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金開始在宮裏到處晃悠。
    尚食局也去了。蔡香椿生怕它吃不好，弄條魚給它吃，還幫忙剔了魚骨。
    蓬萊宮也去了。莫皇後看見它不由得莞爾：“你這沒良心的小畜生，當初我喂你喂得不夠好嗎？酥玉一走，你連我的門都沒進過！白眼狼！”
    一邊罵，一邊忙叫甘藍：“剛撤下去了一罐雞湯，裏頭的肉撈出來，茶水把鹽味涮涮，給墨玉吃。”
    如今蓬萊宮裏伺候的幾個皇後心腹都沒養過“墨玉”，彼此對視了一會兒，才遲疑著問：“墨玉，就是烏金？”
    莫皇後不高興地哼她們：“怎麽，連這個都不知道？”
    甘藍隻得陪笑賠罪，然後依言去弄雞肉。
    烏金也不跟著去，隻管跳到皇後的床上，鼻子一動一動地去聞她身上的味道。
    一會兒聞到她肋骨傷處，粗著嗓子咪了一聲，又聞聞，張了張嘴，打了個噴嚏，然後跳開。
    莫皇後一愣。
    “喵，喵喵！”烏金努力地衝著莫皇後嚷嚷，然後轉來轉去，尾巴不耐煩地拍打著地麵。
    莫皇後心頭微微一動，看著烏金的表情越發柔和，伸了手過去：“來，墨玉，過來，我好久沒抱抱了。”
    烏金毫不遲疑地跳了上去，小心地挨著莫皇後，甚至還打著呼嚕踩了幾腳她身邊的被子，然後盤臥在了那裏。
    莫皇後笑得慈愛：“哎喲，這是知道我傷著了，所以不上來碰我的傷口，隻是挨著我，對不對？
    “我們墨玉真懂事，比人可強遠了。
    “你都不知道，如今陶哥兒也白眼狼一樣，天天一大早就跑出去讀書，晚上我臨睡了才回來，一天在一處的時間都不超過半個時辰。
    “有他這麽著的，我還不如把她挪了出去自己單住，明兒我再生一個！對吧？”
    烏金乖乖地趴在她身邊，由著她捋自己的頭，甚至還頂一頂她的手。
    一人一貓膩了一會兒，甘藍拿著一個青瓷碟子走了進來：“雞肉撕好了，烏金在哪兒吃？”
    烏金聳著鼻子站起來聞了聞，又蔫頭耷腦地趴了下去，把下巴擱在了莫皇後的腿上。
    莫皇後一愣：“不愛吃？”
    烏金踩著她的腿站了起來，又往她的肋骨傷處探頭聞了聞，轉身躥上了窗戶，跑了。
    莫皇後看著它的背影若有所思。
    出了蓬萊閣，烏金下意識地直奔宮外，它想讓陳鐸查查皇後的傷藥是怎麽回事。
    可是陳鐸搬進大明宮後，他還沒去過，隻得又找了烏鴉兄弟去問。
    好容易轉到了陳鐸的新下處，偏他還不在家。烏金想留個話，但是看著小狸花的一臉蠢相，覺得這廝一定說不清，倒壞了烏大人的大事。
    遂轉身離去。
    它想明白了，還是晚上告訴鳳凰大人比較靠譜。
    烏金去了清輝閣溜達。
    梅若芹剛餓了，吃了一頓，這會子犯困睡下了。眾人都在殿外靜靜候著。
    梅疏梅染看著它罕見地跳到自己腳邊喵喵叫，不由都意外地笑了起來：“喲，烏金也有下凡搭理我們的時候啊？”
    又蹲下問它：“怎麽了這是？有事兒要我們幫忙嗎？”
    烏金咪嗚咪嗚。
    梅疏便猜：“餓了這是？”
    烏金立即衝她喵了一聲。
    梅疏梅染相對笑了出來。
    梅染趕忙站起來轉身就跑：“剛才有一碟幹炸小黃魚，沾料吃的。娘娘嫌油膩沒動。
    “我還打算留著咱們一會兒午飯吃呢，正好，給烏金吧。”
    梅疏連連點頭：“對對，那個沒鹽。”
    旁邊新來的丫頭暗香好奇地看著烏金，小聲問道：“這是誰的貓？怎麽姐姐們對它這麽好？”
    梅疏淡淡地瞥她一眼，頓了一頓，才詳盡告訴她：“這貓兒叫烏金，是王貴妃的貓。
    “陛下和皇後都很喜歡它，所以它在後宮是橫著走的。
    “正好，你也跟二小姐說一聲，以後不要招惹烏金。
    “烏金的脾氣格澀，不愛理人，陌生人從不讓近身。所以隻要你們不惹它，它是不會怎麽著你們的。”
    暗香臉上閃過難過：“姐姐是讓我和二小姐看見一隻貓都要繞著走麽？”
    梅疏眼神淡漠，臉上冰冷：“對，我就是這個意思。
    “這是宮裏。
    “別說貓兒狗兒，便是無知無識的一草一木，興許都是有主的。
    “二小姐雖然是咱們娘娘的堂妹，卻隻是個白身的女兒。
    “在宮裏是個妃嬪都算是她的主子，她一個都惹不起！”
    暗香咬了咬嘴唇，低下頭去，哽咽答：“是。”
    梅疏翻了個白眼。
    烏金端坐在地上，看了一折小戲，心情不錯。見梅疏不高興，喵了一聲，上前去蹭梅疏的腳。
    梅疏哎喲了一聲，立即笑了出來，蹲下身去，試探著摸了摸烏金柔軟的毛發，又細又柔的聲音逗它：
    “瞧瞧我們烏金，可通人性了是不是？多乖啊！
    “貴妃娘娘怎麽舍得餓著你的？不然你別回飲羽殿了，跟著我們娘娘吧！”
    烏金頭一偏，頓時不肯讓她摸了。
    梅疏嗬嗬地笑。
    恰好梅染端了那碟子小黃魚出來，還有些猶豫：“烏金啊，這魚有些涼。你能吃麽？會不會膩？”
    梅疏也跟著細看，呀了一聲，道：“這魚還裹了蘇子葉，貓兒能吃麽？”
    烏金咪嗚咪嗚，湊過去聞聞。
    暗香眼中閃過暗芒，細聲細氣地說道：“這等吃食，雖然號稱沒有鹽，但一般洗好醃製時，都會放一點調味。
    “而且裹的蘇子葉麵糊裏，有可能還添加了一些香料，未必貓兒就能吃的。”
    梅疏和梅染麵麵相覷。梅染下意識便想將碟子收回來：“那烏金不能吃。”
    梅疏想了想，道：“烏金，不然你在這裏玩一會兒，我們也該去尚食提膳了。
    “我現在就過去，要一點沒鹽沒香料的小魚或者肉來。”
    梅染連連點頭：“這個可以。”
    梅疏興衝衝地走了。
    殿內傳來了一聲咳嗽，梅若芹嬌軟的聲音響起：“來人……”
    梅染急忙轉身進去，口中答應：“奴婢在。”
    殿門外瞬間變隻剩了兩三個粗使和暗香，以及烏金。
    烏金歪著頭看著暗香。
    暗香也笑眯眯地看著它，然後，忽然提腳踢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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