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49章 上門致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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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愔根本不理會眼前的薛曲,可麵對這位久經沙場的宿將的阻攔,他也無法繞過去。隻能嘶啞著聲音,憤怒地質問林婉婉:“你為何要害我?”
    林婉婉被吳愔的奇葩腦回路驚得目瞪口呆,我倆之間到底誰害誰啊!你醫鬧殺人,還想隨意把我嫁給一個癩蛤蟆!
    林婉婉現在都想不起來江錫的具體模樣,既然想不起來,大概就是歪瓜劣棗,不值得記住。
    林婉婉嘴裏有三千句國罵等待發射,但大殿之中還有不曾離開的官員和內侍、宮婢,她隻要開了口,再占理也是對吳愔不敬。
    林婉婉強忍著怒火,操控著自己那剛恢複知覺、還不太聽使喚的腿腳,七拐八拐地往外走,速度甚至比韓騰還快了幾分。
    徐昭然剛趕到殿外,見林婉婉平安出來,大鬆一口氣,連忙囑咐道:“快出宮!”
    鄭鵬池和郭景輝聽到這話,急忙上前,一左一右地攙扶住林婉婉的胳膊。
    他們雖然也跪了一會,但到底比林婉婉強一些。
    林婉婉轉頭對韓騰、薛曲致意,“多謝!”他倆出麵,是頂了天大的幹係。
    這兩天趁著空閑,一定要去這些幫了大忙的人家,一家一家地登門致謝。
    沒有宮籍的大夫們離開皇城,自然也是由監門衛士押送,畢竟皇宮重地,可不能任由他們隨意閑逛。
    卻不知,實在是誤會了大夫們的心理,此刻他們滿心隻盼著能平安歸家,再無他念。
    徐昭然正好下值,便順道同行,還找機會與薛恒攀談起來。
    謝大夫湊近林婉婉,小聲問道:“林娘子,這事算是了結了嗎?”
    他實在沒想到事情發展會如此變幻莫測,皇孫中毒,最後竟然成了他母家下毒。
    難怪在齊王府時,林婉婉一直揪著安神丹的事情追問,恐怕那時她就已經察覺到不對勁了。
    至於她為何不在齊王府就說出真相,以吳愔的狠辣性情,定會將所有知情人滅口。
    林婉婉同樣壓低聲音回應,“天知道,最近夾著尾巴做人吧!”
    吳杲、吳愔、天水趙氏……想把他們這群無辜的大夫重新拖進渾水的人太多了。
    謝大夫順從地應了一聲,“嗯。”他待會和相熟的大夫們交代此事。
    想當初,朱大夫一直腹誹林婉婉行事太過謹慎小心,如今看來,大夫這行風險頗高,還真是小心才能保命。
    薛曲和韓騰不緊不慢地走在後麵,四周無人,不必擔心交談被旁人聽見。
    薛曲滿臉愁容,頭疼地說道:“這可如何是好?”
    人蠢笨些倒也罷了,隻要聽話就行,吳愔偏偏既蠢又不聽勸。照理說這種人被林婉婉一記安神鉛丹按下去,該是皆大歡喜的事。
    但時局變換得太快,讓人難以捉摸,更何況吳越還在班師回朝的途中。
    之前囑咐他們好好留意長安局勢,誰能料到等他回來,局勢早已麵目全非。
    從前有吳愔像個靶子一樣豎在那兒,吸引各方明槍暗箭,現在各路大小王都要下場了。
    韓騰長歎一口氣,“我們穩住就行。”
    他年紀大,是真正經曆過亂世的人。這世上,皇權和軍權到底誰大,還真不好說。
    祝明月在皇城門口,遠遠瞧見林婉婉一瘸一拐地被人攙扶著出來,心急如焚,卻怎麽也衝不破監門衛的封鎖。
    婉婉隔著人群揮手打招呼:“別擔心,我沒事。” 隨後快步走出,一頭撲進祝明月懷裏,說道:“我沒事,就是跪得太久,腿有點麻!”
    祝明月心疼不已,“沒事就好。”這麽久都沒恢複過來,想必在裏頭是一直跪著的。
    白秀然看林婉婉的狀態,覺得這時候打聽八卦不太合適,便說道:“既然沒事了,那我們就先走了。”
    說的是順便護送林婉婉出宮,正準備下值回家的徐昭然。
    徐昭然點點頭,負手道:“回家跨個盆、灑灑水,再燒燒香,好生睡一覺,就全都過去了。”
    林婉婉緩緩點頭,“嗯。”
    落後一步的李君璠小聲說道:“你們先走,我在後麵跟著。”
    林婉婉遲疑道:“我還得去一趟其他地方。”
    李君璠爽快道:“沒事,我也不急著回家。”
    其他官員忙著回家對賬,自己孩子有沒有吃過天水趙氏的安神丹,李君璠又不需要擔心,他兒子有自己獨特的安神藥。
    將門人家從不擔心孩子調皮搗蛋,當然頭疼也是真頭疼,他們怕的是像李弘業那種過於乖巧的孩子,乖得讓人心裏發怵。
    長安各大醫館的馬車都聚集在皇城之外,就算有一兩個落單的,順路也能捎上。
    祝明月派人將鄭、郭二人送回家或醫館。
    林婉婉擔驚受怕一天,終於回到自己的領地上,迫不及待地從匣子裏翻出兩粒糖塞進嘴裏,試圖平複內心的慌張。隨後問道:“齊家怎麽樣了?”
    祝明月歎道:“已經掛白了。”
    上位者一時的任性妄為,自以為是的馭下之術,就是無數條鮮活的性命。
    人沒有高低貴賤之分,但齊廣白的天分,連祝明月都有所耳聞。
    這樣一個天才,竟因為如此荒唐的理由而隕落。
    祝明月從未操辦過白事,在細節上幫不上什麽忙,隻能留下幾個人幫齊白斂將兄長的遺體送回家中,順便跑跑腿。
    此時天色已近黃昏,但去齊家探望一番時間還來得及。
    果然如祝明月所說,齊府內外已經掛滿了白色的喪幡。
    林婉婉的腿腳已經恢複了些,便緩緩向裏走去,這是她第一次來齊家。
    她常常和家長交流,但少有家訪過。
    齊蔓菁早已換上孝衣,戴著孝帕,雙目紅腫地迎了出來,哭喊道:“師父!”
    林婉婉摸摸她的小臉,安慰道:“別怕,沒事了!”
    齊蔓菁的淚水奪眶而出,她怎麽能不怕,大哥不明不白地死了,父親又下落不明。
    齊白斂趕上來,問候道:“林娘子、祝娘子。”
    他比平日裏那副紈絝子弟的模樣穩重多了,但這樣的成熟,誰都不希望是以這種方式換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