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青銅樹醒·蟲噬沙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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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胖子魯莽一腳觸發祭壇機關,石壁移開瞬間,無數指甲蓋大小、通體青銅光澤的沙蟲如黑潮噴湧而出!蟲群噬咬一切活物,發出令人牙酸的密集沙沙聲。
張起靈黑金刀光織成屏障,冷焰灼燒蟲屍焦臭彌漫。吳邪等人狼狽撲向樹底裂縫,混亂中吳邪手腕青銅紋路驟然灼亮劇痛!
眾人滾入青銅樹基座巨大裂縫,內部竟是中空樹洞,遍布粗壯青銅“血管”。喘息未定,樹壁深處傳來沉重金屬摩擦聲,整棵倒懸巨樹正緩緩蘇醒!
“胖子別動!”解雨臣的警告和吳邪的驚呼如同遲來的喪鍾,在王胖子耳邊炸響。
他踹出去的那隻腳還抵在冰冷的石壁上,腳底清晰地感受到石壁內部傳來那聲細微卻令人骨髓發寒的“哢嚓”聲。時間仿佛被這聲音粘滯了一瞬。王胖子臉上的怒容凝固,轉為一種難以置信的驚愕,眼珠瞪得溜圓,死死盯著自己那隻闖禍的腳。
緊接著,腳下的地麵毫無征兆地劇烈抽搐起來!不是沙暴帶來的搖晃,而是地底深處某種龐大而惡毒的東西被驚醒,發出的沉悶咆哮與機械絞合的“哢噠”聲!眾人立足不穩,如同簸箕裏的豆子,東倒西歪。背後倚靠的那段巨大黑色石牆,發出了令人牙酸的“嘎吱”呻吟,竟緩緩地向內旋開!一股混合著萬年塵埃、刺鼻硝石和濃烈金屬腥氣的冰冷陰風,如同墓穴巨獸的吐息,猛地從那個驟然洞開的、深不見底的黑黢黢口子裏倒灌出來,瞬間衝散了牆外沙暴帶來的灼熱!
“操!”王胖子魂飛魄散,想抽腳後退,卻仿佛被那石壁吸住。
就在石壁開啟到足以容納一人通過的縫隙時,黑暗深處驟然亮起了無數細小的、密密麻麻的幽綠色光點!如同被驚擾的鬼火之海,又像是地獄深淵睜開了億萬隻饑渴的眼睛!
下一秒,伴隨著一陣令人頭皮瞬間炸裂、靈魂都為之凍結的密集“沙沙”聲——那不是沙粒摩擦,而是億萬片微小而鋒利的金屬口器瘋狂開合所匯聚成的死亡潮音!一片粘稠的、閃爍著冰冷青銅光澤的“黑潮”,如同決堤的汙穢洪流,猛地從洞口噴湧而出!
青銅沙蟲!
每一隻都隻有指甲蓋大小,通體覆蓋著生滿綠鏽的青銅色硬甲,六條細長尖銳的節肢高速劃動,速度快得驚人。它們沒有眼睛,隻有頭部一張不斷開合的、布滿細密鋸齒的圓形口器,開合間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噠”聲。它們的目標無比明確——一切散發著血肉熱氣的活物!
“跑!!!”
張起靈的厲喝如同冰冷的鋼針,瞬間刺穿了所有人被恐懼麻痹的神經!那聲音裏帶著一種不容置疑的、斬斷一切遲疑的決絕。
蟲潮的速度超乎想象,幾乎是噴湧而出的瞬間,前排的蟲子已經撲到了離洞口最近的王胖子腿上!
“嗷——!”王胖子發出殺豬般的慘嚎,感覺小腿肚子上像被無數燒紅的烙鐵同時燙穿!他瘋了一樣甩腿、跺腳,幾隻咬得死緊的沙蟲被甩飛,但立刻有更多的蟲子順著他的褲腿瘋狂向上攀爬!青銅硬殼刮擦著布料,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響。
解雨臣反應極快,在蟲潮湧出的刹那,他強忍著紋身反噬帶來的鑽心劇痛和眼前陣陣發黑,一把抓住旁邊霍秀秀的手臂,用盡全身力氣將她猛地向後一推,同時自己也借力向後踉蹌急退。幾隻沙蟲彈跳著撲向他按在胸口的手,被他用沾滿朱砂的手背狠狠拍開,發出“嗤嗤”的灼燒聲和焦糊味。
吳邪在石壁移動的瞬間就感到左手腕一陣撕裂般的灼痛!那幾道淡青色的紋路如同燒紅的鐵絲般驟然亮起,皮膚下的搏動變得狂暴而紊亂,仿佛有什麽東西在裏麵瘋狂掙紮,想要破體而出!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幾乎窒息。是霍秀秀被解雨臣推過來時撞了他一下,才讓他猛地回神,看到那吞噬一切的青銅蟲潮已近在咫尺!
“這邊!”張起靈的聲音如同定海神針。他沒有後退,反而向前踏出一步,整個人擋在了那噴湧蟲潮與眾人之間!黑金古刀不知何時已然出鞘,冰冷的刀身映著洞口幽綠的蟲眼微光,劃出一道淒冷的弧線。
刀光起!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隻有一片凝練到極致的、幾乎割裂視線的幽暗寒芒!刀鋒所過之處,空氣發出細微的撕裂聲。衝在最前麵的那片青銅蟲潮,如同撞上了一堵無形的、高速旋轉的絞肉刀鋒!
“噗噗噗噗噗——!”
密集得無法分辨的爆裂聲連成一片令人心悸的悶響!無數青銅色的硬殼碎片、粘稠的墨綠色蟲漿混合著被瞬間攪碎的節肢,如同被狂風卷起的汙穢雨點,向著四麵八方激射!一股難以形容的、混合著金屬鏽蝕和內髒腐爛的腥臭焦糊味瞬間彌漫開來,濃烈得令人作嘔。
張起靈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快得隻剩下一道模糊的殘影。黑金古刀在他手中仿佛活了過來,化作一團吞噬生命的冰冷風暴。刀光不再是單一的劈砍,而是交織成一張不斷向前推進、密不透風的死亡之網!每一次刀鋒的震顫、每一次角度的微妙轉換,都精準地切入蟲潮最洶湧的節點,將撲上來的青銅沙蟲絞成齏粉!
然而,蟲潮的數量實在太多了!無窮無盡,悍不畏死!它們似乎沒有恐懼的概念,隻有吞噬的本能。前排的蟲子被刀光絞碎,後排立刻踩著同伴的殘骸,甚至頂著飛濺的漿液,更加瘋狂地湧上!它們試圖從刀網的縫隙鑽入,試圖爬上張起靈的褲腳和刀柄!更有狡猾的蟲子,利用同伴的屍體作為掩護,從地麵、從兩側的石壁陰影裏,如同流動的青銅毒液,繞過刀光覆蓋的區域,朝著他身後逃竄的眾人包抄過去!
“小哥!”吳邪回頭瞥見這一幕,心髒幾乎跳出嗓子眼。他看到幾隻沙蟲已經跳上了張起靈的小腿,尖銳的口器狠狠啃噬著褲腿布料!
張起靈眼神沒有絲毫波動,仿佛被咬的不是自己。他手腕猛地一抖,刀鋒以一個不可思議的角度回旋,刀身嗡鳴,一股肉眼可見的、極淡的白色寒氣瞬間沿著刀鋒彌漫開來!那寒氣所及之處,空氣都仿佛被凍結。幾隻撲向他麵門的沙蟲動作驟然僵硬,體表瞬間凝結出一層白霜,隨即被緊隨而至的刀光斬成冰渣!他腳下猛地一踏,一股無形的氣勁震出,將攀附在腿上的幾隻沙蟲震飛,尚在空中就被淩厲的刀氣絞碎!
“別管我!走!”張起靈的聲音斬釘截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揮刀的速度更快,刀網的範圍猛地向外擴張,硬生生將試圖包抄的蟲潮也逼退了數米!他如同磐石,死死釘在蟲潮與眾人之間,用冰冷的刀光和身體,硬生生劈開一條狹窄的生路!他指向的方向,正是那倒懸於沙海之上的巨大青銅樹——它虯結的根部深深紮入沙海,在靠近沙麵的地方,隱約可見一道因年代久遠或地質變動形成的、不規則的黑沉沉裂縫!
解雨臣看得睚眥欲裂,但他知道此刻任何遲疑都是致命的。他一把拽起被幾隻沙蟲咬住手臂、正疼得齜牙咧嘴的王胖子,厲吼:“胖子!不想變骨頭架子就給我跑!”同時對著吳邪和霍秀秀嘶喊:“去樹根!裂縫!”
霍秀秀臉色慘白,胸前的鈴鐺在狂奔中瘋狂震顫,發出尖銳到幾乎要撕裂耳膜的共鳴,每一次震動都像重錘砸在她的心髒上,讓她幾乎喘不過氣。她咬著牙,死死抓住吳邪的胳膊,拖著他向前衝。
吳邪左手腕的灼痛如同地獄之火在焚燒!那幾道青色的紋路亮得刺眼,皮膚下的搏動狂暴得像是要炸開!每一次跳動,都牽扯著全身的神經,帶來一陣陣眩暈和惡心。更可怕的是,隨著他靠近那巨大的青銅樹,一種難以言喻的、源自血脈深處的共鳴感越來越強!仿佛那沉睡的巨樹內部,有一個與他手腕紋路同源的、龐大而古老的心髒,正在緩緩搏動!這共鳴讓他恐懼,卻又帶著一種詭異的吸引,催促著他靠近。
“呃啊——!”身後的王胖子再次發出慘叫。幾隻沙蟲突破了解雨臣的拍打,鑽進了他的後衣領!他能清晰地感覺到那冰冷堅硬的蟲體在背上爬行,尖銳的口器刺破皮膚,貪婪地吮吸著血液!
解雨臣眼中厲色一閃,猛地從背包側袋抽出一柄短小的軍刺,毫不猶豫地反手刺向王胖子的後背!動作快如閃電!
“噗嗤!”
軍刺精準地穿透布料,將一隻正在王胖子肩胛骨附近瘋狂噬咬的沙蟲釘死在皮肉裏!墨綠色的蟲漿和鮮血瞬間混合著濺出!
“臥槽!小花你謀殺啊!”王胖子痛得眼淚狂飆。
“閉嘴!想活命就快跑!”解雨臣拔出軍刺,帶出一蓬血花和蟲屍碎塊,看也不看,又狠狠拍掉王胖子背上另外幾隻蟲子。他鎖骨下的蓮花紋身黑血滲出的速度更快了,朱砂的壓製似乎在崩潰邊緣,劇烈的疼痛讓他的動作都開始變形。
沙暴依舊在頭頂瘋狂咆哮,黃沙如瀑傾瀉,能見度低得可怕。地麵在無數蟲足爬行下發出令人頭皮發麻的沙沙聲,如同死亡的背景音。青銅樹巨大的陰影在昏黃的沙塵中越來越近,那虯結盤繞的根部如同無數條凝固的青銅巨蟒,散發著冰冷沉重的壓迫感。那道在沙麵上若隱若現的裂縫,此刻就是唯一的生門!
張起靈的身影在他們身後十幾米處,已經徹底被洶湧的青銅色蟲潮吞沒!隻能看到一片不斷爆開的墨綠色蟲漿和金屬碎片,以及那在蟲海中頑強閃爍、如同暴風雨中燈塔般的幽冷刀光!他正且戰且退,用刀光構築的死亡屏障死死拖住蟲潮的主力,為眾人爭取著寶貴的幾秒鍾!
“快!進去!”解雨臣第一個衝到裂縫前。那裂縫斜斜向上,開在巨大的青銅樹根底部,邊緣參差不齊,布滿厚厚的綠鏽和沙塵,僅容一人彎腰通過。裏麵漆黑一片,深不可測,散發著比外麵更加濃烈的金屬腥氣和一種難以形容的、仿佛來自大地深處的沉悶氣息。
他毫不猶豫,一把將還在哇哇亂叫、後背鮮血淋漓的王胖子塞了進去!王胖子龐大的身軀卡了一下,隨即在求生欲的驅使下,手腳並用地往裏拱,瞬間消失在黑暗中。
“秀秀!快!”解雨臣喘息著,聲音嘶啞,一把將霍秀秀也推了進去。
輪到吳邪。就在他衝到裂縫口的瞬間,左手腕的劇痛達到了頂點!那灼熱的青銅紋路仿佛要燒穿他的皮肉!一聲尖銳到無法形容的嗡鳴,並非來自外界,而是直接在他腦海深處炸響!如同億萬根青銅絲線在他顱骨裏瘋狂震顫!他眼前猛地一黑,身體不受控製地向地上栽去!
“吳邪!”解雨臣眼疾手快,在吳邪膝蓋即將觸地的刹那,用盡最後的力氣猛地抓住他的後衣領,狠狠將他向前一甩!
吳邪整個人如同破麻袋般,被巨大的力量拋進了那道狹窄的裂縫!身體重重撞在冰冷堅硬、布滿鏽蝕顆粒的青銅內壁上,劇痛讓他瞬間清醒了一瞬。他翻滾著,跌入一片濃得化不開的黑暗。
解雨臣緊隨其後,幾乎是撲了進去!就在他身體完全沒入裂縫的刹那,一片青銅色的蟲潮如同跗骨之蛆,猛地撲到了裂縫口!尖銳的口器瘋狂啃噬著青銅內壁,發出密集刺耳的刮擦聲!幾隻衝在最前麵的蟲子試圖擠進來,被解雨臣反手用沾滿朱砂和黑血的手狠狠拍在裂縫邊緣,發出“嗤嗤”的灼燒聲,焦糊味彌漫。
“小哥!”解雨臣背靠著冰冷的青銅壁,劇烈喘息,朝著外麵嘶聲大喊,聲音在狹窄的通道裏回蕩。
幾乎在他喊聲出口的同時,一道快如鬼魅的身影裹挾著冰冷的殺氣和濃烈的蟲屍焦臭,猛地從外麵衝入裂縫!正是張起靈!他身上的衝鋒衣多處被撕破,沾滿了墨綠色的粘稠蟲漿和沙塵,褲腿上還掛著幾隻被凍僵或斬斷半截、卻依舊徒勞開合著口器的沙蟲殘骸。他衝進來的瞬間,反手一刀狠狠劈在裂縫上方的青銅內壁上!
“鏘——!”
火星四濺!黑金古刀的鋒刃在厚重的青銅上留下一道深深的斬痕,震落的青銅碎屑和鏽塊如同冰雹般砸下,瞬間將擠在裂縫口的那片蟲潮掩埋了大半!暫時堵住了入口!
通道內瞬間陷入死寂。隻有外麵沙暴低沉的怒吼、蟲群不甘的沙沙啃噬聲,以及通道內眾人粗重、壓抑、帶著劫後餘生驚悸的喘息聲。
黑暗濃稠得如同墨汁,伸手不見五指。濃烈的金屬腥氣混合著萬年塵封的腐朽味道,還有張起靈身上帶來的濃重蟲屍焦臭和王胖子傷口的血腥味,交織成一種令人窒息的氣味。
“咳咳…咳咳咳…”王胖子痛苦的咳嗽聲率先打破死寂,他癱在地上,後背火辣辣地疼,感覺像被幾十把烙鐵同時燙過,“媽…媽的…胖爺我這身神膘…差點…差點就交代給那群鐵皮王八羔子了…”
霍秀秀摸索著,帶著哭腔:“胖子哥…你怎麽樣?”她掏出一個小小的強光手電,顫抖著按亮。
一束昏黃的光柱刺破黑暗,首先照亮了王胖子那張糊滿沙塵、汗水、血汙,因疼痛而扭曲的胖臉。他後背的衣服被咬得稀爛,露出好幾個血肉模糊的傷口,邊緣發黑,微微腫脹,正緩慢地滲出暗紅色的血水。
“死…死不了…”王胖子吸著冷氣,“就是…嘶…真他娘的疼…”
光柱移動,照到解雨臣。他背靠著冰冷的青銅內壁滑坐在地,臉色慘白如紙,嘴唇沒有一絲血色,額頭上全是豆大的冷汗,身體微微顫抖。他一隻手死死按著鎖骨下方,指縫間,粘稠的黑血正不斷滲出,將襯衫染紅了一大片。那朵金線蓮花紋身,此刻在昏暗光線下呈現出一種令人心悸的暗紫色,邊緣的暈染如同墨跡般擴散,仿佛活物般微微搏動。
“小花!”霍秀秀的聲音帶著哭腔,撲過去想要查看。
“別…碰…”解雨臣的聲音虛弱得幾乎聽不見,每一個字都像是從牙縫裏擠出來的,“血…有毒…”他閉著眼,艱難地從懷裏摸索那個裝赤紅丹丸的玉盒,手抖得厲害,幾乎拿不穩。
光柱再移,照到蜷縮在角落裏的吳邪。他情況同樣糟糕。左手緊緊攥著右手腕,身體因劇痛而蜷縮成一團,牙齒死死咬住下唇,已經滲出血絲。額頭上青筋暴起,冷汗涔涔。強光刺激下,他手腕內側那幾道青銅紋路清晰可見——它們不再是單純的青色,而是透出一種詭異的、如同燒紅烙鐵般的暗紅光芒!紋路似乎比剛才更清晰、更“深”了,仿佛真的有什麽青銅的根須,正一點點向著他的皮肉深處鑽去!
“吳邪!”霍秀秀嚇得手電光都抖了一下。
張起靈站在裂縫入口附近,背對著眾人,黑金古刀斜指地麵,刀尖滴落著墨綠色的蟲漿。他微微喘息著,氣息依舊沉穩,但緊握刀柄的手指關節因過度用力而泛白。聽到霍秀秀的驚呼,他緩緩轉過身。冰冷的目光如同探照燈,瞬間鎖定了吳邪那隻緊攥著、卻依舊無法掩飾異狀的手腕。
他沒有說話,隻是邁步走向吳邪。腳步聲在死寂的通道裏格外清晰。
就在這時,一直強忍痛苦的解雨臣猛地睜開眼,瞳孔收縮,聲音帶著前所未有的驚駭:“等等!看…看上麵!”
霍秀秀的手電光下意識地隨著他的聲音向上抬起。
昏黃的光柱刺破通道上方的黑暗,所照之處,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冷氣,瞬間忘記了自身的傷痛!
他們並非置身於一條簡單的裂縫或甬道!
這裏,是那棵倒懸青銅巨樹的內部!
頭頂上方或者說,對於倒懸的樹而言,那是它的“下方”深處),是深不見底的幽暗。而他們所處的這個靠近樹根底部的空間,異常巨大、空曠。強光手電的光柱在這裏顯得如此微弱,隻能勉強照亮附近一小片區域。
映入眼簾的,是無數粗壯無比、虯結扭曲的青銅“枝幹”!它們並非樹木自然的形態,更像是無數條巨大無比的青銅管道或纜繩,以極其複雜、違反常理的方式相互纏繞、盤結、融合在一起。大的管道直徑足有數米,小的也有水桶粗細。這些青銅“枝幹”表麵,覆蓋著厚厚的、如同幹涸血痂般的深綠色銅鏽,但透過鏽跡,依然能看到其下布滿了更加繁複、更加宏大、也更加詭異的陰刻紋路——不再是之前碎片上那種藤蔓符咒,而像是某種龐大到無法想象的精密機械內部的結構圖,或者…某種生物體內放大了億萬倍的、青銅鑄就的血管與神經網絡!
更令人頭皮發麻的是,在這些巨大青銅管道的表麵,並非完全光滑。無數更加纖細的、如同藤蔓或根須般的青銅細管從主幹上衍生出來,深深地紮入四周同樣由青銅鑄造的、布滿凹凸紋路的“樹壁”之中。整個空間,就像一顆被放大到極致、由冰冷金屬構成的、倒置的巨樹心髒!那些虯結的管道就是它的心室和血管!空氣中彌漫的濃重金屬腥氣,此刻聞起來,竟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鐵鏽般的血腥味!
“我的…老天爺…”王胖子都忘了背上的疼,張大了嘴,傻傻地看著這超乎想象的、冰冷死寂卻又仿佛蘊藏著恐怖生機的青銅內髒,“這…這他媽是棵樹?這…這是…什麽鬼東西的心髒吧?!”
霍秀秀的手電光顫抖著掃過那些巨大的青銅管道,光斑落在管道交匯的陰影處。她猛地捂住嘴,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
在那裏,厚厚的綠鏽掩蓋下,隱約能看到管道表麵鑲嵌著一些東西——不是寶石,而是一具具蜷縮扭曲的、已經完全與青銅鏽蝕為一體的幹屍!它們的肢體如同樹根般纏繞在管道上,頭顱低垂,空洞的眼窩凝視著下方的不速之客,仿佛在無聲地訴說著萬古的絕望與詛咒!這些幹屍的姿勢極其痛苦,像是在被這棵青銅巨樹緩慢地吞噬、同化!
“祭…祭品…”解雨臣的聲音帶著顫抖,他死死盯著那些幹屍,又看向吳邪手腕上那灼熱發光的詭異紋路,一個恐怖的念頭如同毒蛇般噬咬著他的心髒。
吳邪也被眼前的景象震撼得暫時忘記了手腕的劇痛。他呆呆地望著這由冰冷青銅構成的、倒懸的樹之髒腑,望著那些管道上鑲嵌的幹屍,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瞬間凍結了他的血液。那手腕上的灼熱紋路,與這巨大青銅樹內部彌漫的、無形的冰冷氣息,產生了更加強烈的共鳴!仿佛有一條無形的青銅鎖鏈,將他與這棵邪異的巨樹緊緊相連!
張起靈的目光銳利如鷹隼,掃過那些巨大的青銅管道,掃過管道上鑲嵌的幹屍,最後,他的視線落在了吳邪的手腕上,又緩緩移向這片巨大樹洞空間的深處。那裏,黑暗更加濃稠,仿佛隱藏著這棵巨樹最終極的秘密。
死寂。隻有眾人粗重的呼吸和心跳聲在這巨大的、冰冷的青銅腔室裏回蕩,顯得格外渺小和清晰。
突然!
“嗡——!”
一聲低沉到極限、卻又沉重得仿佛直接敲擊在眾人心髒和骨骼上的金屬嗡鳴,毫無征兆地從樹洞的深處、從那無數虯結青銅管道的核心位置,猛地傳來!
這聲音並非通過空氣傳播,而是直接作用於他們的身體內部!每個人都感覺自己的五髒六腑、甚至每一根骨頭,都跟著這沉重的嗡鳴劇烈震顫了一下!耳膜嗡嗡作響,牙齒發酸!
緊接著——
“轟隆隆隆…”
一陣沉悶的、如同無數生鏽的巨型齒輪在深淵中艱難咬合轉動的巨響,由遠及近,由下樹梢方向)而上樹根方向),緩緩地、無可阻擋地傳遞過來!伴隨著這巨響,眾人腳下所踩的、布滿鏽蝕顆粒的青銅“地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