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78章 查看鉛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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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雋之所以沒有吃下趙氏安神丹,倒不是他有什麽未卜先知的神奇本事。
    全然是因為他沒有旁人猜想的那般心神不寧,加之本身就在服藥,哪怕天水趙氏的安神丹有品質保證,也怕一時衝了藥性,就在箱底放著了。
    等說不定哪天白雋想起來了,要麽就自己磕了,要麽就拿來當作贈禮或賞賜給別人。
    如今想來,幸好戰事繁忙,讓白雋把狐朋狗友的這片好意拋到了腦後。等到再提及此事的時候,他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白湛托著下巴做苦惱模樣,心底暗道,如今白雋的忌口已經很少了,無非就是這不能吃和那不能吃。
    白二公子隻要一想到,幾十年後自己可能也要過這種被忌口束縛的日子,隻覺得了無生趣。
    吳越雙手合十,慶幸不已,“幸好老天保佑。”白雋沒有亂嗑藥的習慣。
    否則吳越都不敢想象,若在征戰途中白雋突然暴病身亡,卻又查不出死因,那該是怎樣一番可怕的場景。
    白智宸、白湛威望不足,好不容易整合好的並州大營,化成一盤散沙都算好的。吳越怕的是他們倒戈一擊,給己方帶來巨大的麻煩。
    一眾天底下數得著的將領們,此刻都圍聚在姚壯憲的身邊,眼神中滿是複雜的神色,既有好奇,又帶著幾分忌憚。
    他們紛紛叫姚壯憲把安神鉛丹再次倒出來,想要再仔細瞧一瞧這個引發軒然大波的 “罪魁禍首”。
    姚壯憲無奈地歎了口氣,小心翼翼地再次打開那個裝藥的小瓷瓶,動作緩慢地將安神鉛丹倒在一塊潔白的絲帕上。
    這些鉛丹靜靜地躺在絲帕中央,黑中帶褐的色澤在營帳內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格外詭異。
    段曉棠暗道,這種感覺可能是心理原因。
    將官們不由自主地向前湊近,脖子伸得老長,眼睛一眨不眨地盯著那些藥丸。盡管靠得很近,卻沒有一個人伸出手去觸碰這些藥丸。
    不懼生死的膽魄不該在這時候體現,班師長安,升官發財榮華富貴近在眼前,因為一顆鉛丹折了,那多冤枉啊!
    馮睿達站在一旁,嘖嘖稱奇道:“原來就是這麽個小玩意。”
    天水趙氏的祖傳丹方,通過姻親故舊關係散播到各處,連遠在並州的白雋手上都有幾粒,可想而知,散播的範圍有多大,受影響的人又有多少。
    關鍵是這些人,有一個算一個,都不是無名之輩。
    生死麵前,不是每個人都能保持理智的。
    白湛帶著幾顆藥輕飄飄地來,擦一擦嘴巴,揮一揮衣袖又準備走了。
    吃飯時候,白湛還不忘和人提起,“當時那架勢,把我三姐和祝娘子都嚇到了。”
    段曉棠心中猛地一驚,祝明月和白秀然兩人,能把她們嚇到的事可不多。除非……
    這個問題,盧照先一步問出來,“怎麽嚇著了?”
    白湛此時說起來倒沒那麽多避諱,“齊王府外頭圍滿了人,卻內外隔絕,後頭還失了火,亂糟糟一片,誰見過這般‘排場’啊!”
    盧照仰頭感慨道:“那是挺亂的!”
    他之前聽到的都是不知道轉了多少手的消息,今天白湛又給他增添了不少細節。
    段曉棠借著送白湛離開的機會,悄聲問道:“到底怎麽回事?”
    白湛驚訝地反問道:“你不知道?”
    段曉棠脫口而出,“我能知道什麽?”
    白湛這才反應過來,白家有自己的通訊渠道,段曉棠卻要借用南衙和吳越的渠道來傳遞消息。
    直屬和外包,區別可大了。
    何況這會祝明月和林婉婉忙著收拾爛攤子,來不及寫信、送信也在情理之中。
    再者事情尚未清晰明白,兩人恐怕也不知該如何向段曉棠訴說,不可能像白秀然一般,單純地通報情況。
    白湛語氣吞吞吐吐,說道:“你知道當天齊王府外頭失火了嗎?”
    段曉棠點了點頭,“聽說了一點。”
    薛曲的信中提過一筆,正是因為失火,吳漳才能帶著大隊人馬脫身,吳愔也因此失去“狡辯”的良機,該上的眼藥,該進的讒言早就弄完了。
    白湛用一種格外深沉的目光望著段曉棠,後者立刻會意,這把火可能和小夥伴有關係。
    過往段曉棠和林婉婉總在背後蛐蛐,祝明月可能有暴力傾向,隻是礙於殘酷的現實條件,不得不做一個文明人。
    何況祝明月有“縱火”的前科。
    其實白秀然的信中並沒道明,齊王府的那把火是她倆放的。隻是白雋父子倆注意到白秀然描述這場火的篇幅有些不同尋常。
    聯想到兩個女人往常端莊的表象之下,不走尋常路的表現。有些事情就不言而喻了。
    旁人恐怕也有猜測,這場火並非意外,大概率就是相關聯人員有意縱火。
    祝明月和白秀然自詡做得隱秘,但當日人多眼雜,誰也保證不了二人沒有露出馬腳。
    所以,從現在就得鋪墊起來。
    人設,就應該根據風向來變化!
    一切盡在不言中,段曉棠點了點頭,沉聲道:“我明白了。”
    複又問道:“玄玉呢?”
    李君璞眼下被編入並州大營序列,作為一個成熟穩重的人,他也不是次次都和白湛一塊過來。頂多就是偶爾手癢的時候,來找馮睿達切磋兩把。
    白湛順口答道:“這兩日他和桑將軍輪換負責殿後事宜了。”剛好錯過這一波熱鬧。
    再問道:“你找他有事?”
    段曉棠避開對方過於明亮的目光,搖頭否認道:“沒事。”
    她隻是想問問,當初北征失利,馮李兩家險些遭遇滅頂之災。他們當時或許就已經意識到幕後有一雙黑手,敵在朝中。
    甚至正是由於吳杲的放縱和偏頗,才導致本該意氣風發的兄弟幾人,這些年不得不忍辱負重。
    這幾年,他們是如何說服自己,繼續在朝為官、為國效力,死心塌地的給老吳家做臣子。
    前麵有例子,後來人自然更容易通達。
    段曉棠想了又想,念了又念,還是放棄和李君璞討論這些敏感話題。
    和盧照的原因類似,他們不是情分、關係不到,隻是有些時候,不要拿安危去考驗友誼。
    甚至李君璞在這方麵還不如盧照呢,他就孤身一個,身邊親近的也就是母親和表哥。
    若是株連九族,能把幽州的盧氏族人拖下水,盧照高興還來不及呢!
    李君璞身後卻是一大家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