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雨夜雙生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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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暮色像融化的墨硯,將四九城的飛簷鬥拱暈染成深淺不一的灰黑色。
    解雨臣坐在「琉璃廠」深處的私家菜館裏,指尖夾著一支未點燃的煙,目光落在窗外青石板路上蜿蜒的水跡——午後那場雷陣雨剛過,空氣裏還浮著潮濕的槐花香。
    “哥,這道‘懷抱鯉’可是店裏的招牌,你嚐嚐?”翟星耀將一尾裹著琥珀色醬汁的黃河鯉魚推到他麵前,笑容幹淨得像個剛放學的少年。
    他穿著件米白色的羊絨衫,襯得皮膚愈發白皙,眉眼間依稀有幾分解雨臣母親年輕時的影子。
    解雨臣沒動筷子,隻是用指腹摩挲著煙盒上的紋路:“在國外待久了,還習慣京城的口味?”
    “哪能不習慣,”翟星耀拿起公筷替他挑開魚腹,露出雪白的蒜瓣肉,“上次和你視頻我還念叨,聽袈裟說你總不按時吃飯。”他說話時眼尾微微上挑,像隻撒嬌的幼貓,
    “哥,其實三爺爺他們也是擔心你太累,解家這麽大攤子壓在你一個人身上……”
    “星耀,”解雨臣打斷他,語氣平淡無波,“你從美國回來,就為了替三老太爺當說客?”
    翟星耀夾魚的動作頓了頓,隨即低頭笑了笑,放下筷子擦了擦手:“哥,你總是這麽直接。”他從隨身的帆布包裏拿出一個絲絨盒子,推到解雨臣麵前,“這是我在蘇富比拍的‘和合二仙’玉牌,想著配你那枚‘蒼’字玉章正好。”
    解雨臣的目光落在盒子裏的羊脂白玉上,玉牌上雕刻的兩個童子憨態可掬,腰間係著的絲帶紋路細膩得仿佛能隨風飄動。這玉牌材質上乘,雕工更是出自名家之手,價值不菲。
    “你哪來的錢買這個?”解雨臣沒去碰盒子,反而拿起桌上的杯子。
    翟星耀臉上的笑容淡了些,伸手替他攏了攏被風吹亂的額發:“哥,你忘了我媽走的時候,給我留了些首飾嗎?我拿去換了錢,想著回來能幫你分擔點。”
    他的指尖帶著少年人特有的溫熱,觸碰到解雨臣皮膚時,後者不易察覺地瑟縮了一下。
    就在這時,菜館二樓的木質樓梯發出“吱呀”一聲輕響。解雨臣的眼神瞬間冷了下來,他猛地將翟星耀往桌子底下一按,同時抓起桌上的青瓷茶壺向後擲去!
    “哐當”一聲巨響,茶壺在樓梯拐角處炸裂,滾燙的茶水濺到一個黑衣人身上,對方悶哼一聲,手中的短刀卻已破空而來!
    “保護花爺!”門外的保鏢聽到動靜衝了進來,子彈上膛的聲音混雜著桌椅翻倒的巨響。
    解雨臣將翟星耀護在身後,從靴筒裏抽出一柄銀質匕首,刀刃在昏暗的光線下泛著冷冽的光。
    “哥!”翟星耀嚇得臉色發白,卻死死抓住解雨臣的衣角,“他們是什麽人?”
    “不想讓我回解家的人。”解雨臣語氣冷靜,目光卻如鷹隼般掃視著四周。
    菜館裏的食客早已尖叫著躲到桌下,原本雅致的包間此刻一片狼藉,碎瓷片和湯汁濺得到處都是。
    黑衣人共有三人,都穿著黑色夜行衣,臉上蒙著黑布,隻露出一雙凶狠的眼睛。
    他們配合默契,一人正麵強攻吸引保鏢火力,兩人則從兩側包抄,目標直指解雨臣。
    解雨臣匕首翻轉,格開刺向胸口的短刀,同時屈腿橫掃,將一名黑衣人絆倒在地。
    就在這時,另一名黑衣人繞到他身後,短刀直取後心!
    “小心!”翟星耀不知從哪裏撿起一根斷椅腿,猛地砸向黑衣人的手腕。短刀“叮”地一聲掉在地上,黑衣人吃痛,反手一拳打在翟星耀腹部。
    “星耀!”解雨臣心頭一緊,匕首脫手而出,精準地刺入黑衣人的肩胛。他回身扶住踉蹌的翟星耀,後者嘴角已溢出血絲,卻還強撐著笑:“哥,我沒事……”
    “撤!”領頭的黑衣人見偷襲不成,吹了聲口哨,三人立刻翻牆躍出窗外,消失在雨幕中。
    保鏢們想去追,卻被解雨臣攔住:“別追了,檢查現場。”他扶著翟星耀坐在椅子上,撕開對方的襯衫查看傷勢,“肋骨可能斷了一根,我送你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翟星耀抓住他的手,眼神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固執,“哥,我跟你回解家老宅,我知道三爺爺他們今晚要動手。”
    解雨臣的動作頓住了。他看著翟星耀蒼白的臉,看著他眼中混雜著疼痛與堅定的光芒,忽然想起很多年前,母親剛去世時,這個被收養的弟弟也是這樣,明明怕得發抖,卻非要抱著他的胳膊說“哥哥我保護你”。
    “你知道什麽?”解雨臣的聲音低沉下來。
    翟星耀咳嗽了幾聲,從口袋裏掏出一個加密u盤:“這是我在美國查到的東西,三爺爺和五叔公勾結了‘’裘德考的勢力,他們想把你賣給汪家,換汪家手中‘當年從張家得來那份寶藏地圖。”
    解雨臣的瞳孔驟然收縮。“張家”、寶藏地圖、汪家……這些碎片化的信息像拚圖一樣在他腦海中迅速組合,終於勾勒出一個可怕的輪廓。他一直以為族老們隻是覬覦權位,卻沒想到背後牽扯著如此巨大的陰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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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怎麽拿到的?”解雨臣接過u盤,指尖冰涼。
    “我媽臨死前給了我一個賬號,”翟星耀的聲音越來越虛弱,“她說如果有一天解家變天了,就讓我用這個賬號查‘琉璃廠’的賬本……哥,他們今晚要在祠堂召開秘密會議,用‘全族大會’逼你退位,其實是想等你一露麵就……”
    他的話沒說完,就因為劇痛暈了過去。解雨臣立刻抱起他,對保鏢下令:“回老宅,通知袈裟準備急救箱,另外,把老宅所有暗哨都調出來,今晚誰也不許進出!”
    黑色轎車在雨夜中疾馳,解雨臣抱著昏迷的翟星耀,看著窗外飛速倒退的霓虹,心中一片冰冷。
    他終於明白“蒼”讓吳邪轉交玉章交給他——那不是信物,而是提醒。“幕後”的陰影從未散去,它像一條蟄伏的毒蛇,終於在他最虛弱的時候露出了獠牙。
    車子駛入解家老宅時,祠堂方向隱約傳來喧鬧聲。解雨臣將翟星耀交給趕來的袈裟,低聲囑咐:“找最好的醫生,守著他,任何人不準靠近。”
    然後他整理了一下微亂的衣領,雙手插兜氣勢全開,獨自走向燈火通明的祠堂。
    祠堂門口站著幾個膀大腰圓的護院,見了解雨臣都有些心虛地低下頭。解雨臣沒理他們,徑直推開厚重的木門,一股濃鬱的線香味道撲麵而來。
    祠堂正中央,三老太爺和解五爺等人正圍坐在一張長桌旁,其他後輩都站在他們身後。見解雨臣進來,三老太爺重重地哼了一聲:“你還知道回來?我們正要派人去請你呢!”
    解雨臣看了眼供桌,轉身麵對眾人,威壓大開,震懾其他人腦門虛汗。其中一個中年男子,發出“咚”的一聲悶響。
    “三爺爺著急召我回來,是想商量怎麽把解家賣給裘德考嗎?”
    這話像一顆炸雷,瞬間讓祠堂裏的氣氛凝固了。五叔公猛地站起來,指著解雨臣的手都在發抖:“你……你胡說八道什麽!”
    “我胡說?”解雨臣示意,袈裟打開箱子,裏麵整齊地碼放著一疊疊文件和照片,“看看吧。”他拿起其中一份文件,扔在三老太爺麵前,“您老看看,這上麵是不是您的親筆簽名?”
    三老太爺拿起文件,手卻抖得厲害,老花鏡都差點掉下來。解五爺等人湊過去一看,臉色瞬間變得慘白。那些照片清晰地記錄了他們在境外與裘德考會麵的場景,文件上的簽名和印章更是鐵證如山。
    “你……你怎麽會有這些?”五叔公聲音嘶啞地問。
    “你們以為星耀隻是個不懂事的孩子?把我換掉,想讓他做個傀儡家主”解雨臣冷笑一聲,走到祠堂中央,目光如刀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你們勾結外敵,圖謀家產,按解家的規矩,該當何罪?”
    就在這時,祠堂外突然傳來一陣喧嘩,袈裟抱著昏迷的翟星耀衝了進來,後麵跟著幾個醫生和護士。
    “花爺!翟少爺他快不行了!”袈裟的聲音帶著哭腔。
    解雨臣心頭一緊,立刻上前查看。翟星耀的呼吸越來越微弱,臉色白得像紙,腹部的血跡已經浸透了紗布。
    “怎麽回事?”解雨臣厲聲問。
    “我們在路上遇到伏擊,”袈裟喘著氣說,“對方用的是淬了毒的暗器,醫生說毒性已經擴散了……”
    五爺見狀,突然指著解雨臣大喊:“是他!一定是解雨臣怕事情敗露,所以殺了翟星耀滅口!大家看,他現在還想拿這些假證據來汙蔑我們!”
    幾個原本動搖的長老立刻竊竊私語起來。三老太爺見狀,眼中閃過一絲狠厲,他猛地一拍桌子:“解雨臣目無尊長,構陷旁支族老,還縱容手下傷人,我提議現在就召開全族大會,罷免他的當家人職位!”
    “對!罷免他!”五爺等人立刻附和。
    就在這混亂之際,翟星耀突然咳嗽了幾聲,緩緩睜開眼睛。他看到解雨臣焦急的臉,虛弱地笑了笑,然後用盡最後一絲力氣,從脖子上摘下一個掛墜,塞進解雨臣手裏:“哥……這是……媽留給你的……”
    那是一個用紅繩係著的青銅小鈴鐺,樣式古樸,上麵刻著細密的雲紋,正是解雨臣小時候見過母親佩戴的那個。解雨臣握住鈴鐺,隻覺得一股暖流瞬間傳遍全身,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畫麵——母親臨終前,曾在他耳邊低語:“雨臣,以後遇到解不開的局,就去祖宅的地窖看看,那裏有你父親留下的東西。”
    就在這時,翟星耀的手無力地垂了下去,心電圖儀發出刺耳的長鳴。
    “星耀!”解雨臣猛地抱住他逐漸冰冷的身體,眼中第一次露出了真切的悲痛。這個從小跟在他身後喊“哥哥”的弟弟,這個在刺殺中舍身救他的弟弟,就這樣死在了陰謀的旋渦裏。
    祠堂裏瞬間安靜下來,所有人都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驚呆了。三老太爺和解子安交換了一個眼神,正想再說什麽,解雨臣卻緩緩站了起來。
    他的臉上沒有任何表情,眼神卻冷得像冰。他將青銅鈴鐺掛在脖子上,然後從口袋裏拿出那方白色玉章,輕輕放在翟星耀的胸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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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袈裟,”解雨臣的聲音平靜得可怕,“通知下去,封門。”
    “是!”袈裟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揮手讓門外的保鏢進來,將祠堂的大門緊緊鎖住。
    三老太爺見狀,慌了神:“解雨臣你想幹什麽?你敢囚禁族老嗎?”
    解雨臣沒理他,隻是走到供桌前,拿起那疊證據文件,一份份地扔在地上:“你們勾結外敵,害死族人,按解家祖訓,當處極刑。”他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念在同族的份上,我給你們一個機會——自己了斷,還能留個全屍。”
    五爺嚇得癱坐在地上,指著解雨臣尖叫:“你瘋了!你沒有證據!翟星耀是你殺的!”
    “證據?”解雨臣冷笑一聲,從口袋裏拿出一個微型錄音筆,“剛才你們說的話,包括三老太爺提議罷免我,五叔公承認轉移資產,我都錄下來了。”他按下播放鍵,祠堂裏立刻響起了剛才的對話錄音。
    三老太爺麵如死灰,癱倒在椅子上。其他長老見狀,紛紛跪地求饒。
    解雨臣看著他們醜態畢露的樣子,眼中沒有任何憐憫。他走到翟星耀的屍體旁,輕輕合上他的眼睛,然後對袈裟說:“把這些人帶到地窖去,按規矩辦。”
    “是!”袈裟一揮手,幾個保鏢上前,將癱軟的族老們一一架起。
    解雨臣獨自留在祠堂裏,看著翟星耀蒼白的臉,心中五味雜陳。他知道,今晚之後,解家將徹底變天。
    那些盤根錯節的舊勢力被連根拔起,等待他的將是一個更加龐大也更加危險的棋局——“幕後的神秘”的殘餘勢力,汪家的覬覦,還有那個神秘的寶藏地圖……
    他低頭看著胸口的青銅鈴鐺,鈴鐺上的雲紋在燭光下若隱若現,仿佛在訴說著某個古老的秘密。母親說的地窖,父親留下的東西,還有這方來自蒼的白色玉章,它們之間到底有著怎樣的聯係?
    窗外的雨還在下,敲打著祠堂的窗欞,發出淅淅瀝瀝的聲響。解雨臣深吸一口氣,將翟星耀輕輕抱起。他的步伐沉穩而堅定,仿佛肩上扛著的不是一具屍體,而是整個解家的未來。
    當他走出祠堂時,天邊已經泛起了魚肚白。袈裟帶著人站在門口,臉上帶著劫後餘生的疲憊。
    “花爺,都處理好了。”袈裟低聲說。
    解雨臣點點頭,將翟星耀交給旁邊的傭人,然後從懷裏拿出那方白色玉章,對著初升的朝陽看了看。玉章上的雲紋在晨光中流轉,忽然間,他發現雲紋的排列似乎組成了一個地圖的輪廓——一個他從未見過,卻莫名熟悉的地圖。
    “袈裟,”解雨臣的聲音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去把祖宅地窖的門打開,我要進去看看。”
    袈裟愣了一下,隨即恭敬地應道:“是!”
    解雨臣站在原地,看著東方漸亮的天空,手中的玉章在翟星耀胸前散發出微弱的光芒。
    大約一刻鍾後,翟星耀緩緩睜開眼睛,看著如一個高高在上的帝王俯視眾人,站在地窖窗口的解雨臣。
    他動了動嘴:“哥”。
    “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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