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778章 另辟蹊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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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就在他們即將離去之際,街道的另一端緩緩浮現出一隊全新的人馬,自遠方悠然漫步而來。
    說“新”是指他們的麵孔新,不像近來常來軍器監打轉的人。
    說“舊”則是因為他們的年紀和排場。
    軍器監外候場,雖算不得什麽苦差事,但絕對是個磨人的活兒。曆來被視為各路軍隊給予新人的保留試煉任務,姑且算是新手村任務。
    領頭的兩人一看就有些身份,不大可能是來此閑逛的無名小卒。
    難不成軍器監加班加點,今天不隻江南大營豐收,還有其他花朵不知落誰家。
    王永康悄聲問道:“這兩位大人是何方神聖?”
    穆博容輕聲回應,語氣中帶著幾分敬畏,“右屯衛和左禦衛的長史。”
    長史雖未拜將,但對一群不入流,在校尉邊緣打轉的小將官們而言,也算是大人物了。
    關鍵對一支軍隊來說,長史相當於大管家,上到行軍打仗,下到針頭線腦,都免不得要管上一管。
    軍械索要、搬運、入庫、發放等等瑣碎事宜,都是他們的職責所在。
    王永康吐槽道:“江南大營、兩衛把東西都帶走了,那還有我們什麽事!”
    心中暗自盤算,回去如何給上司進讒言,掏錢省事。
    讓諸人如臨大敵的元德壽和邊景福,卻隻是單純地來打個轉。
    平時可以打發小將官來守著,但作為一衛長史偶爾也要來露露臉,以示重視。但這樣的次數並不多,一個月一次便足夠了。
    畢竟他們也是大忙人,再多,看見軍器監上下的嘴臉,容易管不住脾氣。
    雖然默認管後勤的人性情會溫和一些,但在軍中,若沒有幾分脾氣,又怎能立足?
    他們就是要又爭又搶!
    不僅對外,對內也是如此,不然誰都惦記他們手裏那點家當。
    同是天涯苦命人,邊景福在這方麵和元德壽格外有共同話題,關係一時之間拉近不少。
    兩人到了軍器監外,也不進去看那些人的臉色,隨意打發了兩個小將官進去探聽消息,自己則在外頭閑聊起來。
    邊景福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那日寧六換了一身新騎裝,大將軍見了都讚他精氣神不一樣。以前是個憨頭憨腦的愣小子,在薛大將軍麾下調教幾年後,愈發體麵了。”
    元德壽不管私下是否認同薛曲的“講究”,總之對外口徑一定是一致的。
    “行軍打仗講究不了那麽多,但有條件的時候,還是得顧及一二。佛靠金裝,人靠衣裝嘛!”
    反麵例子寧封和以“小叫花”風格為榮的的右武衛就不拿出來說了。
    邊景福連連點頭,附和道:“我看右屯衛不僅將官們神采奕奕,就連底下的軍士們也都精神抖擻,與其他衛截然不同。”
    話音一轉,問道:“待會去不去少府監?”
    元德壽輕輕歎了口氣,無奈地說道:“來都來了,那就走一趟吧!”這個月的打卡任務,就算完成了。
    欠債不還和主動撕毀欠條是兩回事,少府監欠他們多少東西了!
    哪怕是經年累月和賬本打交道的長史,一時之間也難以算清這筆糊塗賬。
    邊景福意有所指地感慨道:“依我看,元兄不必去了,右屯衛軍士的衣裳鞋襪都好好的,一時半會用不著更換。”
    右屯衛何時“換裝”的,去年平叛歸來,和右武衛一起,用戰利品從祝明月那兒換的。
    他們壓根沒有額外出錢,祝明月在結算的時候,直接將這部分支出扣除了。
    錢帛隻要不是從自己手裏出去的,想起來就沒那麽肉痛了。
    元德壽也曾幻想過,如果少府監也能如此爽快地辦事,那該多好啊!
    一聽邊景福的話音,元德壽立刻警覺起來,和自己套了這麽久的交情,原來在這兒等著呢!
    恰在這時,剛進去的兩個小將官已經出來了,隻看他們的臉色就知道,一無所獲。
    邊景福立刻拉著元德壽轉身離開,這倒黴地方,一刻都不想多待。
    邊走邊說道:“新操典好是好,但損耗也太大了!不說肉食、軍械,連衣裳都破得比以前快多了。”
    日日操練,哪怕是麻布衣裳,也經不起這般折騰啊!
    邊景福咂咂嘴道:“不瞞你說,這都快露腚了!”
    雖用了誇張的手法,但說的卻是實情。
    盧自珍哪怕沒薛曲那麽講究,但也有些看不下去了。尤其這還是他寄予厚望的新軍。
    邊景福繼續說道:“大將軍看右屯衛和右武衛的衣裳經髒耐磨,想請你們從中搭條線。”
    大吳的底層軍士壓根沒有製式軍裝,家裏做的、朝廷偶爾發放的、戰場繳獲的、外頭買的……向來是有什麽穿什麽,沒有挑剔的餘地。
    遠遠望去,五花八門,各式各樣的衣裳琳琅滿目。段曉棠即使沒有強迫症,但也預料到這種情況下,一旦混戰起來,很容易敵我不分。
    去年夏天兩衛集體換裝,幾萬衣著一致的軍士肅立在校場上,壓迫感迎麵而來,戰鬥力都上升好幾個層次。
    其他衛的人若說看著不流口水,那絕對是假的。
    起先眾人以為是吳越或者兩位大將軍走通了少府監的門路,將積累十幾年的欠賬一次性領出來了。
    但隻要和少府監打過多年交道的人仔細一瞧,就知道這絕不是“官方”的手筆。
    南衙諸衛盤根錯節,哪怕莊旭等人行事再如何小心,但經手的人那麽多,真相總會浮出水麵。
    原來是通過恒榮祥向外派單,才在短時間內做出了那麽多新衣裳。
    恒榮祥明麵上東家是祝明月,背後隱隱有白家的影子。
    至於雙方如何聯係起來的,當然是因為右武衛有段曉棠存在。
    如果說兩衛穿同樣的衣裳,除了齊整之外,給予他人還有什麽感覺,那一定是——他倆是一夥的。
    作為如今緊密團結在新任河間王吳越身邊的外圍勢力,盧自珍自認為,他和左禦衛也有穿新衣裳的資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