蠻國是遊牧民族，以漁獵放牧為生，生產製造業低下，煉鐵技術落後。
    蠻國想要維持戰爭消耗，便必須對外采購鋼鐵。
    黑雲寨的那位“主顧”多半便是蠻國人。
    “蠻國……”
    陸雲川低聲念叨。
    山寨軍隊想要壯大，肯定少不了騎兵，而騎兵最重要的裝備便是好馬。
    由於地理位置原因，大昭本土的馬匹檔次略低。
    想要得到好的馬匹，隻能對外國采購，那麽就有兩個渠道，第一，是從西域方麵進購；第二便是從蠻國手中購得。
    若那位主顧真是蠻國人，用生鐵換取馬匹，這生意似乎也不是不可以做……
    “先生，我們多久下山呀，馬車都備好半晌了！”
    蘇萍兒歪著腦袋探進門口，撅著小嘴兒催促。
    差點兒忘了還要回平川縣。
    “就來，就來。”
    陸雲川應了聲，簡單收拾了一番，走出了書房。
    本次去平川縣，陸雲川不僅帶上了蘇萍兒，還帶了崔世軍，劉江，孫博三人。
    這三人都是陸雲川過命的兄弟，在戰場上身經百戰之人，一等一的快刀手，讓他們跟在身邊，一來可以當保鏢，二來也方便差遣。
    這次下山，陸雲川目的很明確，那便是成家立業。
    這邊塞到處都是莊子堡寨，什麽孔家莊，蔡家莊，李家莊，那老子來個‘陸家莊’不過分吧？
    當地堡寨莊子，表麵上是白道，其性質就是“家族黑幫”，有良好的政商關係，可以合理合法武裝莊客。
    若陸雲川能建立一個這樣的堡寨，那便能正兒八經招募莊客了。
    待自己的莊子做大，便能與山寨相互呼應，一個在山頭，一個在山下，一縱一橫，黑白兩道，雙向操縱。
    回到平川縣。
    黑雲寨土匪被剿滅，全城百姓都鬆了口氣，一派新風貌新氣象。
    將蘇萍兒等人安頓在原本租賃的小院，陸雲川便隻身前往了縣衙，這都二十天沒回來了，於情於理都得去拜訪一下自己的叔父。
    剛到縣衙門口。
    “陸押司！是陸押司回來了！”
    “陸押司，您……是人是鬼啊？”
    一眾衙役戰戰兢兢地圍了上來。
    陸雲川有些懵逼了，老子是人是鬼，這種鬼話都說得出來？
    “王都頭，你這是在咒我麽？”
    “不是陸押司，外麵傳言您在剿匪時英勇就義了。”
    王治捏了捏陸雲川的肩膀，確認是活的，才笑了出來：“眼下看來是流言蜚語，您還活著……”
    陸雲川內心直翻白眼，不過想想也合理，自己在山上全程戴著麵具，周大彪回來也不能說自己是土匪頭子，再加上大半個月不見人，被傳出“英勇就義”的流言也不奇怪。
    “我的確剿匪時受了傷，在外麵靜養了二十天。”
    陸雲川隨口編了個理由，問道：“我叔父呢？”
    “在書房，正與州裏來的公差談話呢。”王治說道。
    “州裏公差來幹什麽？”
    “我一個衙役，我哪兒曉得，八成沒好事。”
    陸雲川也沒多問，來到書房門口，稍後了片刻。
    “咵——”書房門打開，一名身穿綠色官差的中年人，背手趾高氣揚走了出來。
    李良送客出門，表情十分凝重。
    等那公差走遠了，陸雲川才上前問道：“叔父，他是何人？”
    “州衙裏來的推官，趙遼，來加收賦稅，征召兵丁的。”
    李良搖頭無奈，走進書房。
    最近邊關戰事越來越大，朝廷國庫虧空，人估計也死了不少，隻能從百姓身上壓榨價值了。
    “官府若逼得太狠，說不定會激起民變。”陸雲川跟進書房，關門說道。
    “這正是我所擔心，苛捐雜稅已收到了明年，再收下去百姓哪裏能活？”
    李良歎道，“這大昭王朝恐怕……”
    言過一半，他搖了搖頭，身為朝廷命官，豈能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民變？
    民變可是好啊，陸雲川正愁寨子裏招不到新人了，黎民百姓活不下去，何不來我山寨當土匪？
    “賢侄來找我所為何事？”李良轉頭問道。
    “小侄許久未歸，今日特地來拜訪問候叔父一番。”陸雲川拘禮道。
    “有什麽話你就直說吧。”
    李良可太清楚這位“賢侄”了，哪回你來能沒有事？
    “先前小侄便與叔父提過，想要蔡家莊的房地產，叔父也是答應下來的，如今該兌現承諾了吧？”
    陸雲川想過，若要從頭建立一個屬於自己的莊子，那得消耗太多人力物力，
    蔡家莊勾結土匪，早已被抄家流放，空出來的莊子，豈不是現成兒？
    “蔡家莊以及周邊田產可以給你，但蔡家莊在黑河邊上還有三千畝良田，那些都已歸公入冊為官田，可不能給你。”李良說道。
    “我買。”
    “什麽？”
    “我說我花錢買，按市價，走正規手續，三千畝良田，我全都要了。”
    陸雲川捫著胸膛一臉豪氣，“賢侄我如今，不差錢兒！”
    “市價田產，五兩一畝，三千畝可是……一萬五千兩啊！”
    李良驚訝之際，眼珠子不停打著轉，
    如今邊關戰亂，指不定哪天蠻國騎兵就打過來了，像田地這種東西又帶不走，壓根沒人願意買。
    這小子竟敢一口氣置下三千畝田地……
    賣三千畝官田，得銀一萬五千兩，剛好可以填補賦稅上的空缺……
    “河西還有兩千畝旱地，你要不要？”李良挑眉問道。
    “要啊，旱地，水田，牧場，這些有價值的地產我統統都要。”
    吃掉黑雲寨後，陸雲川如今有的是錢。
    而想要一直有錢，當然得錢生錢了。
    投資田產種植，為山寨輸送糧食，做到自給自足；
    投資牧場畜牧，飼養豬羊用來食用，馬匹則裝備進軍隊。
    投資建設布坊，招募織女製作衣裳，保證山寨衣物供給；
    投資建設酒廠，自己釀酒為製作酒精提供原材料。
    總之利用白道身份，能做的事情太多太多了。
    “賢侄，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叔父但講無妨。”
    “近來戰火燒得越來越烈，大昭王朝略顯頹勢，這平川縣雖不算最邊關，但若蠻兵翻過陰山，這座縣城可就危險了。”
    李良由衷說道：“地產不同於金銀，你購置這麽多，萬一哪天……”
    他不敢再說下去了，萬一哪天蠻兵真打過來，別說是田地，人命都難以保全。
    “這有啥可怕的，若蠻兵打過來，大不了回山上投奔我堂哥當土匪。”
    陸雲川笑道：“叔父，你若想上山落草，我也可以給你引薦啊。”
    李良板起了老臉，“年輕人，沒遮攔！”
    但事實上，陸雲川沒開玩笑，若蠻兵真的打進雍涼路，要麽成為流民往東邊跑，要麽躲進山裏當土匪。
    誰怕呢？
    說句不好聽的，土匪本身就是一顆“毒瘤”，無論當地換什麽政權都一樣。
    大昭王朝都剿不滅的山寨，那些隻會遊牧漁獵的蠻國人又何德何能？
    “好吧，既然你執意想要，回頭我便讓主簿編纂文冊契書，將那些官田販賣予你。”
    “多謝叔父……小侄告退。”
    陸雲川拘禮拜謝，心滿意足離開了書房。
    從此以後，這平川縣又多了一位大地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