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心魔劫,柏麟?解雨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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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罰在玉階上炸開第三道裂痕時,柏麟帝君正望著掌心那縷忽明忽暗的金光。
這是他萬年神力第一次出現如此劇烈的紊亂,像有兩股力量在經脈裏日夜角力 —— 一股是亙古不變的神性,冷硬如昆侖玄冰;另一股卻帶著煙火氣,會在午夜想起桃花樹下的笑靨,會在批閱天界卷宗時突然走神,描摹記憶裏那雙執畫筆的手。
“帝尊!” 侍立的仙官突然跪倒,聲音抖得像風中殘燭,“南天門護罩又碎了一處,是… 是您溢出的神力震碎的。”
柏麟帝君收回手時,指節泛白。他能感覺到體內那股屬於 “解雨臣” 的情感正在衝撞結界,昨夜夢見那人站在奈何橋頭回頭,明明是模糊的身影,心口卻疼得像是被誅仙台的罡風刮過。這種陌生的痛感讓神力徹底失控,天河水倒灌進瑤池時,他甚至沒能立刻調動仙力阻攔。
“咚 —— 咚 ——”
鎮天鍾突然急促地響起,九聲連鳴,是天界最高級別的警報。
柏麟帝君抬眼望向殿外,雲層翻湧間已能看見西方魔淵的黑氣,那些被封印了千年的宿敵,竟借著他神力不穩的間隙撕開了結界。
“帝君,” 為首的保守派上仙玄真仙尊此刻正站在殿門口,白須在狂風中獵獵作響,身後跟著數十位麵沉如水的仙官,“您可知南天門崩塌已讓三萬天兵墜入凡間?再任由這凡人情感作祟,整個天乩界遲早要毀在您手裏!”
話音未落,若水河畔外突然傳來龍吟般的咆哮。柏麟帝君捏緊袖中的半塊玉佩 —— 那是記憶裏唯一留下的物件,溫潤的玉麵上刻著半朵海棠。就在指尖觸到玉佩的瞬間,體內的神力驟然暴漲,卻不是湧向魔淵,而是朝著玄真仙尊的方向轟去。
“放肆!”
帝君喝出聲時,才驚覺那聲怒喝裏竟帶著幾分不屬於帝尊該有的戾氣。玄真仙尊被氣浪掀飛的瞬間,他看見對方眼中一閃而過的怨懟,像一根針,刺破了天界表麵的平和。
雲層深處傳來一聲冷笑,帶著硫磺與血腥氣。是魔尊羅喉計都的聲音,隔著萬裏雲海都能聽出其中的貪婪:“柏麟吾兄,好久不見;你這身子骨,怕是撐不了多久了。”
帝君轉身時,白色雲蓮帝袍在狂風中獵獵作響。他望著魔淵方向翻滾的黑霧,又瞥了眼身後怒目而視的仙官們,突然明白自己正站在一道懸崖邊。左邊是神性築起的萬丈冰崖,冰冷卻穩固;右邊是人性鋪就的迷霧小徑,溫暖卻遍布陷阱。而腳下,是搖搖欲墜的天乩界,是無數等待庇護的生靈。
掌心的金光再次閃爍,這一次,他沒有強行壓製那股翻湧的情感。當解雨臣的記憶碎片與萬年神性在體內短暫交融的刹那,他忽然想起記憶裏那人曾說:“凡事太過,皆為不智。”
神力在這一刻奇異地平靜了一瞬。帝君抬手時,金光與那縷帶著溫度的氣息纏繞著飛出,既擋住了魔淵的黑氣,又在玄真仙尊麵前築起一道柔和的屏障。
“天乩界的規矩,” 他開口時,聲音裏既有神性的威嚴,又添了幾分人性的沉斂,“我會守。但他的記憶,我亦不會棄。”
風穿過破碎的殿門,卷起滿地玉屑。帝君望著遠處漸散的魔霧,指尖的玉佩微微發燙。他知道這隻是暫時的平衡,玄真仙尊眼底的不滿,魔淵深處的窺伺,還有體內那隨時可能再次失控的力量,都在預示著更大的風暴。但當晨光刺破雲層,落在掌心那半塊海棠玉佩上時,他第一次覺得,或許神性與人性並非非此即彼 —— 就像這天地間,既有高懸的日月,也該有萬家燈火。
可這份短暫的平靜並未持續太久。
玄真仙尊被那道柔和的屏障擋在原地,臉色鐵青,他身後的仙官們也個個麵露憤懣。其中一位仙官忍不住上前一步,高聲說道:“帝君,您怎能如此執迷不悟?那凡人的記憶不過是過眼雲煙,怎能與天乩界的安危相提並論?您這樣做,是置萬千仙眾於不顧啊!”
帝君目光掃過那位仙官,眼神深邃。他緩緩開口:“過眼雲煙?可這雲煙卻在我心頭縈繞,揮之不去。它讓我知曉了何為痛,何為念,這並非壞事。”
“並非壞事?” 玄真仙尊冷笑一聲,“南天門崩塌,天兵墜凡,魔淵異動,這些難道都是好事嗎?帝君,您的職責是守護天乩界,而非沉溺於這虛無縹緲的情感之中!”
就在雙方僵持不下之際,又有仙官匆匆趕來,神色慌張:“帝君,不好了!西方魔淵的黑氣愈發濃重,已經有不少魔物衝出結界,朝著天界腹地而來!”
帝君心中一沉,轉身望向西方。隻見那黑氣如潮水般湧動,所過之處,雲層盡散,草木枯萎。那些魔物張牙舞爪,散發著令人心悸的凶煞之氣。
“看來,這些老對手是真的等不及了。” 帝君低聲道,語氣中帶著一絲凝重。他知道,此刻不能再與玄真仙尊等人糾纏,抵禦魔物才是當務之急。
他深吸一口氣,體內的神力再次運轉。這一次,他努力引導著神性與那股屬於解雨臣的情感力量,試圖讓它們協同作用。
起初,兩股力量依舊相互排斥,讓他體內一陣劇痛。但他咬緊牙關,腦海中不斷回想解雨臣記憶裏那些堅韌不拔的畫麵,又憶起自己萬年以來守護三界的責任。
漸漸地,那股排斥之力似乎減弱了些許。神性的冰冷與人性的溫暖開始有了一絲微妙的融合,形成一種全新的力量。這力量不如純粹的神性那般強大凜冽,卻多了一份韌性與靈動。
“他的大道無情決竟然如此突破新的境界,似乎更加圓滿”。
帝君抬手,將這股全新的力量朝著西方魔淵的方向揮去。紫金光與那縷帶著煙火氣的力量交織在一起,如一道璀璨的光帶,瞬間抵達魔淵邊緣。
光帶所過之處,黑氣紛紛消散,那些衝在前麵的魔物也被光芒淨化,化為烏有。
玄真仙尊等人見狀,皆是一驚。他們從未見過帝君使出如此奇特的力量,雖不似以往那般霸道,卻有著難以言喻的威力。
“這……” 一位仙官喃喃道,眼中滿是不可思議。
玄真仙尊眉頭緊鎖,心中的不滿雖未完全消散,但也不得不承認,這股力量確實起到了作用。
帝君擊退了一波魔物,稍稍鬆了口氣。但他知道,這隻是開始。魔尊羅喉計都的力量深不可測,絕不會就此善罷甘休。
他轉頭看向玄真仙尊:“現在,你還覺得這凡人的情感於我無益嗎?”
玄真仙尊沉默不語,沒有回答。
就在這時,帝君體內的力量又開始躁動起來。原來是解雨臣的記憶中,一段悲傷的畫麵湧上心頭,讓那股人性的力量突然變得強烈,再次與神性產生了衝突。他悶哼一聲,嘴角溢出一絲血跡。
“帝君!” 身旁的仙官驚呼道。
玄真仙尊見狀,臉色微變,上前一步:“你怎麽樣?” 雖然他對帝君沉溺於凡人情感不滿,但此刻大敵當前,他也不希望帝君出事。
帝君擺了擺手,強壓下體內的不適:“無妨。” 他知道,自己必須盡快找到徹底平衡這兩股力量的方法,否則遲早會被這力量反噬,到時候天乩界就真的危險了。
他看了一眼西方依舊洶湧的黑氣,又看了看身邊態度複雜的玄真仙尊等人,心中已有了決定。
“玄真仙尊,” 帝君開口道,“抵禦魔物,守護天乩界,需要我們同心協力。我知道你對我心存不滿,但此刻,還請以大局為重。”
玄真仙尊沉默了片刻,最終點了點頭:“好,暫且不論其他。但若是你因為那些凡人情感再次導致神力失控,危及天乩界,我絕不會坐視不管。”
“我明白。” 帝君應道。
隨後,帝君下令,讓玄真仙尊帶領一部分仙官和天兵,鎮守天界各處要地,防止魔物突襲。而他自己,則親自坐鎮南天門附近,時刻關注魔淵的動向,同時努力調和體內的兩股力量。
在接下來的日子裏,魔物不斷衝擊著天界的防線,戰況十分激烈。帝君一邊指揮著眾仙抵抗,一邊摸索著平衡神性與人性的方法。
他發現,當自己完全沉浸在守護天乩界的責任中時,神性便會占據上風;而當他偶爾想起解雨臣的記憶時,人性的力量就會增強。
他嚐試著在戰鬥中,讓自己同時保持著對責任的堅守和對記憶的珍視。
慢慢地,他對這兩股力量的掌控越來越熟練。有時,他會用神性的力量發起猛烈的攻擊,擊退成群的魔物;有時,他會借助人性中那份細膩的感知,預判魔物的動向,提前做好防備。
玄真仙尊看著帝君在戰場上的表現,心中的看法也漸漸發生了改變。他發現,有了那份凡人情感的帝君,似乎不再像以往那般冷漠無情,多了一份人情味,在指揮作戰時也更加靈活多變。
一日,魔尊羅喉計都終於親自出手了。他化作一道黑風,衝破了數道防線,直逼柏麟帝君而來。羅喉計都的力量極其強大,甫一出手,便帶著毀天滅地之勢。
柏麟帝君不敢怠慢,立刻調動體內的力量迎擊。他將神性與人性的力量完美融合,形成一道堅不可摧的護盾,擋住了羅喉計都的攻擊。隨後,他主動出擊,紫金光與那縷煙火氣交織的力量如利劍般刺向重樓。
見狀,眼中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你竟然能將這兩種截然不同的力量融合在一起,倒是讓我有些意外。”
“意外的還在後麵。” 柏麟帝君冷冷道,攻勢愈發猛烈。
羅喉計都也收起了輕視之心,全力與帝君周旋。一時間,天界之上,金光與黑氣交織碰撞,爆發出震耳欲聾的聲響。雙方你來我往,打得難解難分。
戰鬥持續了三天三夜,柏麟帝君體內的力量消耗巨大,但他憑借著那份守護天乩界的信念和解雨臣記憶中那份不屈的精神,始終堅持著。
而羅喉計都也被帝君的頑強所震撼,他沒想到,經曆了心魔劫的柏麟,竟然還能爆發出如此強大的力量。
最終,柏麟帝君抓住羅喉計都一個破綻,將融合了神性與人性的力量凝聚於一點,純淨的紫色神力化作神劍狠狠擊向羅喉計都。羅喉計都慘叫一聲,被擊飛出去,身上的黑氣也淡了許多。
“柏麟吾兄,我會回來的。” 羅喉計都撂下一句狠話,狼狽地逃回了魔淵,重新封閉了結界。
天界終於恢複了平靜。眾仙歡呼雀躍,紛紛向帝君行禮致敬。玄真仙尊走上前,對著帝君深深一揖:“帝君,屬下之前多有冒犯,還請恕罪。”
帝君微微一笑:“仙尊也是為了天乩界,何罪之有?”
經曆了這場大戰,柏麟帝君不僅成功抵禦了宿敵的入侵,更找到了平衡神性與人性的方法。他明白了,神性讓他擁有守護的力量,而人性讓他懂得守護的意義。兩者並非對立,而是相輔相成。
而玄真仙尊等保守派也逐漸接納了這個擁有凡人情感的帝君,天乩界內部的危機也隨之化解。
帝君站在南天門上,望著下方恢複了生機的天界,又看了看掌心那半塊海棠玉佩,心中一片安寧。
他走到不知何時到來的天帝斬蒼身邊,“蒼,我已經有了足夠的信心,去麵對一切挑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