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長室內，肯豆基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指尖無意識地摩挲著一枚泛黃的老照片，照片裏，年幼的烏克娜娜和烏拉拉站在他身旁，笑容燦爛。
    “老頭兒，你得想辦法解釋了。”文森雙臂抱胸，靠在書櫃旁，語氣難得嚴肅，“她們知道真相了，隻是還沒來找你而已。”
    肯豆基深深歎了口氣，手指微微顫抖。他何嚐不想相認？可每一次，當他站在遠處看著烏克娜娜獨自訓練的背影，看著她冷著臉拒絕所有人的關心，看著她把慢慢把自己封閉在奈亞公主這個身份裏時……他就知道，自己早已失去了擁抱她的資格。
    “烏克娜娜體內的暗黑基因，縱然有冥月頑石壓製，可也並不是萬全之策。”文森盯著肯豆基，一字一句道，“她的生命與冥月頑石有不能分割的聯係，可如果暗黑大帝知道了真相，難保不是新的危機。”
    肯豆基沉默良久，終於開口，嗓音沙啞：“……你有什麽辦法？”
    文森眯了眯眼，手指輕輕敲擊著桌麵，思索道：“我在想……或許可以讓烏克娜娜真正掌控冥月頑石的能量，而不是依賴那顆石頭本身。”他頓了頓，“能量不同於實體，能量可以與她融為一體，成為她自己的力量。冥月頑石太危險了，一旦被奪走或損毀，她的生命也會受到威脅。”
    肯豆基眉頭緊鎖：“可貿然嚐試融合，風險太大。”
    “所以我說，我還在思考。”文森攤手，語氣難得帶上幾分無奈，“但無論如何，總比讓她繼續被那顆石頭束縛要好。”
    房間裏再次陷入沉默，肯豆基疲憊的雙眼，透露著迷茫。
    良久，文森忽然嗤笑一聲，搖了搖頭：“烏克娜娜和烏拉拉不一樣。”他抬眼，直視肯豆基，“烏拉拉好歹十幾年與你在一起，哪怕不知道你是爺爺，至少她不是一個人，幼時有你庇護，來到萌學園又有我，可烏克娜娜呢？五歲進入萌學園，就再也沒見過爺爺和妹妹，獨自承受了十幾年的寂寞，這十幾年裏，慢慢的封閉了自己。”
    他頓了頓，語氣低沉：“老頭兒，你也是真的狠心。”
    肯豆基的手指猛地攥緊。
    “……我知道。”
    他的聲音輕得幾乎聽不見。
    肯豆基沉默地坐在辦公桌後，蒼老的手指交疊，他盯著桌麵上那枚冥月頑石的仿製品，寒氣在石麵凝結成細小的霜花。
    “老頭兒，你到底打算怎麽跟她解釋？”文森終於開口，語氣罕見地認真，“是直接告訴她冥月頑石的真相？還是繼續瞞著，讓她以為你是個冷血的爺爺？”
    肯豆基深深歎了口氣，聲音沙啞：“如果告訴她真相，她會不會……”
    “會不會崩潰？會不會恨你？會不會覺得自己是個怪物？”文森打斷他，搖了搖頭，“烏克娜娜比你想象的堅強得多。”
    肯豆基苦笑：“可她體內的暗黑基因……”
    “那又如何？”文森直視他，“她從小就知道自己與眾不同，可她依然成為了月之星，依然在保護所有人，包括那些根本不知道她背負著什麽的人。”
    良久，肯豆基緩緩開口：“……如果她問，為什麽這麽多年不認她？”
    文森嗤笑一聲：“那就實話實說，告訴她，你害怕。”
    害怕？”
    “害怕她失控，害怕暗黑大帝察覺她體內冥月頑石的存在，害怕她像她母親一樣……”文森頓了頓，沒再說下去。
    肯豆基的指尖微微顫抖，最終，他低聲道：“……或許你說得對。”
    文森抱臂，語氣緩和了些：“烏克娜娜不是小孩子了，她有權知道真相——哪怕真相很殘酷。”
    文森抬手揉了揉太陽穴，聲音低沉：“老頭，我太累了。”
    肯豆基沉默。
    “你們之間的事情……太殘忍了。”文森苦笑，“人人都有自己的苦衷，烏克娜娜以為爺爺不要她，你怕冥月頑石暴露害了她，烏拉拉夾在中間什麽都不知道……”他深吸一口氣，“我夾在你們中間都覺得累，更何況是守著十幾年孤獨的烏克娜娜？”
    肯豆基的手指微微顫抖，指節泛白。
    “你也很累吧？”文森看著他，語氣難得柔和，“十幾年不敢認孫女，遠遠看著她長大，看著她一個人扛下所有……”
    肯豆基緩緩閉上眼，嗓音沙啞：“……是。”
    文森走到他麵前，伸手按住老人的肩膀，低聲道：“是時候相認了。”
    肯豆基睜開眼，渾濁的眼底映著燭光，像是終於下定了決心。
    “別再讓痛苦延續下去了。”
    “冥月頑石的事，我會想辦法。”文森低聲說道，語氣裏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意。
    肯豆基抬頭看他，蒼老的眼底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
    “我做不到消除烏克娜娜的暗黑基因。”文森緩緩收攏手指，綠光在指縫間溢出，“但是，”
    他抬起眼，目光灼灼。
    “也許自然之力能和冥月頑石的能量掰掰手腕。”
    肯豆基沉默良久，最終緩緩點頭。
    文森扯了扯嘴角，轉身走向門口，聲音輕卻堅定……
    “冥月頑石……我早晚會想到辦法。”
    文森走後，肯豆基獨自坐在寬大的辦公椅上，指尖抵著眉心，仿佛這樣就能壓住那些翻湧的思緒。
    “烏克娜娜……烏拉拉……”
    他閉了閉眼，喉嚨滾動，卻發不出聲音。
    ——對不起。
    ——讓你們承受了這麽多。
    “文森……”
    他的手指無意識地攥緊，指節泛白。
    ——如果他真的去碰冥月頑石……如果他出了什麽意外……
    ——烏克娜娜會活在痛苦中一輩子。
    ——而烏拉拉……還會像現在這樣，單純、善良、毫無保留地愛著這個世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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