，竟是發現了這位來自其他界域的小友。”
    他輕輕歎息一聲，渾身氣質變得古樸平凡了起來，“方才那些誅心之言，其實隻是為了觀察這位小友的心性，如果心性不錯，老夫亦可當做沒看見。”
    言到此處，天機真人看向夏無涯的眼中，多出來了一絲憐憫與讚歎，相當複雜，“他身上的氣息，已被老夫抹除了。”
    大部分界域土著，初入大世就隻會殺殺殺，始終忘不掉自己那套蠻夷之地的生存法則，這不，被隔絕在了邊疆之地。
    而反觀夏無涯，知忍辱，懂分寸，很容易融入大世中，仙途必定有所為。
    玄衣青年眸光微漣，若有所思，師祖的氣息...恐怕就是那座超大型傳送陣了，而夏無涯和茗蘭就是因為傳送陣出了問題，才來到乾元地域的。
    他淡淡點頭，瞥了一眼夏無涯，轉身離去，留下一句淡然話音：“凡大道法則之下，諸天萬界，界域星海，皆為秦土。”
    天機真人眼眸頓時睜大，這...驚天大秘啊！
    他霎時間老淚縱橫，一個閃身就出現在了玄衣青年的身前，雙臂展開，死死抱著葉桐的大腿，死活不撒手，大喊道：
    “陛下！我願替仙庭分憂啊！定能當仙庭股肱之臣！您就收留臣吧！”
    此言一出，原本欲要出手的十名戰傭，皆是身形一頓，眸中殺意凜然，等待陛下開口。
    葉桐有些啞言，麵具下的嘴角微微抽搐著，他娘的，自己裝一下就走了，你咋還懶上我了？碰瓷是吧？
    他提了提腿，發現提不動，這死老頭的力氣實在太大，無奈道：“如今我仙庭破敗無比，百廢待興，你...”
    “陛下！”
    天機真人連忙打斷了葉桐的話，“有臣在，臣定能讓大秦仙庭恢複往日的榮光！”
    “如此說來，你是要背叛而今人族？”
    “陛下何出此言？”天機真人滿臉疑惑，不解道，“大秦仙庭，不就是我人族正統嗎？這算什麽背叛？”
    聞言。
    葉桐嘴角微微上揚，不愧是老狐狸，真會說話，隻是可惜，他對大秦仙庭的好感，並沒有太多，這些話也就那樣吧，打動不了他。
    天機真人死死抱住葉桐的大腿，義正言辭道：“您英明神武，修為蓋世，終有一天，亦又能獨斷萬古，開辟出一座比往日還要輝煌浩瀚的仙庭！”
    “我們去醉仙樓聊。”
    葉桐突然開口道，袖袍一甩，十尊戰傭接連消失，他覺得自己很有必要...去深刻了解一下如今人族對大秦仙庭的看法。
    二人隨即朝著醉仙樓走去。
    夏無涯看著空空蕩蕩的巷子，渾身緊繃的肌肉放鬆了下來，腦海中久久蕩漾著那一道玄衣身影。
    他也知道了，葉桐和玄天是為死敵。
    “葉齋主對我有大恩...”
    他跪在地上，朝著玄衣青年離去的地方重重一拜，額頭甚至磕出鮮血，“夏無涯在此多謝前輩解困！”
    男兒膝下有黃金，一跪之後，隻餘情分。
    就在這時，一道傳音自他腰間玉簡內傳來：“夏無涯，你跑哪去了，快來清點貨物，這裏好多珍稀礦脈，等清點完咱去喝幾杯！”
    夏無涯微微一怔，笑著回應了一句，轉身離開了小巷子。
    隻是他的步伐，變得尤為沉重，氣質在這一刻，也變得令人捉摸不透了起來。
    ......
    一炷香後。
    醉仙樓內，玄衣青年改變了麵貌，坐在靠窗位置，視線時而就會看向街道對麵，在那，是仙寶齋主齋。
    天機真人笑容滿麵，嘴上還在說些好話，什麽天降陛下於世間，統禦大世十萬載雲雲之類的言語。
    葉桐聽得笑意漸深，平日裏隻有他奉承仙帝的時候，今日轉變身份，感覺相當不錯，這老頭越看越順眼。
    “唉。”天機真人突然重重一歎，滿臉惋惜，不像裝的，“仙庭若不隕，我人族大興也。”
    葉桐神情恍惚了一下，輕輕搖頭，輕抿了一口酒。
    仙庭鎮壓大世十萬載，諸多朦朧人影已被歲月消逝，昔日的熱鬧與輝煌皆已成空，平平淡淡的結束反倒是最佳歸宿。
    “仙庭覆滅之因，無人知曉全部，老夫...咳咳，臣背後的宗門，也隻知一星半點。”
    天機真人說完之後，瘋狂給葉桐使眼色，話都到這了，陛下您還不開口？偌大一座仙庭究竟怎麽覆滅的？！！
    “忘記了。”葉桐語氣平緩，“仙庭覆滅已成蒼茫仙史中的一角，你們何必撥開這層迷霧，引來禍事？”
    天機真人沉默了一會兒，歎息一聲：“宗門內的古籍，記載的是，大秦仙庭欲行逆天之舉，最終引來上蒼所忌，偌大仙庭瞬間毀於一旦。”
    葉桐不語，他知道這則消息，是當初瑤池聖女告訴他的，至於那逆天之舉，應該不是‘逆轉天道’，而是別的。
    他想了想，語氣悠揚道：“天道，不可逆。”
    出乎意料的是，天機真人的反應並不大，似乎早就知曉此事。
    他深深的看了一眼玄衣青年，“陛下，您的記憶應當還未完全恢複，逆天之舉並不是這個，也無人知道具體是何事。”
    他話音微頓，接著道：“不過...您可知逆轉天道的代價？”
    “願聞其詳。”
    葉桐平靜回道，他知道，這是眼前人在示好，大家各取所需罷了。
    天機真人眸中則是閃過一絲興奮，他就喜歡這種將各種驚天隱秘道出的感覺，實在刺激，語氣不緊不慢道：
    “我天機仙殿傳承久遠，最早可追溯至萬族大殺伐時代，當時喚為天機門...”
    “天機門？”玄衣青年似笑非笑，“當年不是已被武安君屠戮至隻剩兩脈了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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