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838章 好言難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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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孫安豐無奈地搖了搖頭,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武將軍的心思,明擺著是要回長安‘興風作浪’。竇將軍這會照應小舅子,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也在情理之中。”
    “不是有秦將軍在嘛,他能擺平。”
    林金輝歎息一聲,“唉!”
    現在俘虜可不是麻煩,而是行走的銅錢,讓秦景出麵處理,才是最好的安排。
    畢竟誰也不敢賭,萬一武俊江脾氣上來,會鬧出什麽事,誰心裏也沒個準數。
    那都是錢,錢,錢呐!
    林金輝除了對財富的渴望,還有對八卦的期盼。撞了撞孫安豐的胳膊,問道:“武將軍真要搞事?”
    孫安豐“哎呦”一聲,“他在並州拿應將軍做筏子的時候,你還沒看出來嗎?”完全不留情麵。
    林金輝一臉的無辜兼無知,“我真沒看出來。”
    他頂多知道兩家不和,哪有這些名利場摸爬滾打長大的二世祖見微知著的本事,轉瞬之間就明白這是打算撕破臉的架勢。
    話音一轉,林金輝又道:“難怪竇將軍這時候要把武將軍撇開呢!”四舍五入,武俊江是他家的恩人。
    好奇道:“真能鬧起來?”
    對此,他隻有一個態度,撕,撕得響亮點!隻要不影響右武衛往後出征便是。
    孫安豐小聲道:“武家長輩都老了,武將軍頭上就兩個哥哥,年紀都能當他爹了。餘下的輩分資曆都不如他,本家根本沒阻力。”
    “難的是他有十幾個姐妹,一個個都出嫁聯姻了,背後牽連甚廣,那些唾沫星子,就夠他喝一壺的了。”
    時人講究家和萬事興,家醜不外揚。再則出嫁女不如娘家兄弟的意,便要遭受這樣的“侮辱”,甚至牽連亡母,難免叫人生出兔死狐悲之感。
    林金輝關注點在別處,“武將軍的家事,你怎麽這麽清楚?”
    瓜田裏的猹吃過武家的瓜,但僅限於了解話題中心的幾位人物,對其他情況那是一無所知。
    孫安豐輕咳兩聲,“以前在營中值戍的時候,閑來無事聊過兩句。”
    孫安豐和武俊江都是有家歸不得的難兄難弟。別看他平日表現溫順,但也是實打實的中層將官,可以承擔值夜一職。
    都說武俊江的親戚遍布南衙,甚至長安,但他和孫安豐之間當真拉不出關係,全因孫家根基在江南,最近兩代聯姻對象同樣出自江南士族。
    兩人悄聲八卦著,但也沒耽誤正事。不過片刻功夫,就把河南土豪們需要的牲畜數量統計完畢了。隻等錢帛交割之後,就可以去領取了。
    再抬頭,發現旁邊多了一個突兀的人影。
    一行人中,衛欽其實隻和陸鵬義相熟,其他人都是拐彎抹角的交情,混出來的酒肉朋友。他們聊起本鄉本土的事情來,衛欽自然是插不上話的。不如轉過身來,瞧一瞧現有的成果。
    朝堂風雲衛欽似懂非懂,但家長裏短不分年紀身份,任誰都能說上兩句。
    可惜他與孫、林兩人沒有達成可以一起吃瓜的交情,見他過來,兩人立刻止住了話頭。
    衛欽隻能問點別的,壓低聲音問道:“俘虜營出事了?”
    他好歹在右武衛軍中待過一段時日,知道相娑羅分管哪一片事務。
    林金輝平靜地說道:“不是什麽大事。”
    一旦人數上去,無論發生何事都不會是小事。特別是俘虜問題,格外敏感。
    尤其是南衙班師之後開始發賣底層俘虜,原先被佛法和武力壓製下的情緒,開始逐漸爆發出來。
    畢竟一旦開始發賣,免不了骨肉分離和異鄉漂泊的命運。
    南衙在這方麵考慮算是周到的了,小門小戶買幾個人補充勞力,都是將那些落單的打包賣出去,免得他們抱團欺淩主家。
    世家大族批量補充莊園田丁的,也不可能整個部族賣出去,頂多保留他們的小家庭,也就是父母與子女這一代。
    俘虜男女分開管理,也就是說他們最好的出路就是父子、母女,亦或母親和年幼的孩子在一起為奴。
    至於更多的,誰又會去考慮呢!
    這種情況下,俘虜們有情緒,有反抗都在情理之中。
    好在一切都還在南衙的控製之下。
    要不然的話,怎麽會上下一致認為相娑羅居功至偉呢!
    林金輝瞥一眼人群中心的陸鵬義,好意提醒道:“雖然篩了好幾遍俘虜營中的反骨,但難保有漏網之魚。將來萬一鬧出事,秦將軍和你難免受埋怨。”
    陸鵬義指名要刺頭,甚至願意為此付高價。南衙當然可以暗箱操作,換些草包交付。
    但沒點腦子和身手的,能當刺頭嗎?一照麵就得露餡,那樣豈不是白賠了南衙的名聲。
    將這些刺頭打散發賣、帶回長安交付有司,亦或者在皇家莊園中由重兵看管,才是對大吳子民最好的辦法。
    內地百姓對突厥人的印象隻停留在凶惡的層麵上,衛欽卻是在並州住了小半年,認為應該用如狼似虎,凶殘來形容才是。
    可惜麵對倔強的陸鵬義,衛欽隻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長歎一口氣,“陸三哥就這性子!”他能有什麽辦法。
    南衙方麵該做的溫馨提示都做了,能找的人都找了,良言難勸該死的鬼。
    不過陸鵬義的本事較之秦景更勝一籌,林金輝隻當他是藝高人膽大。
    好在這種主動作死的人,他也見過不少,比如馮睿達。
    費了好些時候,土豪們終於將自己的三大姑八大姨安排得明明白白。
    陸鵬義轉過頭,見秦景還未歸來,問道:“仲行作甚去了?”
    孫安豐本可以用簡簡單單兩個字——軍務,就把人打發了。
    但此刻他卻覺得有必要多說幾句,“有些俘虜鬧事,秦將軍過去處置了。”
    言下之意,這幫突厥俘虜,絕非善茬。
    陸鵬義並沒全無見識,隻疑惑道:“需要兩位將領出麵嗎?”
    據他所知,交易市場共有三位將領鎮守。
    南衙的將軍,可不是地方草台班子,野雞校尉都敢充將軍,都是正兒八經拜過將的。
    外放地方,夠不著上州刺史,卻也是一方高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