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生來就與眾不同，我能夠看見一個生靈的過往，預知吉凶，看透命運的走向，我在巫族命運中窺見了楓葉的存在。”
    ——“楓葉會改變巫族的命運。”
    ——“在我的勸服下，楓葉被先輩們找了回來。”
    ——“楓葉會回來，是因為我說，我可以讓她變得更強，且不需要舍棄自身力量。”
    ——“這是我和楓葉兩個人的秘密。”
    ——“我利用神明賜予的力量，窺探規則，幫助楓葉成長，楓葉也很爭氣，竟是悟出了適合巫族修煉的功法。”
    ——“楓葉突破了神明給巫族設下的桎梏。”
    ——“我和楓葉都以為，隻要我們將功法告訴先輩，她們就會高興，就會明白力量勝過神明的誇讚。”
    ——“然而，事實截然相反。”
    ——“大部分先輩在知道楓葉創造出來的功法後，是憤怒，是指責，她們認為，神明沒有給我們的東西，我們就不可以自己去爭取。”
    ——“她們害怕我們的行為會觸怒神明，對我和楓葉進行了審判。”
    滿說到這裏，停了下來。
    鳳青禾隻靜靜望著滿。
    她不是巫族，沒有經曆過滿和楓葉所經曆的。
    她的一切言語和安慰都隻會是蒼白的。
    況且，巫族是滿的巫族，作為一個外人，她更沒資格去評價滿的先輩。
    她隻需要做一個合格的傾聽者，靜靜聽著就好。
    若滿因此對她不喜。
    那隻能說，她與滿並不同頻。
    鳳青禾在滿的眼裏看見了憤怒，困惑，悲涼……種種複雜的情緒。
    唯獨沒看見恨。
    滿似乎在回憶著過往，良久之後，滿從情緒中走了出來。
    ——“在我和楓葉被推上審判台的時候，我是失望，甚至痛恨一些先輩的，她們自己懦弱，懼怕改變帶來的不確定性，也要阻止我和楓葉改變。”
    ——“我更不理解，她們為什麽會要拒絕變強的機會？”
    ——“神明那不切實際的讚揚，就那麽重要嗎？”
    ——“誠然，神明賜予了巫族強大的力量，我們該感激，該銘記於心，可我們為什麽就不能變得更強？”
    ——“難道巫族就該永遠屈居於神明之下嗎？”
    ——“我和楓葉站在審判台上。”
    ——“部分先輩還讓我審判楓葉，說隻要我親手處決了楓葉，我就可以活下來。”
    ——“楓葉當時告訴我，她早就看透了，讓我放棄叫不醒一群想裝睡的人。”
    ——“但我總感覺不該是這樣的，先輩們或許有什麽苦衷。”
    ——“或許她們想反抗，卻不能反抗呢？”
    ——“也有一大部分先輩站出來，說隻要我和楓葉同意被剝奪記憶，她們就會原諒並重新接納我們。”
    ——“楓葉拒絕了，楓葉寧可死亡，消失在曆史長河裏，也不願意放棄變強的機會，楓葉喜歡直來直去，從不屈服，選擇了寧折勿彎。”
    ——“我則更喜歡蟄伏，喜歡萬事周全，我想選擇先妥協，之後再徐徐圖之。”
    ——“那是我唯一一次，在楓葉眼裏看見了對我的失望。”
    ——“我還是堅持了自己選擇，我答應下先輩們的條件，但我要她們放楓葉離開。”
    ——“先輩們沒有同意我的要求。”
    ——“我就走了另一條路，我帶著楓葉，以及舜玉，鏡光，還有一小部分人，離開了巫族祖地。”
    ——“舜玉最為穩重，當了族長，我成為了大祭司。”
    ——“楓葉，鏡光成了副族長。”
    ——“我們創建了北域，也就是這座古城，有了族長，鏡光的加入，我們後來又創造出了更多適合巫族修煉的功法，我們逐漸比肩神明。”
    ——“也是在此時，我才明白那些先輩為何不願意做出改變。”
    ——“她們曾經信仰的神明，在不知不覺中變了。”
    ——“真正的神明早已不知所蹤，而此時的神，隻是神族，擁有七情六欲的神族。”
    ——“神族的統領者掌控欲極強，會滅掉一切可能威脅神族的存在。”
    ——“族長得知此事，回了一趟巫族祖地。”
    ——“而回到巫族祖地的族長發現，祖地的人所剩無幾。”
    ——“原來，在我們帶著一部分人離開祖地後，部分先輩為了遮掩我們的行蹤，獻祭了，隻留一小部分人應付神族。”
    滿的聲音突然變得哽咽。
    她的眼角掉下一滴光珠。
    光珠飛向鳳青禾，懸停在她前麵，變成了兩片往生鏡碎片。
    滿的殘魂變得透明。
    滿眼中盡是悲傷。
    聲音也透著幾分懊悔。
    更多卻是不甘與怨恨。
    鳳青禾很清楚，這份恨意應該是針對神族。
    這一刻，鳳青禾嘴唇動了動，終究還是沒發出聲音，她不知該如何安慰滿。
    比起真正的背刺。
    這種默默無聞的犧牲，更讓人無可奈何。
    好在滿並不需要任何安慰。
    她此刻的情緒，不過是重複當初的情緒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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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滿沉默了片刻，繼續開口道：“先輩們當初推我和楓葉上審判台，就是故意逼我們離開，讓我們另尋生路，她們將我們當成了希望。”
    ——“她們認為，隻要我們還在，巫族就會走出自己的路。”
    ——“她們用犧牲，給我們爭取了變強的時間。”
    ——“隻是，在族長帶回的這些消息後，我再次推演了巫族未來，看見的是巫族的覆滅。”
    ——“巫族最終的會湮滅在時間長河裏。”
    ——“我本以為最先對巫族出手的，會是神族。”
    ——“但我萬萬沒有想到，最先對巫族出手的，是我們曾經拯救過的萬千蒼生。”
    ——“我窺視到這一結果後，就告訴了楓葉，族長，鏡光。”
    ——“楓葉第一反應就是驅逐北域的異族，隻留下巫族的人。”
    ——“我們也是那樣做的，但大部分能來北域的生靈，都是因為選擇自由，離開了同族的，根本無處可去。”
    ——“我在那些生靈身上看見了楓葉的影子。”
    ——“我和族長最終沒有驅逐所有生靈，願意留下來的，就留了下來。”
    ——“很快，以妖族為代表的諸強，來到了北域外。”
    ——“妖族要求我們交出巫族的功法，符籙，咒語……”
    ——“而巫族祖地已經被妖族占領了。”
    ——“我知道，想要巫族覆滅的不是妖族，是看見了巫族強大的神族。”
    ——“神明存在之時，世間生靈從不分種族，隻分立場，更不會出現大肆侵略的情況。”
    ——“但自從神族出現後，世間大戰頻發，各族之間也總是爭端不斷。”
    ——“巫妖大戰開啟前，我再次窺視未來，巫族的結局依舊沒有改變，不過，這次覆滅的不止巫族，妖族，龍族……都會跟著一起覆滅。”
    ——“諸神爭渡時代，會在此次大戰後徹底結束。”
    ——“我不甘心，我不斷窺視未來，妄圖找出巫族的生機，我因此遭到反噬，靈魂變得虛弱。”
    ——“巫妖大戰經曆了上百年，沒有勝者，雙方皆是損失慘重。”
    ——“但諸強卻在這場大戰裏看見了巫族的強大。”
    ——“諸強開始無所不用其極，北域內的一小部分生靈被策反，也有一部分是在懵懂下，出賣了巫族。”
    ——“至此，我推演到了巫族氣運將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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