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問塵宮的弟子沒有參加競拍，沈芸就明白了。
    塵清霄不打算花錢。
    打算搶。
    也不知道哪個倒黴蛋最後拍下這件地階靈器呢？
    “兩千上品靈石！”
    一個聲音落下。
    光線昏暗的拍賣場。
    無數雙眼睛朝聲音源處望去。
    喊價的是一個渾身穿金戴銀，生得圓滾滾的男人。
    築基期，而且很浮躁不穩，大概是各種靈丹堆出來的。
    身邊隻跟了個小廝，堪過練氣期。
    看起來不足為懼。
    不是不能繼續往上喊價，是沒必要。
    於是
    倒黴蛋出現了。
    一時之間，拍賣場裏竟變得死一般寂靜。
    細聽，還有笑聲。
    此時，張耀祖正得意著自己搶下了地階靈器呢。
    都一群窮鬼。
    他出個兩千上品靈石就沒轍了。
    幸好他這次出門的時候偷了張家印章出來。
    要不然他身上帶的一千中品靈石還真是不夠拍下地階靈器的。
    雖然兩千上品靈石幾乎花光了他張家的積蓄，但這可是地階靈器，他帶回去定能成為張家仰仗。
    實在不行，他轉手賣了，也能賺一筆。
    祖父看到他這麽聰慧，肯定會把張家交給他的。
    拍賣會結束。
    趁著混亂，沈芸叫住一個金丹期的散修。
    這個散修叫金五，是出了名專幹劫道的下九流。
    沈芸丟給他一袋靈石。
    金五掂了掂手上袋子的分量，很是心動，但想了想，他還是不怎麽樂意，“地階靈器太多人盯了，我可不去蹚這渾水。”
    更何況了，他要是能搶到地階靈器，還看得上這點靈石？
    沈芸笑了笑，“誰說我是讓你去搶低階靈器了？”
    *
    張耀祖結完賬，耀武揚威地帶著東西大步走出拍賣行。
    幾乎他前腳剛走，後腳就有十來個修士四麵八方地跟了上去。
    塵清霄眼神淡漠，從張耀祖身上收回目光，轉而望向隨著人群往外走的那個戴著鬥笠的黑衣身影上。
    思索了一會，塵清霄對身旁的曲少揚道。
    “少揚，你們跟上那個戴鬥笠的黑衣修士。”
    “別打草驚蛇，等我回來。”
    對地階靈器感興趣的人太多，曲少揚他們修為尚淺，怕是危險。
    奪靈器一事，還是他親自去為好。
    囑咐完，塵清霄就消失了。
    曲少揚三人愣了一下，旋即反應過來，隨著小師叔剛才引的方向望去，還真是看見一個戴著鬥笠、看不清楚容貌的黑衣修士。
    但……
    這個修士哪裏冒出來的？
    跟他們這次追捕丟失魔器有關嗎？
    不過，小師叔說了要跟著，那他們一定要跟好。
    於是，三人身形一晃，悄無聲息地跟上了那個黑衣修士。
    *
    正如沈芸所料。
    塵清霄去追帶走地階靈器的倒黴蛋了。
    也就是說，現在像尾巴一樣跟在她身後的三人是問塵宮弟子。
    兩個金丹期，一個中期，一個初期，剩下一個築基後期。
    要是他們一起上，她可能真有些打不過。
    沈芸都準備拿出爆破符試試威力，順便趁機跑路了。
    但走了半路，沈芸發現他們並沒有要動手的意思。
    大概是塵清霄打算親自殺了她，隻給他們下了跟著她的任務，所以他們不敢靠太近打草驚蛇。
    沈芸想了想，也沒改變方向，徑直去了南風樓。
    一看這黑衣男修竟進了流雲城裏頭最出名的花街，曲少揚三人都有些別扭。
    畢竟他們問塵宮門規嚴苛。
    他們從未來過這種煙花柳巷之地。
    被發現了，他們肯定要被師父吊起來抽。
    但要是不跟著，他們肯定也要被師叔吊起來抽。
    不過，小師叔比較嚇人一點。
    曲少揚與師弟師妹相視一眼，不約而同地點頭，三人視死如歸地走入花街。
    就剛才那一猶豫，他們距離又拉開了點，再加上街上人來人往，曲少揚三人倒有些顧不過來了。
    隻遙遙看見那個黑衣修士突然拐進了一條小巷子裏。
    他們嚇得趕緊跑過去。
    結果進小巷子一看，裏頭黑布隆冬的，別說人了，連個鬼影都沒有。
    曲少揚三人心咯噔一聲。
    完了。
    跟丟了！
    這回得被吊起來抽掉三層皮了。
    曲少揚的小師弟小師妹已經開始琢磨備什麽療傷丹藥的時候。
    曲少揚往那巷子一抬頭，恰好看見南風樓的牌子。
    南風樓的牌子是上下兩塊、左右前後四塊薄木板拚湊的，裏頭放了會變色的夜靈珠。
    於是，夜幕中，那寫著“南風樓”的燈牌顯得尤為顯眼。
    曲少揚目光堅定，似乎下了什麽決定。
    小師弟和小師妹隨著曲少揚目光望去。
    咕嚕地咽了咽口水。
    雖然他們不知道“南風樓”是什麽地方，但看這個裝潢，這個選址，肯定不是什麽正經地方。
    曲少揚對他們道，“我進去看看，你們在此等我。”
    說完，曲少揚帶著一臉正氣進了南風樓。
    師弟師妹扒著門口的柱子，目光中帶著敬佩。
    他們師兄真厲害！
    毫不怯場呢！
    實則
    曲少揚剛進樓，迎上了一樓滿大廳男男女女的注視的時候，他身子已經僵住了。
    好奇怪，為什麽這裏都是女子坐著，男子站著，甚至於還有跪著的？
    這裏的規矩是男子不能坐嗎？
    曲少揚腦子急速飛轉，愣是沒想明白。
    本來進來個男人也沒什麽，因為平時也有男修士誤入南風樓的，解釋清楚請走便是了。
    但一看曲少揚白衣紅腰牌，是問塵宮的人。
    問塵宮的人，誰敢請走啊？
    所以一時之間，都沒人敢上前。
    見無人搭理他，曲少揚便往大廳裏掃了一眼。
    沒有看到那個黑衣男修，曲少揚便硬著頭皮繼續往裏頭走。
    畢竟都進來了。
    難不成還能扭頭就走？
    所以，曲少揚盡量裝成客人，試圖走得自然些。
    但也不知為何，還是有不少目光都注視著他。
    曲少揚納悶，可是他走得還不夠自然？
    眼看這問塵宮弟子要上樓了，徐娘剛要攔著，這時候，咯吱一聲，三樓天字號房的房門開了。
    一身藍衣、眉眼冷豔的沈芸走了出來。
    徐娘停下了。
    沈芸緩緩走到欄杆那，與剛要上樓的曲少揚迎上了目光。
    曲少揚腳步一頓。
    沈芸站於三樓走廊那，從上到下，俯視著打量曲少揚，唇角揚了揚。
    “新來的公子？”
    “長得可真俊。”
    “叫什麽名字？姐姐翻你牌子。”
    曲少揚呆了一會，終於回過神來，這裏是什麽地方。
    他那張少年老成的臉瞬間染上一抹薄紅，結結巴巴地解釋，“在下……在下並非在此幹營生的！”
    沈芸從三樓躍下，轉瞬便來到曲少揚身前。
    恰好就是在曲少揚的前一階樓梯。
    曲少揚僵住了。
    沈芸笑靨如花，把手搭於曲少揚胸口那，指尖輕撫過衣襟，問他。
    “那你是哪間樓裏的？姐姐去捧你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