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2章 摸魚打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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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元正微微垂眸,神色間帶著幾分考量,緩緩說道:“石韻這次顧全大局留守後方,若是把永思調走了,他怎麽辦?”
武俊江千般委屈堵在喉頭,那我怎麽辦?難道繼續一個人獨自撐起右廂軍的一片天?
呂元正見武俊江這般模樣,不禁開啟了說教模式,“在這方麵,你真得好好跟段二學學。別什麽事都一股腦兒自己扛著,要懂得放手,讓底下的人多分擔分擔。”
“雖說杜大將軍帶走了一大批得力將官,但咱們營裏難道就沒有可用之人了嗎?”
武俊江沉默不語,在他眼裏,實在沒看出剩下的人裏,有誰是可堪造就、能委以重任的。
營地外圍,段曉棠伸出手指,輕輕點著範成明,臉上帶著又好氣又好笑的神情,“你呀,你呀,怎麽就管不住這張破嘴呢!”
幸好武俊江不是小心眼的人,否則就衝範成明這話,非得在心裏狠狠地記上一筆不可。
說他“沒用”,和直接說他“不行”有什麽區別。
範成明脖子下意識地一縮,臉上露出尷尬的神色,“顯擺的時候,誰還記得這些啊!”
他也沒想到,武俊江會生出舅甥情,是讓人挺“禿然”的。
莊旭站在一旁,看著範成明這副模樣,臉上沒有絲毫同情之色,冷冷地說道:“活該!”
他花了多少年時間,掉了多少頭發,才爬到範成明初初起步的位置。換個心胸狹隘的人,恐怕早就氣得不行,指不定要給範成明使多少絆子了。
靳武雙手抱胸,無奈道:“這種好事,怎麽沒讓我遇上呢!”
難道就因為自己平日裏品行良好,吃飯都老老實實地給錢?
範成達、段曉棠、武俊江一個接一個的扶持托舉,難道範成明當真能在致仕前摸到大將軍的位置。
這要是傳出去,讓南衙的人以後有什麽臉麵在外行走?
別人問起來,難道要說 我們範二大將軍不會打仗,上限一座縣衙,下限你都不知道有多低。
範成明聳了聳肩膀,一臉無辜地說道:“我也不知道他會聽見啊!”
承認這話出自他的本心,問題隻是讓當事人聽見了。
段曉棠見此,也不再廢話,直截了當地給出處置方案,“待會你帶上兩壇好酒,去找武將軍,好生感謝他這段時間來的照顧,並深刻反省自己嘴瓢的錯誤。”
雖然段曉棠本人不喜歡喝酒,但不得不承認,很多時候,煙酒都是硬通貨。
不待範成明開口,莊旭趕忙應道:“待會我陪他一起去。”
莊旭心裏也清楚,範成明這性子,讓他獨自去,說不定又要張口亂來。
所幸範成明並沒有反對的意思。
南衙的人習以為常,但來自並州大營的一部分人,對這副態勢就有點摸不著頭腦了。
這實在不像正經的上下屬關係,反倒像是前後輩。
最根本的原因就在於,軍隊終究是個暴力機器。領兵打仗才是衡量一個將領水平的核心要素,是他們在軍隊中安身立命的根本所在。
範成明和莊旭再是長袖善舞、智計百出,但不善征戰始終是他們最大的短板。所以必須依靠一個善戰且信賴他們的團隊,才能站上更大的舞台,發揮更大的作用。
如虎添翼,它的前提必須先是一隻猛虎,才有資格去談添翼之後成為更凶猛的凶獸。
否則,光有一對翅膀,算什麽?隱形的翅膀嗎?
段曉棠見範成明還愣在原地,趕忙催促道:“還不快去!”
範成明卻一副無所謂的樣子,說道:“呂將軍說話,哪有那麽快結束。”
億點點領導的通病。一旦開啟談話,就容易滔滔不絕。
段曉棠輕輕地拍了拍自己的額頭,這才想起這一茬,不禁感慨道:“是啊!”
範成明經過一番驚心動魄地奔跑,陡然鬆懈下來,百無聊賴地問道:“那你做什麽?”
段曉棠輕輕地拍了拍肚子,“吃飽、喝足,找個地方歇一歇。”
說罷,四處張望一眼,尋到一棵看起來外表幹燥潔淨的大樹,走過去坐在地上,背靠在樹幹之上,開始閉目假寐。
其他人見狀,也各自行動起來。有的在周圍悠閑地散步,有的則是看了熱鬧、聽了八卦,準備回營。相信武俊江某些方麵的人設,會得到進一步加強。
範成明此刻無事可做,加之心裏害怕,不敢回營地,就怕不小心撞上武俊江或者範成達。他自以為和段曉棠關係親近,便想靠在旁邊,和她一起休息。
段曉棠察覺到身旁的動靜,卻並沒有做出任何動作,任由範成明在旁邊坐下。
範成明剛閉上眼睛,準備小憩一會兒,就聽到耳邊傳來連綿起伏的聲音。
“見過王爺。”
“見過王爺。”
他心裏一驚,睜開眼睛一瞧,原來是吳越來了。
段曉棠眼珠微微動了一下,暗道吳越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隨即繼續合上眼睛,假裝休息。
吳越一到場,目光透過人群的縫隙,一眼就瞧見大樹下兩個看似親密的人影。心裏頓時一驚,一時間顧不得什麽禮節,三步並作兩步,上前一把將範成明拉了起來,焦急地說道:“我們去旁邊說話!”
單論力氣,平日的吳越肯定沒有範成明大,沒想到情急之下,竟然爆發出如此大的力量,真的將範成明拉了起來。
範成明被這突如其來的動作弄得 “哎呦” 叫喚了一聲,抱怨道:“我不介意,武將軍不介意,營裏的人都不介意,你反應這麽大做什麽?”
吳越聽了,沒有說話,拉著範成明走出幾步遠之後,才突然恍然想起,以段曉棠的警覺性,不可能對身邊的人和事毫無察覺…… 所以她是真的不“介意”。
段曉棠當然不介意,在她看來,這不就是兩個同事坐在一起,趁著空閑摸魚打盹,實在沒什麽大不了的。
白湛等人離去的時候,遠遠地望見吳越和範成明兩人站在一處小山坡上說話,範成明時不時揮舞著雙手,仿佛是在為自己辯駁著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