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章 風雪夜旅人57)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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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旅店外,無臉女仰頭在空氣中輕嗅。
    是獵物的味道!
    今夜,是她的主場!
    那些可憐的人還以為有機會逃得了?
    不!沒人比她更熟悉這片森林。
    他們……一個也逃不了!
    無臉女正要行動卻見森林之中一個人影緩緩走了出來。
    在看到是美亞的時候,無臉女眼中的殺意瞬間散去,轉身便欲藏進黑暗之中。
    “店長!”美亞連忙叫住她。
    無臉女背對著美亞,摸上自己鮮血淋漓的臉龐。
    她並不想讓美亞看到自己這個樣子……
    “書函姐。”美亞哽咽。
    無臉女依舊沒有回頭,聲音冷冷命令道:“這裏沒你的事,回你該回的地方去!”
    “對不起!”美亞倏地跪倒在雪地中,淚眼婆娑。
    無臉女身形一怔,分外沉默。
    林中寒風凜冽,風雪越漸肆意。
    美亞雙拳緊握,肩膀因啜泣而微微顫抖,含淚看著無臉女的背影,道:“二十年前是我……是我該死,是我害死了你,你不要怨恨阿磊哥,也懇請放過這個村子,放過這一批又一批的無辜旅客。
    如果我的死能消除你的怨恨,就請殺了我吧。”
    良久,無臉女發出一聲蒼涼的笑聲,她緩緩轉過身朝著美亞飄去。
    “你,不怕我嗎?”無臉女近在咫尺。
    美亞直視無臉女恐怖的麵容,這張臉還保持著當年阿磊哥將她從懸崖底下救上來的模樣,她怎麽會忘記呢?
    她從來都沒有害怕過這張臉,有的隻是無窮無盡的愧疚。
    這張臉無時無刻都在昭告著她曾經犯下的罪惡。
    她才是那個該下十八層地獄的人!
    “對不起,是我把你害成這個樣子的。書函姐,真的對不起!對不起!”美亞眼淚大顆大顆落下,緩緩伸出手撫摸上眼前這張黏膩冰冷的臉頰。
    這麽多年,她一直不敢直麵當年的錯誤。
    這句對不起,她一直想要親口說出來,可是她根本不知道要如何開口。
    她要怎麽才能解釋清楚,她當年為什麽會一時衝動將她推下山崖;她要怎麽說其實她真的很後悔,她真的知道錯了。
    她要怎麽才能取得眼前人的諒解,怎麽才能向她證明她真的知道錯了……
    當年,李書涵取代了莉莉的身份留在旅店,遣散了所有的員工,而她是選擇主動留下來的。
    因為她需要一個能讓她當麵道歉的機會,隻是她一直沒有鼓足開口的勇氣。
    直到今日,因為阿磊哥的安危,也因為她不願意這場噩夢再繼續下去。
    她要醒過來,用她的死,讓村子裏所有的人都從噩夢裏醒過來!
    無臉女看著眼前哭得像個孩子的美亞,她麵部肌肉微微扯動,嘴角揚起一抹淺淺的微笑。
    “乖,別哭了。”無臉女伸出手揉了揉美亞的腦袋。
    美亞看著她溫柔的眼眸,恍惚間想起了她們初次見麵的時候。
    那天她躲在森林裏哭,因為父親打算把她嫁給隔壁村的男人,她並不想像村裏其他女孩那樣,到了年齡結婚生子,一輩子被困在大山裏。
    當時的李書涵剛來到村裏不久,在山裏考察正好遇到了獨自一人的美亞。
    她們的第一次見麵就如今日這般。
    從那天起,她們成了朋友,李書涵知道美亞不是一個願意被困在山裏的女孩,所以給她講大城市裏的一切,給了她鼓勵和希望。
    “你不是早就已經道過歉了?”無臉女語氣依舊溫柔。
    “你將那封信留在員工宿舍,是故意讓我看到。所以,早在我看到那封信的時候,就明白了一切。
    你的歉意,早寫在其中,而你的行動,也表明了你的誠意。
    這麽多年,你明明知道我已經不是當初的我,卻還是願意留在旅店,幫我做那些最髒最累的活。
    所以,我早就原諒了你。而且,如果不是經曆了‘死亡’,我也無法窺見世界的真相,我甚至,很慶幸。”
    無臉女將美亞扶了起來:“活在愧疚與自責之中這麽多年,足夠償清你當年的過錯。所以,你也可以放過自己了。”
    美亞哽咽不已。
    原來她早就知道了,她早就……原諒了自己,可……
    “我沒辦法原諒自己……”美亞擦著眼淚,道,“阿磊哥他、他其實一直都在村子裏,他變成了……怪物……”
    美亞眼中閃過一絲遺憾,道:“嗯,我知道。每天早晨的玫瑰與禮物,除了他還能有誰送呢。”
    美亞瞳孔顫動:“那為什麽……你……”
    美亞不理解,明明書涵姐已經知道骷髏怪就是阿磊哥,為什麽每日還要去西坡悼念他,而不直接去找到他,將他帶回旅店。
    無臉女搖了搖頭,道:“許多事情,你不懂。我還‘活著’,但他……是真的死了。”
    美亞渾身僵住:“為什麽?我不明白,為什麽……”
    無臉女輕吸一口氣,語氣也變得沉重:“你隻要知道……造就今日種種的,從來都不是你,而是……人心中永遠無法被填滿的貪欲。”
    “貪欲……”美亞倒吸一口涼氣,她有些似懂非懂。
    無臉女繼續道:“你知道嗎,村裏的極光究竟是什麽?
    一開始,它是神賜。但後來,它卻是天譴。
    所有得到神賜的人,如今,都在遭受著它的譴責。”
    “是它讓你和阿磊哥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嗎?”美亞試探問道。
    無臉女搖了搖頭,沒有回答,而是道:“你走吧,不用再留在旅店,也不必再留在村子,三日後,你可以坐上大巴車離開。雖然,你們不會去到同一個地方,但是足以讓你逃離你一直想要離開的大山。”
    眼看無臉女要走,美亞連忙拉住她的手。
    “書函姐!”
    “怎麽?還有什麽疑惑嗎?”
    “你……”美亞嘴唇翕動,問出困惑已久的問題,“你為什麽要獵殺旅客?明明犯錯的是我和村子的人。”
    無臉女淡淡一笑,道:“因為……這個世界需要更多的居民啊,隻有讓他們留下來,這個世界才能成為……真正的世界。”
    說完,無臉女無視美亞的阻攔迅速朝森林之中而去。
    她的獵殺,正式開始。
    親愛的旅客們,既然來了,就都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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