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刻，那團陰影受傷的部位碎屑拋飛，快速地消融。
    來自不同種族，不同語言的痛呼聲、咒罵聲，宛若被某種力量強行擠壓在一起。以交織重疊的形式，從陰影團中發出。
    這些咒罵聲中，一道聲音尤為響亮：“該死、該死、該死！為什麽都這樣了，他還能反抗？這家夥真的隻是尋道期嗎？為什麽呀？”這道似怒似哭的聲音，正是海格斯的叫罵聲。
    之前在奪舍唐雪失敗時，他便將奪舍的目標換成了安昊寧。
    無論從哪個角度看，安昊寧的肉身都遠非唐雪可比。甚至比他進入真我境的原有肉身，還要完美。
    這也是他沒有在唐雪的信息節點中，和安昊寧死磕到底的重要原因。
    放棄唐雪後，他原本打算先將安昊寧重傷，削弱對方的反抗能力，再進行奪舍。
    哪承想，安昊寧的防禦力遠超他的預估，迫使他不得不和其他殘魂合作，共同奪取安昊寧的軀體。
    他甚至沒有絕對的把握，在抹殺了安昊寧的意識以後，自己能成為最終的贏家。
    即使付出如此大的代價，成功讓安昊寧失去了意識，卻發現，仍然無法輕易奪舍。這樣的打擊，對於海格斯而言，足以令他抓狂。
    隨著信息節點的自動反擊，那道呆滯的精神力化身，眼中多了一絲靈性。麵上那痛苦的神色，也開始被強行壓製下去。
    海格斯不知道，他的整個計劃中存在一個嚴重的疏漏，安昊寧的肉身昏迷了不假，但安昊寧並沒有真的失去意識。
    得益於《衍化》功法的特殊性，他在小空間中受到諸多殘魂怨念襲擊時，在承受痛苦的過程中，也被拉入了這些靈魂生前的記憶碎片中。
    此刻安昊寧的意識，既不在物質世界，也不在本源之海。而是以一種，第一人稱和第三人稱無規律轉換的混亂狀態，飄蕩在那一幕幕記憶碎片中。
    這時的安昊寧，時而覺得自己有數米之高，擁有動物和植物的雙重特征。時而覺得自己身材嬌小，身體密度卻大的驚人。
    甚至還體會到了利用皮膚在水中呼吸，餓肚子時從火焰中汲取能量，都是什麽樣的感受。
    這些記憶大都模糊不清，其中包含的各種情緒情感，也早已斑駁。但有一幕場景，在所有殘魂的記憶中都格外清晰。
    或者可以說，那是他們無法忘記的一幕。
    那是一座超越物質界限的實驗空間，空間中的一切，都是由每個實驗人員靠自己的想象力和經驗憑空凝聚出的。
    像魅龍這樣的宇宙高階血統，在這座實驗室中也不過是小白鼠般的存在。
    以安昊寧的眼界，自然看不出這座實驗室中研究的到底是什麽。
    但從那些記憶碎片的零星信息中獲悉，這座實驗空間存在的目的，便是研究這個世界最本真的運行邏輯，徹底破解宇宙法則的奧秘。
    這座實驗空間中的科研人員，似乎想要改變萬物皆有終結的自然規律，以求突破現有的文明等級限製。
    這種神技般的想法與操作，不出意外的出了意外。安昊寧以不同的視角，不同的身體，一次次的感受著那一天的意外。
    那曾經無比絢麗的實驗空間，在神秘力量的作用下，飛速變的陳舊崩塌，直至化為虛無。
    那一名名實驗人員和實驗體，也在眨眼間老去。許多人還沒反應過來究竟發生了什麽，肉身便已然崩潰。就連靈魂都未能幸免，徹底寂滅了。
    在那股力量的侵蝕下，實驗室中的絕大部分生物，被抹去了在此地存在過的一切痕跡。哪怕其中有修為高到安昊寧無法理解的強者，也隻多堅持了片刻。
    如果不是這座實驗室位於這個小空間的空間囊泡中，恐怕那一次，整座禁忌遺跡都將徹底湮滅。
    哪怕正承受著各種負麵情緒和感官的刺激，安昊寧還是為這瘋狂的實驗，感到震驚。震驚之餘，他也對法則力量的破壞力，多了絲敬畏。
    “破。”在記憶碎片中不知遊蕩了多久的安昊寧，忽然感受到自己信息節點的被動防禦被觸發，發覺有東西，正在試圖侵入自己的信息節點。
    保護個人隱私的急迫感，在這一刻壓倒了一切。
    隨著想要清醒的意念，一道強悍的精神力波動在信息節點中蕩開，將殘魂聚合體震退開去。
    安昊寧的精神力化身，也在這一刻恢複了清明，剛剛窺探過他人隱私的他，絕對不願意自己的隱私被任何人窺探。
    充分詮釋了什麽叫做雙標。
    抬眸看著自己斑駁不堪的信息節點，以及信息節點外不停翻滾湧動的那團陰影，安昊寧目光漸冷。
    不僅是因為現在的形勢不容樂觀，更是因為他的精神力化身，承受著難以想象的情緒壓力。
    那些殘魂所保留的各種負麵情緒，以百分百的同步率，和他的感受完成深度綁定。
    感受著海量的負麵情緒以及駁雜的惡念，安昊寧清晰的知道，換成故裏星上，其他任何一位高手處在他的位置上，都不需要對手再進行攻擊，直接就會意識崩潰。
    他現在還能保持清醒，不僅僅是因為精神力強悍，更是因為《掌控》與《衍化》長期的同步修煉，讓他對於自己的心智，也有了匪夷所思的掌控力。
    隻要他還保有意識，無論精神正在承受怎樣的傷害，都無法影響到他的理性思考能力。
    但即使是這樣，在他剛清醒過來的時候，受那些負麵情緒和狂亂思維的影響，還是一度想要自暴自棄的放棄抵抗，或者不顧一切的和對方同歸於盡。
    這就是位格受到壓製的可怕之處。
    鬼哭神嚎，被精神力衝擊強行推開的殘魂集合體，哭泣的越發悲傷。那龐大的陰影團，再次向他的信息節點衝撞過來。
    安昊寧的精神力化身目露鋒芒，正要調動信息節點中的能量進行防禦。一道道既是攻擊，又充滿真情實感的哀求聲，在他腦海中忽然清晰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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