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08章 鬧市甩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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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緊,任務重,根本來不及對繳獲的“破爛”進行更為細致的分辨。
這些東西難以按照品類逐一區分開來,隻能單憑肉眼去估量其價值,然後據此劃分價格,分為兩文、三文、五文、十文…… 外圍的最便宜,是為引客,越往裏走越貴。
在這片開闊的場地上,幾處不同價格區域均勻地分布著。
一群身形壯碩的漢子突然出現在各個攤位前值守,他們全都身著布衣,沒有著甲。
這天氣,但凡不是生死大劫,誰穿甲誰是傻子。
前來撿便宜的百姓們,或許有的對這群壯漢的身份心知肚明,有的懵懂不知。
但看他們沒有凶神惡煞的模樣,也不強買強賣,外圍還有幾個本地衙差維護秩序,想來也不是什麽禍亂分子。
更重要的,那麽多便宜擺在那裏等人撿,誰能忍得住啊!
當然,南衙諸衛的軍士不是長安各大商號笑臉迎人、熱情周到的夥計,若論起服務態度,那肯定是好不到哪兒去的。
孫昌安不耐煩地喊道:“一手交錢,一手交貨,離攤概不退換。”
聽起來像是霸王條款,可架不住價格便宜啊,能不能撿到真正的便宜,全憑個人的手速和眼力。
況且,又有誰敢去和這些渾身散發著煞氣的壯漢理論呢!
一個相貌粗糙的中年男人,正盯著眼前的一小堆碎皮子。僅憑肉眼判斷,這裏麵或許有兔皮,還有一部分羊皮。
手巧的婦人或許能夠憑借精湛的手藝,將它們拚接縫合成一雙用於冬日保暖的皮手套;要是手藝更為高超一些,說不定還能製作出一頂皮帽。
關鍵是,碎皮子,竟然隻要十文錢。
而這所謂的 “一堆”,大小全看從麻袋中抓取碎皮子的軍士手掌大小,抓上兩大把就是一堆了。
男人推了推身邊年輕白嫩的兒子,急切道:“快回家,叫你娘來看看。”
畢竟如何拚接縫合,全是女人的專長。
雖然過程可能麻煩了些,但自己動手做出來的東西,比起市麵上售賣的成品,不知要便宜多少倍。
眾所周知,大部分普通人的時間和勞力都不值錢。
所以他們寧願用幾個月,甚至一年多的時間,自己種麻、紡布、製衣。而不是為了省時省力,直接購買成衣。
一行人在這片臨時賣場中四處遊走,像李君璞和杜喬這種在南衙大營中短暫停留過一段時間的人,甚至還認出了幾個熟悉的麵孔。雖然叫不上名字,但看著就是眼熟。
段曉棠走了半圈,很快就分辨出誰才是這片臨時賣場的負責人。
走到孫昌安近前,問道:“金輝呢?”
論職論理,這攤生意都該是莊旭或者林金輝親自來坐鎮才對。
孫昌安撓撓頭,小聲道:“他和長史去訂貨了。”
祝明月曾經給莊旭開列過一張單子,上麵涵蓋了在長安銷路頗佳的山西特產。
想用他們繳獲的這堆破爛去換取特產,商號的東家掌櫃肯定不會答應,用牛羊去換,對方也吃不下這麽多。
好在銅錢同樣笨重,與其千裏迢迢負重累累的帶回長安,不如換成價值更高,重量更輕便的刀剪、銅鏡、潞綢、潞墨、麝香……其中一些還是貢品呢!
如此一進一出,利潤不知能翻幾倍。
這年頭,誰敢收軍隊的過路費,他們不收別人就算好的了。
段曉棠點了點頭,表示明白了。掃視了一周邊賣貨的南衙軍士,認真囑咐道:“既然把他們的帶出來,就要齊齊整整的帶回去。”
將官們有名有姓,有身份有地位,離營隻要交代好去向即可。
大吳軍隊整體待遇偏低,兵役被強製攤派,由此底層士兵逃營屢禁不止。
右武衛一步一個腳印走到如今,逃兵之事少有發生。
將官們帶著軍士輪流出來守攤子賣貨,自然也存著讓大家放鬆一番的心思。
半天時間為大營做貢獻,剩下的半天時間當然是給自己找點樂子。
吃飯、喝酒、散步、逛街、看風景……這種事沒什麽好置喙的,總不能千裏迢迢來山西一趟,除了關城內的軍營,旁的地方一個都說不出來吧!
但若是有人把歪主意打到其他不正當的地方,到時候大家的臉上都不好看。
孫昌安忙不迭的點頭,連聲說道:“將軍,放心,屬下都明白。”
軍士出營放鬆,一怕他們在地方上鬥毆惹事,二怕流連秦樓楚館賭坊,埋下禍根。
好在右武衛的將官作風大多正派,上梁正下梁也多筆直。
將官們少有賭博的愛好,哪怕休沐放鬆娛樂一下,賭注要不是瓜子花生,要不是就隻有幾文錢。
如今右武衛的軍士都讀書識字明禮,有了盼頭,也就不太容易再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一個 “賭” 字上。
至於“色”,當兵三年,母豬賽貂蟬。
如今正值休整期,沒有過度的訓練和學習任務將軍士們的精力榨幹,難免有人想入非非。
好在許多人從前都是老實淳樸的莊稼漢子,沒那麽多花花腸子。想得更多的是把軍餉和賞賜好好保存起來,往後退役歸鄉,給家裏改善生活,建房買地,甚至娶一房媳婦。
更有遠見的人,還會想著能不能晉升為正式的將官。
營中其他將領態度不明顯,但段曉棠明顯對這種不正當的行為深惡痛絕。
何況還有一則小道消息在私下流傳,說南衙風水有問題,但凡進了風月場所,就容易沾染禍事。
上次右屯衛那誰誰誰,都還沒進去,隻是在外麵路過,就被人盯上,遭了算計。
若不是上司及時趕到,找到了證據還以清白,差點就被沉塘了。
本身自持再加上一通恐嚇,哪怕管不住腿腳,走到門口也會多思量幾番。
真要是橫下心不管不顧,那就是好言難勸該死的鬼了。
段曉棠這邊給臨時負責人敲了一通警鍾,又繼續陪著朋友們逛街。
李君璞打量各個守攤的軍士,南衙四衛同根而出,但相互之間氣質差異明顯,有心人自然能夠辨別。
疑惑道:“此事隻有右武衛在處置?”
段曉棠擺手否認道:“四衛湊份子的生意,輪流來的。”
不能因為右武衛相對擅長一些,就吃獨食。
“這兩天左武衛和左候衛承擔日常警戒任務,至於左驍衛,”停頓一會,繼續說道:“下汾河去了。”
杜喬見識少些,“一衛的人都去捕魚?”那不得把汾河上下的魚撈空了。
李君璞曾經滿腹怨氣近距離“觀賞”過曲江池的夏日“盛景”,當然明白段曉棠說的是什麽。
給杜喬答疑解惑,“下河玩水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