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眠的雙手緊緊握著日記本，“所以那次霆深跟我回老家，發現了這本日記，他以為日記裏的內容都是真的。”
    “他以為你是我的初戀，以為我嫁給他，是因為他長得像你，以為自己是你的替身！”
    “他甚至以為，我因為冬天落水傷到身體不能保住那個孩子，也是因為救你......”
    顧眠淚如雨下，“難怪他那次從老家回來之後，整個人就不太對勁了，他總是介意你的存在，我覺得他莫名其妙，覺得他的占有欲強得不可理喻，但原來在他的認知裏，你是我的愛而不得，而他，隻是一個替身......”
    顧眠想起了那些日子的點點滴滴。
    最後，思緒停留在拿掉孩子的那天。
    那是她二十多年的人生中最黑暗的一天，可何嚐不是厲霆深最煎熬的一天？
    她無法想象，厲霆深在以為她為了救顧行知導致不能保住孩子的時候，會有多痛苦。
    她也不敢想象，厲霆深是怎麽下的決心，才在她和孩子之間選擇了她。
    他從來沒說過愛她，可這不是愛又是什麽？
    顧眠拿著日記本，毫不猶豫地起身往外走去。
    “眠眠！”身後傳來顧行知的聲音，“你要去找他了，對嗎？”
    顧眠停下腳步，轉身望向他，“我難道不應該去跟他解釋清楚嗎？”
    “那你有沒有考慮過我的感受？”顧行知站起身，“這兩年，我一直在等你放下他，等你看見我的存在。”
    “我想，輪也該輪到我了吧？”
    “行知，我從來沒有喜歡過你。”顧眠擦去臉上的眼淚，一字一句清晰有力地開口道，“我一直拿你當朋友，當鄰家大哥哥，我從來沒有想過跟你發展男女關係。”
    “愛情也不是你去排隊坐摩天輪總會輪到你，這輩子除了厲霆深，我不會愛上其他人。”
    顧眠說完，直接轉身離開。
    顧行知扯了扯唇角，痛苦地閉上了雙眼。
    “眠眠，你怎麽可以這樣對我......”
    ......
    顧眠騎著摩托車直奔雲悅灣。
    腦海中浮現出過去的點點滴滴。
    之前很多想不通的地方，現在都一清二楚了。
    她以為厲霆深莫名其妙亂吃醋的時候，他其實是真的以為顧行知是她的愛而不得。
    她一次又一次跟他生氣的時候，他一定很難過吧？
    綠燈亮起，顧眠收回神思，專心開車。
    就在即將過紅綠燈的時候，左邊突然衝出一輛貨車，直直地朝著她撞來！
    說時遲那時快，顧眠急忙調轉了方向，摩托車跟貨車擦身而過的同時，側翻在地，她重重摔倒在地後，再也沒有了知覺......
    ......
    厲霆深收到消息的時候，第一時間趕到了醫院。
    搶救室外，路朗先生和顧行知在焦灼地等待著。
    文靜坐在一旁崩潰直哭。
    “怎麽回事！”厲霆深質問道，“好端端的怎麽會出車禍！”
    “這難道不是應該問你嗎？”顧行知轉頭看著他，英俊清潤的臉上覆著一層薄霜，“厲霆深，眠眠出車禍，根本不是意外，是何美茹駕車故意撞向她！”
    “何美茹？”
    這個名字在厲霆深的印象裏已然淡去，好一會兒才回憶起來，是尹落雪的母親。
    “她不是被你重新送進去坐牢了嗎？”厲霆深冷然道，“怎麽會突然出現傷害顧眠！”
    “她的刑期隻是延長了半年，一年前就出獄了。”顧行知眼底滿是痛色，“厲霆深，如果不是因為你，眠眠怎麽可能跟尹家結怨？何美茹又怎麽會開車撞她！”
    “過去你因為尹落雪傷害眠眠，好不容易尹落雪不見了消停了，何美茹又把所有的怨恨發泄在眠眠身上！”
    “厲霆深，你害眠眠害得已經夠慘了，但我求你，放過她！”
    程序上前一步，道，“話不能這麽說，又不是我們家厲總指使何美茹對太太動手！而且厲總是最不希望太太出事的人！”
    “我相信他不希望眠眠出事，可眠眠的一切苦難，都是源於他！”顧行知邁開長腿，走到厲霆深麵前，“厲霆深，如果不是因為你，她可以有一個安穩的人生！”
    “或許是在醫院當著一個最普通不過的醫生，像這個城市大部分的普通人一樣，平平淡淡。”
    “可是她不會坐牢，也不會有人不擇手段要害她。”顧行知抬手指著搶救室的門，“更不會像現在這樣，躺在這裏麵跟死神做鬥爭！”
    顧行知痛苦不堪，“厲霆深，我求你放過她，隻要你能放過她，別說是我有的，就算是你要我的命，我都給你......”
    厲霆深看著搶救室的門。
    心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剮著，疼得他快要窒息。
    他抬手撐著冰冷的牆壁，才勉強站穩。
    “厲總！”程序急忙扶著他去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太太吉人天相，一定不會有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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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厲霆深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隻知道每一秒鍾都仿佛被無限拉長。
    而每一秒對他來說，都是無盡的煎熬。
    他甚至在這種煎熬中設想過很多種可能。
    比如萬一顧眠沒辦法活著出來，他應該怎麽辦？
    他想他會跟著她一起走。
    無論是天堂還是地獄，他都想去陪她。
    有了這麽念頭之後，厲霆深的心突然靜了下來。
    是了。
    既然能在一起了，他就不用害怕了。
    或許去另一個世界的厲霆深和顧眠，會比這個世界的幸福。
    ......
    程序一直在打電話，中途還出去了一趟，隔了一個多小時才回來。
    “厲總。”程序拿出ipad，“我已經去過警局了，何美茹現在已經被拘留，這是太太出事時的監控視頻。”
    失神的厲霆深這才緩緩轉頭，望向了ipad。
    視頻裏，顧眠是正常行駛的，而且速度並不快。
    何美茹駕駛的貨車，一看就是衝著顧眠去的，幾乎是把油門踩到底，要當場撞死顧眠！
    厲霆深拿過ipad，放慢了速度播放。
    視頻裏可以清楚地看到，顧眠在最後的時間自救，調轉了方向。
    人車分離，她重重摔在地上，纖瘦的身體在地上滾了好幾圈才停下來。
    “厲總，警察說，好在太太車技好，不然這要是被撞上，連醫院都來不及送......何美茹沒有撞上太太，立刻刹車了，可還是撞上了另外一輛行駛中的車，車上兩個人當場死亡了。”
    刹了車的撞擊力都這麽大，別說沒刹車了。
    文靜看著視頻，痛哭道，“是我不好！是我建議她去學摩托放鬆心情的，如果她沒有學會騎摩托，或許就不會出事！”
    “何美茹是一心要置眠眠於死地，無論她今天是騎摩托還是開車，又或者是坐別人的車，都會出事的。”顧行知歎息道，“所以今天的事，怎麽也怪不到你的頭上。”
    文靜泣不成聲。
    厲霆深一遍又一遍地重播這段視頻。
    他多想自己能頂替顧眠經曆這場事故！
    他寧願自己出事，也不願意看到她躺在搶救室裏......
    ......
    淩晨一點鍾，搶救室門口的紅燈終於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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