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神降投影:帝心一念,青蓮鎮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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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乩界,中天神殿殿。流淌著億萬星辰數據流的穹頂之下,帝尊蓮台之上,柏麟的眉頭緊鎖,比那亙古運轉的星河軌跡更深沉。
    眉心靈光深處,那蛛網般的細微裂痕雖暫時被浩瀚帝力強行彌合、穩固,不再逸散光華,卻依舊如同瓷器上無法抹去的冰紋,昭示著本源的重創。
    更棘手的是,一股源自下界、冰冷汙濁的“鏽蝕”之感,如同跗骨之蛆,頑固地盤踞在神魂的底層,持續不斷地侵蝕著帝力的純淨,帶來一種深入骨髓的空虛與滯澀。
    斬蒼如同一尊焦躁的混沌魔神,在蓮台旁踱步,每一次落腳,虛空都泛起細微的漣漪。他麵色焦急死死鎖定著柏麟蒼白如雪的側臉,周身翻湧的神力是壓抑到極致的風暴。
    “麟兒,聚魂塔被盜,白夭夭淩楚不知所蹤,下界歸墟異動反噬於你…此間必有大陰謀!”
    斬蒼的聲音低沉如悶雷,“本帝即刻點齊天軍,跨界征伐!管他什麽歸墟源頭,什麽因果牽連,統統碾為齏粉!本帝倒要看看,是誰在幕後攪動風雲!”
    柏麟緩緩睜開眼。那雙沉澱著星河的眸子,此刻卻清晰地倒映著斬蒼焦灼暴戾的麵容,更深邃處,則翻滾著來自下界盜墓界的混亂景象碎片——沙暴肆虐的死亡之海,
    時空錯亂的古城廢墟,猙獰的歸墟造物,以及……倒在血泊之中、氣息微弱如風中殘燭的張起靈!
    那孤獨染血的身影,如同一根冰冷的鋼針,狠狠刺入了他帝心深處被強行冰封的角落。
    “斬蒼…”柏麟的聲音清冷依舊,卻帶上了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與…掙紮,“強行動兵,跨界征伐,隻會提前引爆所有危機。
    歸墟之力已與那方世界本源深度糾纏,更與…麒麟血脈的異變產生共鳴。外力強行介入,恐引發界域崩塌,萬靈同寂。
    我神魂中的‘鏽蝕’,亦會瞬間爆發,無可挽回。”
    他指尖微動,一縷纏繞著黯淡青銅鏽色的神力絲線浮現,指向虛空,勾勒出吳邪體內那朵異變蓮苞與歸墟之眼巨柱的輪廓。
    “根源糾纏,唯有從內斬斷。此乃定數,亦是…我的劫。”
    “劫?!”斬蒼猛地抓住柏麟冰冷的手腕,力道之大幾乎要捏碎帝骨,
    “眼睜睜看著你的神魂被一點點鏽蝕?看著那隻麒麟為你守護的凡塵流盡最後一滴血?!這就是你所謂的劫?!本尊不信命!更不信這狗屁定數!”
    柏麟任由斬蒼抓著,目光卻穿透了神殿的穹頂,仿佛看到了那遙遠凡塵中,
    張起靈身下蔓延的刺目鮮血,看到了霍秀秀絕望的哭喊,看到了吳邪斷臂處那詭異蔓延的青銅紋路,
    看到了那“歸墟之眼”冰冷豎瞳中醞釀的下一輪毀滅…這些畫麵,如同燒紅的烙鐵,反複炙烤著他強行維持的帝心平靜。
    人間的情感,那些屬於“解雨臣”而非“白帝”的牽掛、擔憂、不忍…這些他以為早已在神位加身時滌蕩幹淨的“雜質”,此刻卻如同最頑固的心魔,瘋狂地衝擊著神性的壁壘!
    對張起靈——那隻守護著盜墓界最後一絲神性血脈、承載著過往因果的麒麟的擔憂;
    對吳邪——那被卷入漩渦、身不由己的故人安危的牽掛;甚至是對霍秀秀那堅韌不拔、在絕境中掙紮求生的渺小生靈的…一絲不忍。
    這些情感,如同藤蔓纏繞神樹,讓他無法徹底回歸那太上忘情、視萬物為芻狗的冰冷神性。
    帝心如淵,此刻卻波瀾驟起!
    “吼——!!!”
    一聲跨越無盡界域壁壘、直接在柏麟神魂深處炸開的暴怒咆哮,如同最後的導火索!
    那是“歸墟之眼”被激怒後發出的、針對霍秀秀和她那串青銅鈴鐺的必殺意誌!同時,張起靈那本就微弱如遊絲的生命氣息,在硬撼湮滅光束後,驟然跌向徹底的死寂!
    不能再等了!
    柏麟眼中最後一絲猶豫瞬間被決絕取代!那屬於白帝的、統禦三界的無上威嚴轟然爆發!
    “如今,敵在暗我們在秘密。沒有辦法了,斬蒼,替我遮掩!” 話音未落,柏麟雙手猛地於胸前結印!一個繁複玄奧到極致的金色神印瞬間成型,散發出鎮壓諸天的無上道韻!
    他眉心的裂痕在這一刻再次劇烈閃爍,強行催動帝力的反噬讓他的臉色瞬間透明如琉璃,嘴角溢出一縷淡金色的神血!
    但他動作沒有絲毫停滯!神印猛地拍向自己眉心!
    “分魂化念,投影諸天!開!”
    轟——!!!
    一道無法形容其璀璨、蘊含著至高法則偉力的金色光柱,自柏麟眉心裂痕處轟然爆發!光柱無視了萬象樞機殿的阻隔,無視了天乩界的空間壁壘,如同開天神斧,狠狠劈開了通往盜墓界的、混亂而脆弱的界域通道!
    盜墓界,歸墟廢都,穹頂空間。
    絕望如同冰冷的毒液,浸透了霍秀秀的每一寸骨髓。張起靈倒在幾十米外的血泊中,生死不知,身下的鮮血在黑色沙礫上蜿蜒出刺目的溪流。
    頭頂是沙暴灌入的破洞,狂風卷著黃沙和金屬碎屑,發出鬼哭般的嗚咽。腰間的青銅鈴鐺黯淡無光,發出斷斷續續、如同瀕死哀鳴的嗡響。
    而正前方,那遭受重創、暫時沉寂的“歸墟之眼”巨柱,頂端的暗紫色晶體再次亮起危險的光芒!純黑的豎瞳死死鎖定著她,冰冷暴虐的意誌如同實質的枷鎖,將她牢牢釘在原地,無法動彈分毫!殘餘的黑色觸手在周圍蠢蠢欲動,如同等待分食的鬣狗。
    “完了…”霍秀秀看著那重新開始匯聚的、足以湮滅一切的暗紫色光束,心中隻剩下這一個念頭。她甚至無力再去看一眼吳邪的方向。
    就在那毀滅光束即將噴薄而出,將霍秀秀連同這片空間徹底抹去的刹那!
    異變陡生!
    穹頂那被沙暴撕開的巨大破洞上方,昏黃混沌的沙暴天幕,毫無征兆地被一股無法言喻的偉力強行撕開!
    沒有驚天動地的聲響,隻有一種絕對的、淩駕於萬物之上的規則降臨!
    一道純粹到極致、蘊含著無上威嚴與秩序的金色光柱,如同九天銀河倒瀉,無視了狂暴的沙暴,無視了扭曲的時空,精準無比地貫穿而下!
    光柱所過之處,沸騰的沙塵瞬間平息,混亂的空間褶皺被強行撫平,連那“歸墟之眼”重新匯聚的湮滅光束都如同被凍結般,凝固在了噴發的臨界點!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被按下了暫停!
    在這道貫通天地的金色光柱核心,一點純粹無暇的青色光華驟然綻放!
    那光華迅速舒展、綻放,化作一朵巨大無比、介於虛實之間的青蓮虛影!青蓮緩緩旋轉,蓮瓣晶瑩剔透,流淌著大道符文,散發出溫潤而浩瀚的神聖氣息!
    蓮心處,並非蓮子,而是一點深邃如宇宙原點的光芒,仿佛蘊含著開天辟地的至理!
    青蓮虛影出現的瞬間,整個狂暴混亂的穹頂空間,瞬間陷入了一種詭異的絕對靜止!翻湧的黑霧凝固,搏動的巨柱停滯,狂舞的觸手僵直,甚至連灌入的沙塵都懸浮在了半空!
    唯有那純粹的神聖氣息,如同溫煦的春風,卻又帶著不容置疑的至高威壓,滌蕩著空間的汙濁與絕望!
    霍秀秀身上的歸墟鎖定枷鎖瞬間崩解!她目瞪口呆地看著頭頂那朵幾乎覆蓋了整個穹頂破洞、緩緩旋轉的青色蓮影,大腦一片空白。這是…神跡?!
    “吼——!!!”
    那“歸墟之眼”似乎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來自更高維度的威脅和挑釁!它發出了更加瘋狂、更加不甘的靈魂咆哮!
    純黑的豎瞳劇烈收縮,試圖掙脫那金色光柱和青蓮虛影的鎮壓!凝固的湮滅光束劇烈震顫,邊緣開始逸散出危險的紫黑色電芒!
    青蓮虛影中心的深邃光點,似乎“看”向了那掙紮的“歸墟之眼”。沒有言語,沒有動作,隻有一道無形的、仿佛源自宇宙本源的規則意誌,如同冰冷的審判,直接降臨在“歸墟之眼”的核心!
    噗!
    如同燒紅的烙鐵浸入冰水!那正在掙紮匯聚的湮滅光束瞬間潰散!巨大的晶體眼珠表麵,那純黑的豎瞳邊緣,竟然浮現出幾道細微的、如同瓷器開裂般的白色裂痕!
    整個“歸墟之眼”巨柱發出痛苦的、沉悶的哀鳴,搏動徹底紊亂,噴吐的黑霧都變得稀薄斷斷續續!
    鎮壓!絕對的鎮壓!
    但這道神降投影,顯然無法長久維持!強行突破界域壁壘、降下蘊含帝君意誌與規則之力的投影,對此刻神魂不穩的柏麟而言,是難以想象的巨大負擔!
    那貫穿天地的金色光柱開始變得明滅不定,巨大的青蓮虛影邊緣也出現了細微的、如同水波般的漣漪,仿佛隨時會消散!
    就在這時,青蓮虛影似乎微微轉動,那蓮心深處的光芒,如同悲憫的目光,投向了倒在血泊中的張起靈。
    一點微弱卻無比精純的、帶著盎然生機的青金色光點,如同露珠般從蓮瓣上悄然滴落。光點無視了空間的距離,輕柔地、精準地沒入了張起靈破碎染血的胸膛!
    奇跡發生了!
    張起靈身下那觸目驚心的血流瞬間止住!他蒼白如紙的臉上,那死寂的氣息如同冰雪消融般迅速褪去!
    雖然依舊昏迷不醒,但胸膛的起伏明顯變得有力而平穩!更令人震驚的是,他頸項、手臂上那些黯淡碎裂、幾乎熄滅的熔金麒麟紋路,此刻竟被鍍上了一層極其微弱的青金色光邊!
    這光邊雖然微弱,卻如同堅韌的絲線,強行彌合著紋路的裂痕,阻止了麒麟本源力量的徹底潰散!一股微弱卻真實存在的生機,重新在他體內流轉起來!
    “小哥!”霍秀秀喜極而泣,淚水模糊了視線。
    然而,神降的代價也在此刻顯現!天乩界萬象樞機殿內,蓮台之上的柏麟帝君猛地噴出一大口淡金色的神血!眉心的裂痕瘋狂閃爍,甚至比之前更加細密!
    強行分魂投影、催動規則之力、更分出一縷精純生機救治麒麟,幾乎榨幹了他最後一絲穩定神魂的力量!那纏繞神魂的“鏽蝕”之力如同嗅到血腥的鯊魚,瞬間反撲!
    金色光柱劇烈搖曳,變得極其暗淡!巨大的青蓮虛影開始變得透明、模糊,邊緣如同燃燒的紙片般開始消散!
    投影,即將潰散!
    在青蓮虛影徹底消散前的最後一瞬,一道清冷、威嚴、卻又帶著一絲難以言喻的疲憊與深沉囑托的聲音,直接在霍秀秀和剛剛恢複一絲生機的張起靈意識深處響起,如同跨越萬古的箴言:
    “九鈴齊聚,方鎮歸墟。麒麟…勿負其血。”
    話音落下的同時,最後一點尚未消散的青蓮碎片,如同有靈性般,化作一道微不可察的青光,瞬間沒入了不遠處吳邪的胸口!吳邪身體猛地一震,斷臂處那蔓延的青銅紋路光澤驟然黯淡下去,仿佛被一股柔和卻強大的力量暫時壓製。他那雙空洞的灰色眼眸深處,掠過一絲極其短暫的迷茫,隨即再次陷入深沉的昏迷。
    轟!
    金色光柱徹底消散!巨大的青蓮虛影如同泡影般破碎,化作點點青金色的光雨,融入狂暴的沙塵之中。穹頂的破洞外,沙暴的怒吼再次成為主宰。
    神跡消失,如同從未出現。
    唯有張起靈胸膛微弱的起伏,吳邪斷臂處暫時平息的青銅紋路,以及霍秀秀腦海中那如同烙印般的箴言——
    “九鈴齊聚,方鎮歸墟。麒麟…勿負其血。”——證明著剛才那跨越界域的、不可思議的幹預。
    霍秀秀跪在冰冷的沙礫上,望著張起靈恢複生機的臉龐,又看向吳邪暫時穩定的身體,
    最後抬頭看向那重新開始搏動、豎瞳裂痕依舊、卻明顯虛弱了許多、散發著更加暴怒氣息的“歸墟之眼”,
    眼神從絕望,慢慢轉化為一種前所未有的、混雜著敬畏、震撼與決絕的堅定。
    前路依舊凶險,歸墟的反撲隻會更加瘋狂。
    但希望的火種,已被那神降的投影,重新點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