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棺啟·青銅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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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巨大的青銅宮殿死寂無聲,唯有幽暗的光芒在那些通天徹地的巨柱和地麵繁複的紋路上流淌,如同冰冷的血液在青銅巨獸的血管中奔湧。空氣粘稠得如同凝固的金屬,每一次呼吸都帶著刺骨的寒意和濃重到令人作嘔的鐵鏽腥氣,仿佛吸入的不是空氣,而是沉澱了萬年的死亡塵埃。
    王胖子和霍秀秀僵立在冰冷的升降平台上,如同被無形的寒冰凍結。眼前那金字塔基座上巨大無比的“歸墟”青銅棺槨,散發著吞噬一切的沉重威壓,將他們的靈魂都壓得喘不過氣。而霍秀秀背上,吳邪那微弱、沙啞、帶著金屬摩擦感的低語——“終於…找到了…”——更是如同冰錐,狠狠鑿穿了他們最後一絲僥幸。
    “天真!”王胖子嘶聲低吼,聲音在空曠死寂的宮殿中顯得異常微弱。他猛地轉身,不顧背上張起靈帶來的沉重和後背撕裂的劇痛,就要撲過去將吳邪從霍秀秀背上拽下來!他不能眼睜睜看著吳邪被那鬼東西徹底吞噬!
    但就在他動作的瞬間——
    “嗡——!!!”
    一聲低沉到極限、卻又沉重得仿佛直接碾過靈魂的嗡鳴,猛地從那巨大的“歸墟”青銅棺槨中爆發出來!
    這一次的嗡鳴,不再是警告,不再是威懾,而是…蘇醒!
    嗡鳴響起的刹那,整個巨大的青銅宮殿仿佛活了過來!
    腳下平台那流淌的幽暗紋路光芒驟然暴漲!無數根支撐穹頂的巨柱上,那些鑲嵌的青銅浮雕——扭曲的巨蛇、多目的神魔、咆哮的異獸——它們的眼窩深處,同時亮起了冰冷、毫無感情的銅綠色光點!億萬道冰冷的“視線”,如同實質的探照燈,瞬間聚焦在平台上的四人身上!尤其是…霍秀秀背上的吳邪!
    霍秀秀感覺自己背上的吳邪身體猛地一僵!隨即爆發出一股狂暴的力量!
    “呃…啊——!”
    吳邪喉嚨裏發出一聲非人的、混合著痛苦與狂喜的尖嘯!他那隻灰白麻木、遍布焦黑疤痕的右臂,如同被無形的巨力牽引,猛地向前伸出,五指張開,直指那金字塔頂端的“歸墟”棺槨!手腕上那幾道焦枯的疤痕,此刻如同燒紅的烙鐵般驟然亮起!暗銅色的光芒穿透焦黑的死皮,瘋狂地搏動、閃爍!一股肉眼可見的、粘稠的暗銅色能量流,如同細小的毒蛇,正順著他手臂的血管,從心髒位置被強行抽取、匯聚,湧向那伸出的手掌!
    更可怕的是,他眼中的銅綠色火苗瞬間暴漲!瞳孔徹底被冰冷的金屬光澤吞噬,失去了所有人類的情感,隻剩下一種非人的、對那棺槨的狂熱渴望和…獻祭般的順從!
    “放開我!”吳邪的聲音扭曲變形,帶著金屬的摩擦和不容置疑的命令,他的身體在霍秀秀背上瘋狂地掙紮、扭動!那力量大得驚人,霍秀秀感覺自己的骨頭都要被勒斷!
    “吳邪哥哥!醒醒!”霍秀秀哭喊著,死命地抱住他的雙腿,指甲深深陷入他冰冷的褲腿布料中。胸前的鈴鐺沉寂依舊,仿佛被這更宏大的威壓徹底碾碎。
    王胖子也撲了過來,用那條沒受傷的手臂死死箍住吳邪的腰,試圖將他從霍秀秀背上拖下來。“天真!醒過來!別被它控製!”
    但吳邪的力量在棺槨嗡鳴的加持下變得異常恐怖!他如同一條被釣鉤刺穿、瘋狂掙紮的金屬巨魚!每一次扭動都帶著沛然莫禦的力量!王胖子後背的傷口在劇烈拉扯下徹底崩裂,鮮血瞬間染紅了衣服,劇痛讓他眼前發黑,幾乎脫力!霍秀秀更是被拖得東倒西歪,幾乎要和他一起摔倒!
    “吼——!”
    吳邪發出一聲暴怒的咆哮!被王胖子箍住的腰部猛地一擰,一股巨大的力量爆發出來!王胖子悶哼一聲,被狠狠甩開,重重摔倒在冰冷的青銅地麵上,背上的張起靈也滾落一旁!
    掙脫了束縛的吳邪,如同掙脫了鎖鏈的猛獸!他雙腿猛地一蹬,硬生生從霍秀秀背上掙脫!霍秀秀被他巨大的力量帶得向前撲倒,重重摔在地上!
    吳邪落地的姿勢極其詭異,如同提線木偶般僵硬,卻又帶著一種非人的協調。他看也不看摔倒在地的同伴,那雙燃燒著銅綠火焰的眼睛,死死鎖定著金字塔頂端的“歸墟”棺槨。他邁開腳步,不再踉蹌,不再僵硬,而是以一種穩定、勻速、帶著某種詭異韻律的步伐,朝著那巨大的棺槨走去!每一步落下,他手腕疤痕上的暗銅光芒就亮一分,眼中的火焰就熾烈一分!
    “天真!停下!”王胖子掙紮著想爬起,後背的劇痛和失血帶來的眩暈讓他動作遲緩。他看著吳邪那決絕而詭異的背影,目眥欲裂!
    霍秀秀也掙紮著爬起,嘴角磕出了血。她看著吳邪走向棺槨,又看到旁邊摔落在地、依舊昏迷不醒的張起靈,一股巨大的絕望和孤注一擲的勇氣湧上心頭!她猛地撲向張起靈,搖晃著他冰冷的身體,帶著哭腔嘶喊:“小哥!醒醒!救救吳邪!救救他啊!”
    張起靈毫無反應,隻有微弱的呼吸證明他還活著。
    就在這時,那巨大的“歸墟”青銅棺槨再次發生了變化!
    “哢…哢哢哢…”
    一陣沉重無比、仿佛來自九幽深處的金屬摩擦聲,從棺槨內部響起!伴隨著這聲音,那巨大棺槨嚴絲合縫的棺蓋,竟然…極其緩慢地…向著一側…滑動開啟!
    一絲縫隙,在沉重的摩擦聲中,出現在棺蓋與棺體之間!
    一股比之前濃鬱百倍、粘稠如同實質的、混合著極致腐朽、冰冷金屬腥氣和一種難以言喻的、仿佛來自生命源頭的古老氣息,如同決堤的汙穢洪流,猛地從那條縫隙中噴湧而出!
    那氣息冰冷、死寂、沉重,帶著一種無法抗拒的吞噬感!瞬間彌漫了整個巨大的青銅宮殿!王胖子和霍秀秀被這氣息籠罩的瞬間,感覺全身的血液似乎都要凝固,靈魂被一隻冰冷的巨手攥住,幾乎要窒息昏厥!
    而走向棺槨的吳邪,在這氣息的籠罩下,身體猛地一震!隨即,他眼中的銅綠火焰燃燒到了極致!他喉嚨裏發出一聲悠長的、充滿愉悅和臣服的金屬低鳴!步伐變得更加堅定、更加迅疾!仿佛那開啟的棺槨縫隙,是他靈魂唯一的歸宿!
    “不——!”霍秀秀發出絕望的尖叫。
    王胖子眼中閃過一絲瘋狂!他猛地從地上抓起掉落的軍用匕首,不顧一切地朝著吳邪的背影撲去!哪怕同歸於盡,他也要阻止!
    但已經晚了!
    吳邪的速度驟然加快!他幾步衝上了那巨大的黑色金字塔基座!在棺蓋滑開一道足以容納一人通過的縫隙時,他毫不猶豫,如同撲火的飛蛾,縱身一躍——
    整個人,沒入了那巨大青銅棺槨開啟的縫隙之中!
    “天真——!!!”王胖子的嘶吼帶著血淚,撲到基座邊緣,卻隻看到那緩緩合攏的棺蓋縫隙中,最後一絲幽暗的光芒,和吳邪消失的衣角!
    “轟!”
    沉重的棺蓋在吳邪進入後,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徹底合攏!嚴絲合縫,仿佛從未開啟過!
    金字塔基座周圍流淌的幽暗光芒驟然收斂,整個巨大的“歸墟”棺槨重新陷入了沉寂。隻有那冰冷沉重的威壓,比之前更加強盛了百倍!仿佛一頭吞噬了祭品的巨獸,心滿意足地陷入了沉眠。
    宮殿內,死寂重新降臨。比之前更加沉重,更加絕望。
    王胖子癱倒在冰冷的基座旁,匕首“當啷”一聲掉在地上。他後背的傷口徹底崩開,鮮血汩汩湧出,染紅了身下的青銅紋路,但他感覺不到疼痛,隻有深入骨髓的冰冷和麻木。天真…沒了…當著他的麵…走進了那口鬼棺材…
    霍秀秀也徹底崩潰,跪坐在張起靈身邊,失聲痛哭,淚水混合著嘴角的血跡滴落。吳邪哥哥…被那棺材吃了…
    絕望如同冰冷的潮水,徹底淹沒了兩人。
    不知過了多久,也許隻有幾秒,也許漫長如一個世紀。
    “咳…咳咳…”
    一陣極其微弱、卻清晰無比的咳嗽聲,突然從旁邊傳來!
    霍秀秀和王胖子如同被雷擊中,猛地扭頭!
    隻見一直昏迷不醒的張起靈,身體極其輕微地抽搐了一下!隨即,他緊閉的眼皮劇烈地跳動起來!濃密纖長的睫毛如同受驚的蝶翼般顫動!
    在霍秀秀和王胖子難以置信、幾乎要停止呼吸的注視下——
    張起靈的眼睛,緩緩地…睜開了!
    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
    瞳孔深處,不再是往日的沉靜深邃,而是燃燒著兩簇冰冷的、仿佛由萬載玄冰凝結而成的淡金色火焰!那火焰並不熾熱,反而散發著一種極致的寒意和一種源自血脈深處的、古老而威嚴的憤怒!
    麒麟血,在“歸墟”棺槨吞噬祭品、威壓達到頂點的刺激下,在守護同伴的本能驅使下,於瀕死之境…徹底燃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