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並蒂蓮開故人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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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月飯店地底沉睡的凶物被青銅鈴鐺喚醒,利爪撕裂回廊。
    鬥笠人攔住去路,枯手指向解雨臣袖中紫檀木匣:“並蒂蓮開……故人何在?”
    張起靈低喝:“它來了!”
    巨大獸爪破地而出,腥風卷著碎石撲麵。
    解雨臣推開霍秀秀,袖中刀光乍現。
    混亂中,紫檀木匣被利爪掃飛,匣蓋翻開——
    一張泛黃的並蒂蓮錦帕飄落,染上霍秀秀旗袍的血。
    “並蒂蓮開……故人何在?”
    鬥笠人沙啞幹澀的聲音,如同鏽蝕的刀鋒刮過解雨臣的耳膜。每一個字都帶著地底深處積壓千年的寒意,穿透彌漫的煙塵,狠狠砸進他的意識深處。
    故人何在?
    解雨臣的瞳孔在絕對的黑暗中收縮如針尖,心髒像是被這冰冷的質問狠狠攥住,驟然停止跳動了一瞬。
    袖中緊握紫檀木匣的左手,指節因為過度用力而深深陷入那堅硬冰冷的棱角,幾乎要將那小小的盒子捏碎。
    斬蒼最後回眸時眼中沉沉的囑托,二月紅舊居裏那方破碎的“海天旭日”硯台,還有木匣中那張他無數次摩挲過的、承載著無法言說重量的並蒂蓮錦帕……無數碎片在腦中轟然炸開!這鬥笠人,他不僅知道斬蒼,知道並蒂蓮,他甚至知道……斬蒼留下的那句話!他到底是誰?是敵?是友?他口中的“故人”,指向的又是誰?
    “別分神!”
    張起靈冰冷的聲音如同淬火的冰錐,瞬間刺破解雨臣腦中翻騰的驚濤駭浪。
    那聲音裏帶著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一絲……極淡的、被強行壓抑的忌憚!扣在解雨臣手腕上的那隻冰冷手掌,力道再次加重,傳遞著一種山雨欲來的巨大危機感。
    張起靈的身體如同繃緊到極限的弓弦,目光死死鎖定的,已不僅僅是前方擋路的鬥笠人,更是三人身後那個仍在噴湧著惡臭煙塵、深不見底的巨大破口!
    “它來了!”
    張起靈的聲音剛落,甚至比那聲音更快一步——
    “吼——!!!”
    一聲非人的、無法形容的恐怖嘶吼,猛地從他們身後那黑暗的深淵破口中炸開!那聲音仿佛來自九幽地獄,帶著撕裂靈魂的暴戾和一種古老到令人骨髓凍結的蠻荒氣息,瞬間蓋過了遠處大堂傳來的所有混亂喧囂!整個回廊的空氣被這聲波猛烈震蕩,殘存的壁燈燈罩嗡嗡作響,灰塵如同暴風雪般從頭頂簌簌落下!
    一股無法形容的、令人窒息的腥風,混雜著濃烈到極致的土腥、墓穴的千年腐朽和一種濃稠的、帶著鐵鏽味的血腥氣,如同實質的海嘯巨浪,從那破口深處狂湧而出!這腥風帶著可怕的衝擊力,狠狠撞在解雨臣三人的後背上,推得他們不由自主向前踉蹌!
    解雨臣在腥風撲麵的刹那,強行扭轉身軀,眼角餘光瞥向身後。借著大堂方向勉強透進來的、如同鬼火般搖曳不定的應急燈光,在那翻滾的煙塵和腥臭氣流中,他看到了!
    一隻巨爪!
    一隻覆蓋著層層疊疊、如同青銅鑄就的巨大暗青鱗片的獸爪,猛地從那破口邊緣探了出來!五根彎曲如巨大鐮刀的利爪,每一根都閃爍著幽冷的、非金屬也非骨質的奇異光澤,深深摳進回廊邊緣尚未完全塌陷的、扭曲斷裂的鋼筋水泥之中!那利爪僅僅是探出的部分,就遠超成年人的手臂長度,其上布滿深刻的劃痕和某種暗沉、粘稠的汙跡。一股源自生命本能的、最原始的恐懼瞬間攫住了他!
    這根本不是人力所能抗衡的怪物!青銅鈴鐺喚醒的,竟是這種來自洪荒的凶物!
    “閃開!”
    解雨臣的厲喝與張起靈的動作幾乎同步!霍秀秀離那破口最近,腥風已將她的旗袍吹得緊貼身體,她臉上血色盡褪,瞳孔因極致的恐懼而放大,身體僵直在原地,如同被無形的蛛網粘住的飛蛾,死亡的陰影已當頭罩下!
    解雨臣沒有絲毫猶豫,左手鬆開緊握的木匣,猛地抓住霍秀秀的肩膀,用盡全力將她狠狠向自己身側、遠離破口的方向推開!
    “啊——!”霍秀秀發出一聲短促的尖叫,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被巨大的力量甩向回廊內側冰冷的牆壁。
    就在霍秀秀被推開的同一刹那,解雨臣的右手閃電般滑向腰間!一道冷冽如寒潭秋水的刀光驟然撕裂昏暗!他隨身攜帶的短刀已然出鞘,刀身狹長,刃口在微光下流動著森然的寒意,毫不猶豫地朝著那剛剛探出破口、尚未完全伸展的巨爪腕部關節處,狠狠劈斬而下!刀鋒破開腥臭的空氣,發出尖銳的厲嘯!
    “鐺——!!!”
    一聲震耳欲聾的金鐵交鳴巨響炸開!火星四濺!
    解雨臣隻覺一股沛然莫禦、如同山崩海嘯般的恐怖反震之力,沿著刀身狂猛地倒灌回來!虎口瞬間撕裂,鮮血迸流,整條右臂連同半邊身體都被震得徹底麻木!那感覺根本不是劈中了血肉之軀,而是斬在了一座堅不可摧的青銅巨山之上!短刀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刀刃竟崩開了一個細小的缺口!那巨爪的鱗片,其堅硬程度遠超想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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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爪的動作僅僅被這拚盡全力的一刀阻了極其短暫的一瞬。緊接著,那覆蓋著暗青鱗片的恐怖肢體猛地一屈一彈!一股更加強大、更加暴戾的力量轟然爆發!
    “砰!”
    解雨臣的身體如同被攻城錘正麵轟中,整個人完全不受控製地離地倒飛出去!後背狠狠撞在回廊另一側堅實的牆壁上,發出沉悶的巨響!喉頭一甜,腥熱的液體瞬間湧上口腔,眼前金星亂冒,五髒六腑都仿佛移了位!
    紫檀木匣!
    在被巨力震飛、身體失控的瞬間,解雨臣心中警兆狂鳴!他左手一直緊握著的、那個比性命還重要的紫檀木匣,在巨大的衝擊力和他手臂的麻木下,再也無法掌控,脫手飛出!
    小巧精致的木匣在空中翻滾著,劃出一道絕望的弧線,不偏不倚,正朝著那巨爪再次揚起、帶著撕裂一切威勢掃來的方向飛去!
    “不——!”解雨臣目眥欲裂,嘶吼聲帶著血沫。他掙紮著想撲過去,但身體劇痛麻木,根本無法動彈!
    一切都在電光石火之間發生。
    巨爪帶著撕裂空氣的惡風,以橫掃千軍之勢,狠狠掃過解雨臣剛剛站立的位置,也掃過了那翻滾在空中的紫檀木匣!
    “哢嚓!”
    一聲清脆得令人心碎的裂響!
    那堅硬名貴的紫檀木匣,在這非人怪物的恐怖力量麵前,脆弱得如同孩童的玩具,瞬間被巨爪的末端指爪狠狠掃中!木屑紛飛,精巧的榫卯結構瞬間崩解,整個匣子如同被巨力揉碎,四分五裂!
    匣蓋被徹底掀飛!
    一張折疊得方方正正、顏色泛黃、邊緣甚至有些磨損的素色錦帕,從碎裂的木匣中飄飛而出!錦帕在空中被腥風吹得展開一角,上麵用極精細的絲線,繡著一對相依相偎、栩栩如生的並蒂蓮花!在應急燈慘白的光線下,那蓮花仿佛帶著一絲微弱的光暈,帶著某種古老而哀傷的執念。
    混亂!
    絕對的混亂!
    巨爪的橫掃帶起狂暴的氣流和碎石,如同小型風暴。霍秀秀被解雨臣推開後,後背重重撞在牆上,痛得她幾乎窒息。她剛剛扶著牆壁勉強支起身體,劇烈的咳嗽讓她彎下腰,一縷鮮血從她嘴角溢出。就在她抬頭的瞬間——
    那張展開的、繡著並蒂蓮的泛黃錦帕,被腥風裹挾著,如同被命運之手牽引,不偏不倚地,朝著她飄落下來!
    霍秀秀下意識地伸手去擋,指尖剛剛觸及那冰涼絲滑的錦帕——
    “嗤啦!”
    一聲布料撕裂的刺耳聲響!
    那橫掃而過的巨爪帶起的恐怖風壓邊緣,如同無形的鋒利刀刃,擦過霍秀秀擋在身前的手臂和腰側!她身上那件奢華的墨綠色絲絨旗袍,瞬間被撕開幾道長長的裂口!
    “呃!”霍秀秀發出一聲痛苦壓抑的悶哼,手臂和腰側裸露的肌膚上,瞬間浮現出數道深可見骨的血痕!鮮血如同綻放的紅梅,瞬間浸透了撕裂的絲絨布料,也濺射到了那張剛剛飄落在她手臂上的、繡著並蒂蓮的素色錦帕之上!
    刺目的猩紅,迅速在淡黃的錦帕上浸染開來,汙染了那對潔白無瑕的蓮花。
    霍秀秀低頭看著手臂上染血的錦帕,又看看自己身上猙獰的傷口,劇痛和這詭異莫名的遭遇帶來的巨大衝擊,讓她大腦一片空白,臉上隻剩下極致的恐懼和茫然。
    “吼——!”
    深淵破口處,那令人肝膽俱裂的嘶吼再次咆哮而起,帶著被螻蟻挑釁的滔天怒意!煙塵劇烈翻湧,那隻暗青巨爪猛地抬起,帶著更加凶戾的氣勢,似乎要徹底碾碎眼前的一切!整個回廊都在它的威壓下呻吟顫抖!
    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一道身影動了!
    是張起靈!
    他從解雨臣被震飛、木匣破碎、霍秀秀受傷的混亂伊始,就一直如同最冷靜的磐石般立在解雨臣側前方,麵對著破口和那恐怖的巨爪。
    他的眼神冰冷如萬載玄冰,裏麵沒有絲毫人類的情感波動,隻有一種鎖定獵物的、純粹的專注與殺意。
    就在巨爪再次抬起,準備發動毀滅性一擊的瞬間,張起靈動了!
    快!快得超越了人類視覺的捕捉極限!
    沒有呐喊,沒有多餘的動作,隻有一道撕裂昏暗的、凝聚到極致的烏光!那是他背後那把被黑布包裹的長刀!刀不知何時已然出鞘,刀身狹長,通體呈現出一種深沉內斂、仿佛能吞噬光線的烏沉色澤。刀鋒劃過的軌跡,帶著一種斬斷因果、分割陰陽的極致淩厲!
    刀光一閃,無聲無息,卻又帶著斬滅一切的意誌,精準無比地斬向那巨爪抬起時、相對脆弱的腕部內側鱗片銜接之處!
    “噗!”
    一聲極其沉悶、如同斬開堅韌老革的聲音響起。
    沒有火星,沒有金鐵交鳴的巨響。那無堅不摧、連解雨臣精鋼短刀都崩出口子的暗青鱗甲,在這道烏沉刀光麵前,竟如同熱刀切入凝固的油脂!
    刀鋒深深嵌入!
    一股粘稠、腥臭、顏色暗沉得如同石油的液體,猛地從巨大的傷口處狂噴而出!這液體帶著強烈的腐蝕性,濺落在回廊的地毯和牆壁上,瞬間發出“滋滋”的恐怖聲響,騰起刺鼻的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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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嗷——!!!”
    一聲遠比之前更加痛苦、更加暴怒、幾乎要掀翻整個新月飯店屋頂的淒厲慘嚎,猛地從地底深淵爆發出來!那聲音中蘊含的痛苦和憤怒,讓所有人的靈魂都在震顫!
    被重創的巨爪如同被烙鐵燙到的毒蛇,猛地痙攣著縮回了那深不見底的破口之中!煙塵劇烈翻滾,碎石簌簌落下,隻留下那被斬開的巨大傷口處,還在瘋狂噴湧著惡臭的腐蝕性血液,以及深淵中傳來的、令人頭皮發麻的、混合著痛苦和暴怒的沉重喘息與抓撓聲!
    張起靈的身影在揮出那石破天驚的一刀後,已如同鬼魅般飄然後退數步,穩穩落在解雨臣身前。他手中的烏沉長刀斜指地麵,刀身不沾一絲汙血,依舊散發著冰冷沉寂的烏光。
    他微微側頭,瞥了一眼掙紮著試圖站起的解雨臣,以及蜷縮在牆邊、捂著傷口、臉色慘白如紙的霍秀秀,聲音冷冽依舊,卻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
    “走!它隻是痛,沒死!”
    沒有半分猶豫,求生的本能壓倒了一切!解雨臣強忍著胸腹間的劇痛和右臂的麻木,猛地從地上彈起,左手順勢一把抄起地上那張染著霍秀秀鮮血和灰塵、已經皺成一團的並蒂蓮錦帕,看也不看便塞進內袋。他動作沒有絲毫停頓,再次衝向牆邊的霍秀秀。
    霍秀秀顯然被張起靈那非人的一刀和怪物的慘嚎徹底震懾,加上傷口的劇痛,完全失去了思考能力,隻剩下本能的恐懼。
    解雨臣抓住她完好的左臂,力道極大,幾乎是半拖半架地將她拽了起來。
    “不想死就跟緊!”解雨臣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冰冷得沒有一絲溫度,如同鋼針紮進她的混沌。
    霍秀秀一個激靈,求生的欲望壓倒了劇痛和屈辱,她咬著牙,不再試圖掙紮,任由解雨臣拖拽著,踉踉蹌蹌地向前跑去。
    張起靈持刀斷後,他的目光銳利如鷹,始終鎖定著那個仍在噴湧煙塵和惡臭血液的恐怖破口,以及破口對麵——那個神秘的鬥笠人!
    鬥笠人!
    在巨爪出現、張起靈出刀、解雨臣奪帕、霍秀秀受傷這一連串驚心動魄的變故中,這個神秘人竟一直如同局外人般,靜靜地站在原地,紋絲未動!寬大的竹編鬥笠低低壓著,完全遮住了麵容,隻有青布長衫的下擺,在腥風和混亂的氣流中微微拂動。
    他仿佛一個置身事外的看客,冷漠地注視著這場血腥的鬧劇。又或者,一切都在他的預料之中?他擋在通往大堂方向的唯一去路上,如同一道沉默的閘門。
    解雨臣拖著霍秀秀,腳步沒有絲毫停頓,朝著鬥笠人把守的回廊出口方向衝去!他的右手緊握著那柄崩了口的短刀,刀尖微微下垂,看似隨意,全身肌肉卻已繃緊到極限,眼神銳利如刀鋒,死死鎖定鬥笠人。沒有言語,隻有最直接的行動——衝過去!無論對方是誰,無論對方想做什麽,此刻,離開這條死亡回廊是唯一的選擇!
    霍秀秀被解雨臣拽著,腳步踉蹌,傷口撕裂的劇痛讓她冷汗涔涔,幾乎虛脫。她看著越來越近的鬥笠人,那詭異的靜謐感讓她剛剛因張起靈一刀而稍緩的恐懼再次攫住了心髒,身體控製不住地微微發抖。
    三步!
    兩步!
    解雨臣與鬥笠人的距離瞬間拉近!空氣緊繃得如同拉滿的弓弦,下一秒就要斷裂!
    就在解雨臣即將與鬥笠人擦身而過的瞬間,異變再生!
    鬥笠人一直垂在身側的、那隻枯瘦蒼白如同墓中古屍的右手,毫無征兆地抬了起來!動作快得隻留下一道模糊的殘影!他並非攻擊,而是五指微張,帶著一種奇特的韻律和不容抗拒的威壓,徑直抓向解雨臣剛剛塞入並蒂蓮錦帕的胸前內袋!
    目標明確——染血的錦帕!
    這無聲的搶奪,帶著一種誌在必得的淩厲!
    解雨臣眼中寒芒爆射!他早有防備!在鬥笠人抬手的同一刹那,他架著霍秀秀的左手猛地將她向側麵一推,同時身體如同陀螺般向另一側疾旋!右手中的短刀不再下垂,而是化作一道毒蛇吐信般的冷電,由下至上,刁鑽狠辣地反撩向鬥笠人探來的手腕!
    攻其必救!以攻代守!
    “哼。”
    一聲極輕、帶著一絲意外和冰冷嘲弄的哼聲,從鬥笠下傳出。鬥笠人抓向解雨臣內袋的手,在短刀撩至的瞬間,五指詭異至極地一收、一彈!
    “叮!”
    一聲清脆到極致、如同玉磬輕擊的微響!
    解雨臣隻覺一股極其陰柔、卻又沛然難禦的詭異力道,如同無形的錐子,狠狠撞在自己短刀的刀脊之上!那力道並不剛猛,卻帶著一種穿透性的震蕩,瞬間瓦解了他刀勢中凝聚的力量,整條右臂如同被無數細針攢刺,酸麻感直衝肩胛!崩口的短刀險些再次脫手!
    好詭異的勁力!解雨臣心頭劇震,這絕非尋常路數!
    一觸即焚!解雨臣被那陰柔的勁力震得後退半步,氣血翻湧。鬥笠人枯瘦的手也閃電般收回青布袖中。兩人的交手隻在電光石火之間,快到旁邊的霍秀秀隻覺眼前一花,一股冷風掃過,根本看不清發生了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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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就在解雨臣被震退、鬥笠人收手的間隙,一直如同雕塑般斷後、警戒著深淵破口的張起靈,動了!
    他動的不是刀,而是人!
    張起靈的身影如同沒有重量的幽靈,一步踏出,竟已無聲無息地橫插在了解雨臣與鬥笠人之間!
    他手中的烏沉長刀依舊斜指地麵,刀尖微微抬起一個不易察覺的角度,恰好封死了鬥笠人任何可能再次出手的路線。
    他沒有看鬥笠人,冰冷的目光依舊鎖定著煙塵翻滾的破口方向,仿佛剛才那瞬間的交鋒從未發生,又仿佛鬥笠人的存在,在他眼中與那深淵凶物並無本質區別,都隻是需要警惕的障礙。
    一種無形的、如同萬丈冰原般的絕對壓迫感,以張起靈為中心,驟然彌漫開來!這壓迫感冰冷、死寂、帶著一種漠視生死的絕對力量,瞬間將鬥笠人籠罩其中!
    鬥笠人的身形,第一次出現了極其細微的凝滯。那寬大的鬥笠微微向上抬起了幾乎無法察覺的一絲角度,似乎“看”了張起靈一眼。那青布長衫的下擺,在張起靈那無聲卻磅礴的壓迫力下,拂動的幅度似乎也小了些。
    通道,被張起靈這突兀的一步,強行打開了!
    解雨臣沒有絲毫猶豫,甚至來不及平息翻湧的氣血,左手再次抓住被推開的霍秀秀,低喝一聲:“走!” 他不再試圖與鬥笠人糾纏,拖著霍秀秀,從張起靈身側留下的空隙中,如同離弦之箭般猛地衝出,直撲前方通往大堂方向的回廊拐角!
    霍秀秀被拽得幾乎腳不沾地,傷口在劇烈的跑動中傳來鑽心的疼痛,她死死咬著嘴唇,不讓自己再發出一點聲音,眼中隻剩下對身後那未知恐怖的恐懼和對前方光明的渴望。
    張起靈依舊保持著橫亙的姿態,如同沉默的界碑。直到解雨臣和霍秀秀的身影消失在拐角,他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才極其緩慢地從深淵破口的方向,轉向了依舊佇立在原地的鬥笠人。
    沒有言語,沒有動作。隻有冰冷的對峙。空氣仿佛凝固成了沉重的鉛塊。
    鬥笠人寬大的鬥笠微微轉動,似乎也“看”了一眼解雨臣消失的方向,又“看”向那仍在噴湧腥臭血液的破口深淵。深淵中,那沉重、痛苦而暴怒的喘息和抓撓聲越來越響,帶著一種不死不休的瘋狂,顯然那被重創的凶物並未離去,反而在積蓄著更加可怕的怒火!
    片刻的死寂。
    終於,鬥笠人動了。他沒有再試圖阻攔,也沒有去看張起靈。那隻枯瘦的右手從青布袖中再次探出,卻不是攻擊,而是緩緩抬起,指向那煙塵彌漫、如同地獄入口的巨大破口。
    鬥笠下,那沙啞幹澀、如同砂紙摩擦枯骨的聲音再次響起,這一次,卻帶著一種近乎詠歎的詭異腔調,每一個字都清晰地穿透了深淵中凶物的咆哮:
    “蓮台已傾……血染菩提……”
    話音未落,鬥笠人的身影如同被風吹散的青煙,毫無征兆地向後飄退,瞬間融入回廊深處更加濃重的陰影之中,消失得無影無蹤,仿佛從未出現過。
    張起靈冰冷的視線掃過鬥笠人消失的陰影,又落回那如同巨獸之口的破口深淵。深淵中凶物的咆哮陡然拔高,帶著被徹底激怒的瘋狂!巨大的震動再次傳來,整個回廊搖搖欲墜!
    張起靈麵無表情,手中的烏沉長刀發出一聲極其輕微的嗡鳴。他沒有追擊鬥笠人,身形一晃,也如同鬼魅般退入了通往大堂的拐角黑暗之中,隻留下身後那條被腥血浸透、被煙塵籠罩、如同被巨獸撕裂過的死亡通道,以及深淵中那越來越近、擇人而噬的恐怖咆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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