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2章 秋後清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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鄴城的叛亂,如同一場突如其來的暴風雨,來得快,去得也快。
但暴雨過後,留下的卻是一片狼藉和深入骨髓的寒意。城中四處可見巡邏的甲士,空氣中還殘留著淡淡的血腥味,所有人都行色匆匆,不敢高聲語,生怕被牽連進這場可怕的清洗之中。
大將軍府內,氣氛更是壓抑得讓人喘不過氣。
袁紹躺在病榻之上,麵色蒼白,氣息微弱,仿佛隨時都會撒手人寰。但隻有他自己知道,他的身體,從未像現在這般好過;他的頭腦,也從未像現在這般清醒。
他以養病為名,將所有的軍政大權,都暫時交給了長子袁昊。
一場雷厲風行的秋後清算,在袁昊的主持下,迅速展開。
叛亂的主謀之一,郭圖,在被關押的當晚,便畏罪自盡,用一根腰帶,結束了自己罪惡的一生。據說,在他死前,曾反複念叨著:“不可能,這不可能……”似乎至死也不明白,自己那天衣無縫的計策,為何會一敗塗地。
他的同黨,辛評等人,則在次日被押赴市曹,斬首示眾。一時間,鄴城之內,人頭滾滾,血流成河。所有參與了此次叛亂的官員、將領,無論職位高低,皆被一一清算,無一幸免。
袁昊的鐵血手段,震懾了所有心懷不軌之人,也讓整個河北的官場,為之一清。
而叛亂的罪魁禍首,袁立,則被關押在不見天日的地牢最深處。他曾經的榮華富貴,錦衣玉食,都化作了泡影,隻剩下無盡的黑暗、潮濕,和對未來的恐懼。
這一日,地牢沉重的鐵門,被緩緩打開。
一縷微光,照亮了牢房的一角。走進來的,是他的母親,甄薑。她依舊穿著華貴的服飾,但臉上卻帶著一種令人心悸的平靜。
“母親……”看到母親,袁立像是抓住了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他連滾帶爬地撲到牢門前,隔著冰冷的鐵欄,泣不成聲,“母親,救我!我知道錯了!我再也不敢了!你跟父親求求情,讓他饒了我吧!我不想死啊!”
甄薑看著眼前這個形容枯槁,涕泗橫流的兒子,眼中沒有半分憐憫,隻有無盡的失望。
“立兒,”她的聲音,冷得像冰,沒有一絲溫度,“你錯的,不是爭權。生在帝王家,爭,是你們的宿命。你錯在,不該勾結外人,將屠刀,對準你的親人。你可知,因為你的愚蠢,我袁家,險些萬劫不複?你可知,城外數萬將士,因你而死?”
她從侍女手中的食盒中,取出一隻精致的酒杯,裏麵盛著琥珀色的液體。
“這是你父親,賜你的最後一杯酒。喝了它,體麵地上路吧。來世,莫要再生在帝王家了。”
說罷,她不再看袁立一眼,轉身離去,背影決絕。
袁立看著那杯由侍衛遞進來的毒酒,發出了野獸般絕望的嚎哭。哭聲,在地牢中回蕩,卻再也傳不到外麵那個他曾經無比迷戀的世界。
……
清除了叛逆,下一步,便是安撫人心。
荀彧向病榻上的袁紹進言:“主公,如今叛逆已除,但朝中人心惶惶。此前被主公打入天牢的沮授、田豐二位大人,皆是忠貞之士,在冀州士人中,素有威望。主公若能下令,赦免其無罪,並官複原職,必能安定冀州士人之心,彰顯主公撥亂反正,知錯能改之胸襟。”
“咳咳……”袁紹“虛弱”地咳嗽了幾聲,點了點頭,聲音沙啞地說道,“文若先生所言極是。我……我當初,是信錯了小人,險些錯殺了忠臣。傳我口諭,立刻釋放沮授、田豐,官複原職,並……並賞黃金千兩,以示歉意。”
消息傳出,朝野震動。
所有人都對大將軍的“幡然醒悟”,讚不絕口。
隻有沮授和田豐,在走出天牢,見到親自前來迎接的袁昊時,老淚縱橫。他們知道,這一切,都是大公子的功勞。從此,整個冀州係的文臣武將,都將袁昊視作了唯一的希望。
袁昊,在無形之中,正式接管了鄴城的軍政大權。
而賈詡,則在這場風暴之後,向袁昊獻上了新的戰略。
“公子,如今曹操雖退,但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軍與他,必有一戰。隻是,我軍新定幽州,又經內亂,元氣大傷,不宜再起大戰。當務之急,是聯合一人,以抗曹操。”
“軍師所指,可是荊州劉表?”
“非也。”賈詡搖了搖頭,眼中閃過一絲輕蔑,“劉表乃守戶之犬,坐談客耳,不足與謀。屬下所指的,是如今寄居於劉表籬下,看似狼狽,卻胸懷大誌的,豫州牧,劉備!”
“劉備?”袁昊的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不錯。劉備雖兵少將寡,但其麾下,有關羽、張飛此處的張飛應為劉備集團的,與袁昊義弟張飛區分)這等萬人敵。更重要的是,我聽說,近來有兩位號稱‘臥龍’、‘鳳雛’的絕世奇才,出山輔佐於他。此人乃漢室宗親,有大義名分,深得民心。我軍若能與之聯合,許以重利,助其奪取荊州,便可形成南北夾擊之勢,共討國賊曹操!”
就在袁昊與賈詡密謀著未來戰略之時,一件棘手的事情,被擺上了台麵。
趙雲與袁棠之事,已經傳遍了整個河北。
一個是大將軍麾下的新貴猛將,一個是大將軍待字閨中的愛女。兩人“私通叛逃”,已成事實。
袁紹在病榻之上,再次“勃然大怒”,聲稱要將二人,一同處死,以正門風。
整個大將軍府,都籠罩在一片低氣壓之中。
最終,還是主母甄薑,跪在袁紹床前,苦苦哀求了三天三夜。
“夫君,棠兒雖有錯,但罪不至死。趙將軍亦是為救主而情急,並非有意冒犯。如今,我袁家剛剛經曆大亂,正是用人之際。若殺了趙將軍這等蓋世猛將,豈不是自斷臂膀,讓天下人恥笑?求夫君,看在他們年輕無知,又為我袁家立下大功的份上,從輕發落吧!”
袁紹“沉吟”許久,最終“勉強”點頭。
“死罪可免,活罪難逃!罰趙雲閉門思過一年!袁棠禁足於府中,無我手令,不得外出!”
一場足以讓二人身首異處的風波,在甄薑的“勸說”下,暫時平息。
但所有人都知道,這件事,遠沒有結束。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