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歸墟鈴醒·青銅噬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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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寂被瞬間撕碎!
那一聲仿佛來自大地核心的沉悶嗡鳴,裹挾著令靈魂顫栗的力量,狠狠碾過眾人軀體。吳邪隻覺五髒六腑猛地向下一墜,旋即又被無形巨手向上狠狠提起!喉嚨口湧上腥甜,眼前金星亂迸,耳膜深處是千萬隻青銅蜂在瘋狂振翅的尖鳴。
腳下堅硬冰冷的青銅地麵不再是依托,它活了過來,正隨著那由樹梢深淵)向樹根他們立足之處)蔓延的“轟隆隆隆…”的巨響,劇烈地、持續不斷地抽搐、起伏!如同巨獸蘇醒時肋骨的擴張與收縮。
“穩住!”張起靈的厲喝穿透轟鳴,卻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繃。他身形如紮根的勁鬆,硬生生在顛簸中釘住,反手將差點摔倒的霍秀秀拽住。冰冷的視線如同探照燈,瞬間鎖定了吳邪的方向。
吳邪的情況最糟。那沉重的嗡鳴仿佛直接敲打在他手腕的青銅紋路上!劇痛不再是灼燒,而是化為無數冰冷尖銳的鋼針,順著那幾道詭異紋路狠狠刺入骨髓,直抵神經末梢!他再也無法壓抑,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嚎,整個人如同被抽掉骨頭的蝦米,重重蜷縮倒地,身體因劇痛而劇烈痙攣。左手死死掐住右腕,指甲深陷皮肉,指縫間,那幾道青紅色的紋路正瘋狂搏動、扭曲、蔓延!如同燒紅的烙鐵被強行摁進了皮膚深處,又像有冰冷的青銅毒蛇在皮肉下鑽行,所過之處,留下清晰的、帶著金屬質感的暗紅路徑!那路徑正貪婪地向上臂侵蝕!
“吳邪哥哥!”霍秀秀失聲尖叫,強光手電的光柱劇烈搖晃,瞬間掃過吳邪扭曲痛苦的臉和那隻散發著不祥光芒的手臂。
“別碰他!”解雨臣的警告帶著破音般的嘶啞。他背靠著一條虯結的青銅巨管,勉強維持坐姿,臉色慘白如金紙,冷汗浸透鬢角。鎖骨下方的蓮花紋身此刻已變成一團蠕動擴散的暗紫汙斑,粘稠的黑血正不受控製地汩汩湧出,沿著胸膛蜿蜒流下,在襯衫上暈開大片觸目驚心的汙跡。
朱砂的壓製徹底崩潰,那黑血仿佛擁有生命,帶著一種貪婪的侵蝕性,所過之處,布料都發出輕微的“滋滋”聲。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傷口,帶來鑽心蝕骨的劇痛和陣陣眩暈。
他艱難地喘息著,目光死死盯著吳邪手腕的異變,又掃過四周那些鑲嵌在青銅管道上、被鏽蝕同化的幹屍,一個冰冷恐怖的猜測幾乎凍結了他的血液——同化!這棵邪異的青銅巨樹,正在活生生地將吳邪變成它的下一個祭品!
“媽的!這破樹在抽風!天真他…”王胖子掙紮著想爬起來,後背的傷口被震動牽扯,疼得他齜牙咧嘴。然而,他的話被更驚悚的景象硬生生噎了回去。
手電光柱無意間掃過吳邪頭頂上方不遠處一條粗壯的青銅主脈管。
就在那沉悶的嗡鳴與震顫達到某個峰值的瞬間,那條覆蓋著厚厚綠鏽、直徑足有水桶粗的青銅巨管內部,猛地亮了起來!
不是火焰的光芒,也不是電光。那是一種粘稠的、冰冷的、如同在極深海底緩慢流動的暗沉銅綠色!
光芒並非穩定,而是如同某種粘稠液體被強力泵送般,帶著令人窒息的沉重感,在管道深處由下樹梢)而上樹根)地脈動、奔湧!每一次脈動,整條管道表麵的厚重綠鏽都隨之簌簌剝落,露出下方更加清晰、更加繁複、也更加邪異的陰刻紋路——那些紋路在暗綠光芒的映照下,如同活過來的詛咒符印!
“咕嚕嚕…咕嚕嚕…”
清晰的、如同巨大胃囊在消化食物的粘稠液體流動聲,從頭頂上方各個方向傳來!聲音沉悶粘膩,仿佛億萬隻蟲子在粘液中蠕動爬行。伴隨著這聲音,視野所及之處,一條又一條粗大的青銅管道次第亮起!
暗沉的銅綠色光芒如同瘟疫般在虯結的管道網絡中飛速蔓延,照亮了更多鑲嵌在管壁上的扭曲幹屍!它們空洞的眼窩在流動的冷光中閃爍著,仿佛在嘲弄下方渺小的闖入者。
整個巨大而空曠的樹洞空間,瞬間被這詭異、冰冷、帶著強烈生命或者說,死亡)氣息的青銅光芒所充斥!空氣中彌漫的金屬腥氣陡然加重了百倍,濃烈得幾乎化為實質,帶著濃重的、令人作嘔的鐵鏽血腥味,瘋狂地湧入每個人的鼻腔!
這不再是死寂的遺跡。這是一顆巨大無比的、正在蘇醒的、由冰冷青銅鑄就的、吞噬血肉的活體心髒!
“呃啊——!”吳邪的慘嚎陡然拔高,身體猛地弓起,又重重砸在冰冷的地麵上。他手腕上的青銅紋路如同通了高壓電,青紅光芒刺目欲盲!那紋路蔓延的速度驟然加快,如同瘋狂的藤蔓,瞬間爬過了小臂肘彎,向著上臂肩頭瘋狂噬咬!
皮膚下的搏動不再是搏動,而是一種狂暴的撕裂感!他感覺自己的骨頭、血肉、神經,都在被那冰冷堅硬的青銅紋路強行擠壓、改造、替代!視野開始扭曲,染上一層濃重的銅綠色,意識如同墜入冰冷的金屬熔爐,被那沉重粘稠的“咕嚕”聲拉扯著,向著無盡的黑暗深淵沉淪…沉淪…
“小哥!救他!快想辦法!”霍秀秀帶著哭腔嘶喊,淚水模糊了視線,胸前的鈴鐺瘋狂震顫,尖銳的共鳴聲刺痛耳膜,卻似乎在與這蘇醒的青銅樹產生著某種危險的、無法理解的共鳴。
張起靈的臉色從未如此凝重。他一步跨到吳邪身邊,蹲下身。沒有半分猶豫,左手快如閃電般探出,並指如刀!指尖並未接觸
吳邪的皮膚,而是懸停在距離那瘋狂蔓延的青銅紋路上方寸許!一股凝練到極致的、肉眼幾乎無法察覺的冰冷氣息瞬間從他指尖透出,如同無形的寒冰屏障,猛地壓向那躁動灼熱的紋路!
“嗤——!”
一聲仿佛冷水潑在燒紅烙鐵上的刺耳銳響!
吳邪手臂上那狂亂蔓延的青紅紋路驟然一滯!光芒瞬間黯淡了幾分,蔓延的速度被強行遏製!一股極寒瞬間侵入,與紋路深處那狂暴的灼熱力量猛烈對衝!
吳邪身體劇烈一顫,喉嚨裏發出痛苦的嗬嗬聲,如同溺水者被強行拉出水麵,短暫地恢複了一絲清明。他眼神渙散,布滿血絲的眼球艱難地轉動,對上張起靈那雙深不見底、此刻卻翻湧著從未有過的凝重與某種決絕的眼眸。
“壓…壓製不住…”吳邪從牙縫裏擠出破碎的字句,身體因極寒與灼熱的雙重折磨而篩糠般抖動,“它在…在叫我…樹…樹醒了…”
張起靈眼神一凜。他維持著指尖的寒氣壓製,目光卻如鷹隼般掃過四周被暗綠光芒照亮的、如同巨獸血管般脈動奔湧的青銅管道網絡。
那些管道延伸的方向,無一例外,都指向樹洞空間的深處——倒懸巨樹那探向沙海更深處的“樹梢”方向!那裏,是震動和“咕嚕”聲最強烈的源頭!懸掛著“歸墟”鈴鐺的終極之地!
“必須…找到源頭!”解雨臣的聲音虛弱卻帶著破釜沉舟的狠厲。他猛地咳出一口帶著黑絲的血沫,掙紮著從懷裏掏出那個裝著赤紅丹丸的玉盒。
這一次,他不再吝嗇,直接將剩下的三顆全部倒入口中,狠狠嚼碎咽下!一股不正常的、帶著毀滅氣息的赤紅瞬間湧上他慘白的臉,脖頸和額頭的血管根根暴凸。他猛地撕開胸前的襯衫,露出那朵仍在滲出黑血、暈染擴散的暗紫蓮花紋身。
他蘸著不斷湧出的、帶著強烈侵蝕性的黑血,混合著口中殘餘的朱砂粉末,不顧那“滋滋”作響的灼燒劇痛,以染血的手指為筆,以自身被汙染的生命為引,在那朵妖異的蓮花紋身周圍,飛快地勾勒起一個極其複雜、帶著古老封印意味的血色符籙!每一筆落下,他的身體都劇烈地痙攣一下,仿佛在承受千刀萬剮之刑。
那血色符籙散發出一種不祥而強大的波動,竟暫時將那不斷擴散的暗紫暈染和黑血滲出的速度,強行遏製在了一個相對穩定的範圍!
“走!”解雨臣猛地抬頭,布滿血絲的眼中是近乎瘋狂的意誌,“向上!去樹梢!鈴鐺…是核心!毀了它…或掌控它!否則…我們都得…變成這樹的…肥料!”他指向那無數青銅管道脈動奔湧的深處。
“胖子!還能動嗎?”張起靈的聲音冰冷如鐵,帶著不容置疑的命令。他依舊維持著對吳邪手臂的寒氣壓製,另一隻手已將黑金古刀提起,刀鋒指向那幽暗深邃的樹洞深處。
“死不了!”王胖子咬著後槽牙,額頭上全是冷汗,掙紮著從地上爬起。他一把扯下被蟲咬得破爛不堪的外套,露出裏麵一件相對完好的戰術背心。他反手從背包側袋抽出那柄威力巨大的霰彈槍,嘩啦一聲推彈上膛,動作因背傷而顯得有些笨拙,但眼神卻凶悍如受傷的野豬。“媽的!胖爺我炸了那破鈴鐺!前麵開路還是斷後?小哥你發話!”
“你開路!霰彈清障!”張起靈語速極快,目光掃過霍秀秀,“霍秀秀,跟著他!用你的鈴鐺…感應!找最強烈的共鳴點!”他的目光最後落在解雨臣身上,帶著一絲詢問。
解雨臣深吸一口氣,那血色符籙暫時壓製了反噬,但代價是巨大的透支。他扶著冰冷的青銅管壁,艱難地站直身體,點了點頭,眼神示意自己還能跟上。
“走!”張起靈低喝一聲,不再多言。他猛地撤回壓製吳邪手臂的寒氣,在吳邪因紋路反噬力量驟然反彈而再次發出慘叫、身體即將失控翻滾的瞬間,左手如鐵鉗般抓住吳邪那隻被紋路侵蝕的右臂上臂避開紋路蔓延區域),右手黑金古刀斜指前方,一股冰冷銳利的氣場瞬間將吳邪半失控的身體強行“釘”住、提起!
“呃…呃啊!”吳邪被強行拖拽著向前,手臂傳來的劇痛和體內那冰冷金屬的侵蝕感幾乎讓他昏厥。視野中的銅綠色更加濃鬱,無數破碎的、不屬於他的記憶碎片如同洪流般衝擊著意識——巨大的青銅門扉在沙暴中開啟又閉合;倒懸的巨樹根係纏繞著星辰;無數人在青銅管道中溶解、哀嚎;一個冰冷宏大的意誌,如同亙古不變的星空,在樹的最深處緩緩轉動…“歸墟…歸墟…”一個無聲的詞匯在他靈魂深處反複回蕩,帶著無盡的吸引與吞噬一切的絕望。
“撐住!吳邪!”霍秀秀的聲音帶著哭腔,緊跟在王胖子身後。她胸前的鈴鐺震顫得更加瘋狂,共鳴聲尖銳得讓她頭痛欲裂,但此刻,這共鳴卻像一根無形的絲線,在無數脈動奔湧的青銅管道中,隱隱指向一個方向——那震動和光芒最核心、最凝練的深處!她強迫自己集中精神,艱難地分辨著那絲微弱的牽引:“這邊!胖子哥!能量…最強的…在那邊!”
王胖子如同一個人形坦克,端著霰彈槍,怒吼著衝在最前麵。巨大的槍口焰在幽暗的青銅樹洞中一次次爆開,震耳欲聾的轟鳴壓過了“咕嚕”的流動聲!霰彈鋼珠暴雨般潑灑,將前方通道上垂落的、如同血管末梢般的纖細青銅根須,以及一些從管壁裂縫中頑強生長出來的、類似青銅苔蘚或微小蟲巢的詭異增生體,轟得支離破碎!碎屑和粘稠的墨綠色汁液四處飛濺,散發出更濃烈的腥氣。
張起靈拖著半昏迷狀態、身體不斷因痛苦和侵蝕而抽搐掙紮的吳邪緊隨其後。他的動作快如鬼魅,每一步都精準地踏在相對穩固的管道節點或凸起的鏽蝕塊上。黑金古刀並未頻繁揮舞,刀鋒始終低垂,但那雙銳利如鷹隼的眼睛,卻死死鎖定了前方黑暗中任何一絲細微的能量流動和空間扭曲。偶爾,當王胖子的霰彈無法覆蓋的死角,突然彈射出幾條速度快如閃電、末端帶著鋒利金屬倒刺的青銅“觸須”時,一道幽冷的刀芒便會後發先至,精準地將那些致命的偷襲斬斷於半空!斷口處噴濺出粘稠的銅綠色“血液”,散發出刺鼻的酸腐氣味。
解雨臣落在最後,步履踉蹌,每一步都踏得異常沉重。胸口的血色符籙如同烙鐵般灼燒著皮膚,強行壓榨著他的生命力來對抗紋身的反噬和這無處不在的青銅能量場的侵蝕。
他臉色呈現出一種不祥的灰敗,嘴唇幹裂發紫,但眼神卻燃燒著近乎偏執的火焰。
他手中緊握著幾枚邊緣磨得極其鋒利的特製銅錢,目光銳利地掃視著兩側那些在暗綠光芒下脈動的巨大青銅管道和其上鑲嵌的幹屍。
當隊伍經過某些管道交匯處,空間結構異常複雜、能量場波動劇烈的地方時,他會猛地抬手,將一枚銅錢狠狠拍在某個特定的、散發著陰冷氣息的管道節點或幹屍額頭!
銅錢嵌入的瞬間,會爆發出一陣極其微弱的金色光芒,將那節點或幹屍散發出的、試圖纏繞隊伍的陰冷氣息短暫地“釘”住或驅散,為隊伍爭取一絲喘息之機。每一次施為,他胸口的血色符籙都會劇烈閃爍一下,黑血滲出的速度就加快一分。
“轟!哢嚓!”王胖子又是一槍,將前方一堆盤繞堵塞的青銅根須轟開一個缺口。缺口後麵,景象豁然一變!
不再是單純的、由巨大管道構成的“血管”網絡。他們似乎進入了一個相對開闊的“腔室”。這裏的空間更加巨大,穹頂倒懸樹的樹梢方向)高得隱沒在濃稠的黑暗和流動的暗綠光芒之中,無法看清。
腔室中央,數條最為粗壯的主脈管如同巨龍的脊椎,扭曲纏繞著向上延伸,最終匯聚向穹頂深處一個散發著最強烈、最凝聚的銅綠色光芒的核心點!那裏,隱約可見一個巨大物體的輪廓,被洶湧的能量光芒包裹,無法看清細節,但一股難以言喻的、仿佛能吞噬靈魂的引力正從那裏散發出來!
而在這些粗壯主脈管的下方,靠近他們進入的“腔室”底部邊緣,景象令人頭皮瞬間炸裂!
那是一片巨大無比的“池子”!但池子裏並非水,而是粘稠得如同融化的青銅液混合著半凝固血漿的、不斷冒著氣泡的暗紅銅綠色“沼澤”!沼澤表麵漂浮著大量尚未完全溶解的骨骸、破碎的甲胄殘片、以及一些扭曲變形的青銅器物!濃烈到極致的血腥腐臭和金屬腥氣,如同實質的巨錘,狠狠砸在每個人的嗅覺神經上!
更恐怖的是,這片“血沼”並非死寂!無數條粗細不一的青銅“根須”,如同巨樹吸收養分的管道,從四麵八方紮入這粘稠的沼澤之中!隨著主脈管深處傳來的“咕嚕”聲,可以清晰地看到粘稠的暗紅銅綠色液體,正通過這些根須,被源源不斷地抽吸上去,匯入那些奔湧的主脈管,輸送到那高懸的、散發著強光的核心!
血沼邊緣,靠近他們立足的“岸”上,散落著更多尚未被完全拖入沼澤的“祭品”。不再僅僅是幹屍,還有一些相對“新鮮”的遺骸!它們穿著不同時代的服飾——有殘破的古代皮甲,有近代探險隊的卡其布碎片,甚至還有幾具穿著現代衝鋒衣的屍骸!
這些屍骸無一例外,肢體都被強行扭曲成怪異的姿勢,如同被無形的力量釘在青銅地麵上,無數細小的、如同血管末梢般的青銅絲線,從地麵的紋路中鑽出,深深刺入他們的皮肉、骨骼,甚至眼眶!這些絲線正貪婪地汲取著屍骸中殘存的最後一絲“養分”,
將其化作粘稠的汁液,匯入旁邊那沸騰的血沼之中!其中一具穿著現代衝鋒衣的屍骸,半邊身體已經呈現出詭異的青銅化色澤,皮膚下隱隱透出與吳邪手腕上相似的、但更加粗大和密集的青色紋路!
這根本不是什麽祭壇遺跡!這是一個巨大的、活生生的、正在運轉的青銅消化腔和能量轉化爐!它以生靈血肉為薪柴,以絕望和痛苦為燃料!
“嘔…”霍秀秀隻看了一眼,強烈的視覺和嗅覺衝擊就讓她胃裏翻江倒海,彎腰劇烈地幹嘔起來,淚水模糊了視線。
“操…操他姥姥的…”王胖子端著霰彈槍的手都在微微發抖,眼前的景象超出了他所有的想象極限。這不再是倒鬥,這是闖進了某個青銅鑄造的、活生生的地獄魔物的胃裏!
解雨臣的臉色更加灰敗,眼前陣陣發黑。他死死盯著那些被青銅絲線汲取的屍骸,尤其是那具半青銅化的現代人屍體,再看向被張起靈拖拽著、手臂上紋路依舊在頑強蔓延的吳邪,一股冰冷的絕望幾乎要將他淹沒。這樹的力量,遠超他的預估!強行壓製吳邪的侵蝕,幾乎不可能!
張起靈的目光卻越過了這片恐怖的血沼和屍骸,死死鎖定了腔室穹頂深處,那被最強烈銅綠光芒包裹的核心!他的瞳孔深處,仿佛有冰冷的火焰在燃燒。歸墟鈴鐺!就在那裏!
“呃…嗬…”就在這時,被張起靈強行拖拽著的吳邪,身體猛地一僵!隨即爆發出一股遠超之前的、狂暴的力量!他那隻被青銅紋路侵蝕的右臂,皮膚下的青紅光芒驟然熾烈到極致,整條手臂的皮膚瞬間變得如同燒紅的烙鐵,又透出金屬的冷硬光澤!皮膚下的紋路不再是蔓延,而是如同無數條蘇醒的毒蛇,猛地向外凸起、虯結!整條手臂的肌肉以一種違反常理的方式賁張、扭曲、硬化!五指關節發出令人牙酸的“哢哢”聲,指甲瞬間變得尖銳、泛著青銅冷光!
“吼——!”吳邪的喉嚨裏發出一種完全不似人類的、充滿金屬摩擦感的低沉咆哮!他猛地轉頭,那雙眼睛,瞳孔深處竟也燃燒起兩簇冰冷的、毫無感情的銅綠色火焰!
他的意識仿佛徹底被那冰冷的青銅意誌吞噬、取代!那隻異化的、如同青銅鬼爪般的右手,帶著撕裂空氣的尖嘯,不再是掙紮,而是帶著刻骨的殺意,狠狠抓向身旁張起靈的咽喉!指尖的青銅寒光,刺目欲盲!
異變陡生!殺機近在咫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