窮奇道：“是真的，寫契約吧。”
    它死怕了。
    身上有九條命，很合理。
    鳳青禾見窮奇不願多說，就開始認真寫契約。
    金蛋道：“窮奇，你跟我說一說缺心眼唄？”
    窮奇道：“缺心眼有什麽好說的，他除了缺心眼，其它方麵都挺好的。”
    辛闕為了成為神族之主，獻祭掉巫族，無可厚非。
    畢竟不擇手段的變強，是大部分螻蟻唯一的選擇。
    但既然選擇不擇手段，就要做好來日被報複的準備。
    這叫因果循環。
    它不想評價辛闕。
    因為它沒走過辛闕的路，沒資格去評判什麽。
    混亂時代下，每一個生靈的選擇，其實都是被洪流裹挾著。
    它身為凶獸，生來就實力強悍，自是無法體會螻蟻掙紮的艱辛，它的任何評價都會帶著一種高高在上的意味。
    簡稱風涼話。
    金蛋道：“你，怎麽在可惜？”
    “有嗎？”
    金蛋很肯定道：“你在可惜，在憐憫，然後還迷茫，慶幸……”
    窮奇抬爪輕輕拍了拍金蛋，“別說了，我給你說一說愛神與修羅神的故事。”
    再說下去，它的老底都被扒出來了。
    它可惜和憐憫那些，跟辛闕一樣無路可走的生靈。
    同樣的，它在迷茫。
    它不知自己可以做什麽。
    至於它為什麽慶幸？
    因為它死而複生過，經曆過由弱變強的路，那條路上，每一步都很辛苦。
    但它又是幸運的。
    它在複生之路，親眼見到了真正的弱者，它們命途是半分不由自己控製。
    它們僅是想活下去，就要會耗盡所有，哪裏還有力氣去幹其它的？
    古神強大，是因為祂們資質卓絕？堅韌不拔？有一顆成為強者的心嗎？
    都不是！
    古神強大，隻因為祂們生在一個好時代。
    祂們生來就得到了無上力量，生來就可以得到後世生靈拚盡一生也得不到的好資源。
    神隕時代，即便是一隻螞蟻，都能滅殺如今的仙者。
    後世者會用螻蟻形容弱者，不過是因為沒見過混沌時代的螻蟻。
    當然，這也不可能怪後世者。
    這就是時代的原因，混沌時代天地之力磅礴無邊，生靈數量極其有限，那個資源遍地走的時代，自然個個是強者。
    後世的生靈數量龐大，資源有限……
    再加上強敵環伺，內憂外患，後世者能活下來已是上上簽。
    “愛神是誰？修羅神又是誰？”金蛋的聲音打斷了窮奇的思緒。
    窮奇回神，“愛神你應該見過，其名霧，霧喜歡蒼生和睦，修羅神伐喜歡殺戮，喜歡看生靈自相殘殺。”
    “修羅神會創造忌恨的情緒，誘惑生靈產生殺念，造下殺孽，以便於它得到力量。”
    “霧覺得生靈有大愛，能抵萬難，霧會引導生靈去寬恕萬物，她認為愛是寬恕，是成全，是托舉……”
    “霧創造出來的情緒，剛好會影響修羅神的計劃。”
    “修羅神因此記恨上了霧。”
    “修羅神覺得這世間的愛一擊即碎，唯獨恨最為長久。”
    “祂們為了證明自己是對的，開設了一場賭局。”
    “祂們一起進入一個一模一樣的幻境，用自己的想法創造世界，最後看看誰的世界更好。”
    “但中間出了點差錯，霧和修羅神……”
    窮奇說到這裏，停下來。
    似是在斟酌措辭。
    金蛋道：“你知道這麽清楚，偏差不會是你造成的吧？”
    窮奇道：“當然我不是，我最不愛闖禍了，這件事是混沌幹的！它互換了霧和修羅神一些東西……”
    混沌覺得霧和修羅神都沒錯。
    錯的是祂們各自的立場。
    祂們就該設身處地為彼此考慮。
    這樣定能達成平衡。
    好吧！
    混沌其實就是老毛病犯了。
    它的強迫症，讓它覺得修羅神該有愛，霧該有恨。
    混沌還說，“這兩位太狹隘，中和一下剛剛好，世間生靈的情緒怎麽能單一呢？愛恨糾纏，寬恕之下應該有計較……”
    檮杌想阻止混沌亂來。
    結果沒能阻止。
    最終的結果，怎麽說呢？
    金蛋蛋殼上出現一雙水靈靈的大眼睛，盯著窮奇看了又看，“你們凶獸之名，沒有白叫，有你們在地方，就沒有正常可言。”
    窮奇用爪子撓了撓頭，甚至還有點羞惱。
    窮奇選擇直接跳到了大結局。
    窮奇道：“最後，修羅神體會了愛，霧體會了恨，祂們創造的世界都崩碎了。”
    “但修羅神依舊執著於忌恨，它更加痛恨霧，徹底跟霧成為了死敵。”
    “因為霧領悟到了恨的情緒。”
    “霧可以在恨與愛之間切換，也不再輕易寬恕生靈，她的愛帶上了條件，她隻會偏愛那些情感炙熱，愛憎分明的存在。”
    “霧還理解了修羅神，處處退讓。”
    哎！
    霧當然會理解且寬恕修羅神。
    畢竟這次幻境，霧搶走了修羅神一半的力量，還能以恨這種情緒為其力量來源。
    霧得到是得到好處的一方，她的大度和寬容並沒什麽可信度。
    倒是修羅神的恨，那是純恨。
    可以讓它理解。
    金蛋道：“你在鄙夷古神霧？”
    窮奇道：“沒有啊。”
    怎麽說，它總不能說，它覺得，霧其實比修羅神更適合站在殺戮那邊吧？
    霧的寬恕，不適合放在安樂祥和的世界。
    在安樂祥和的世界裏麵，大多生靈是有退路可選的，這種情況下還能作惡，根本就不配得到寬恕。
    而修羅神則更適合去當審判者。
    它的情緒很純粹，不帶任何偏向。
    心中無惡者，修羅神的惡是極難影響到它們的。
    金蛋沒再追問下去，等鳳青禾寫完契約後，金蛋傳音道：“鳳鳳，窮奇是不是在暗示什麽？”
    無緣無故怎麽就突然提到霧和修羅神？
    鳳青禾道：“嗯。”
    窮奇在提醒她小心古神霧。
    另外，修羅神極有可能是神族背後的撐腰者。
    鳳青禾看向窮奇，“契約寫好了。”
    窮奇抬眼去看圖騰契約，在看見金字黑紋圖騰後，窮奇雙目瞪大，“你在哪裏學的這種契約？”
    越是古老文字寫成的契約，對彼此的約束越是強大。
    後世有道法，規則契約盛行，但後世者創造的契約往往帶著算計，還喜歡玩兒文字遊戲，就導致契約逐漸失了意義。
    這就導致後世契約簽了跟沒簽一樣。
    大多時候，契約約束的都是弱者，強者可以完全無視契約桎梏。
    而鳳青禾所寫的契約，是混沌圖騰契約。
    這個契約約束的是契約者雙方。
    即便它不怕死，也不敢擅自違背這種契約。
    鳳青禾道：“鳳族傳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