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00章 換穿金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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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日的陽光炙烤著大地,草木在這熱情的季節裏肆意生長,就連南衙大堂外的院落,也未能逃脫這份繁茂的侵襲。
    寧封蹲在地上,百無聊賴地用指尖撥弄著一株探頭探腦的無名野草。他的動作重複而機械,仿佛在進行一場無聲的儀式,最終那棵不起眼的野草在他的撥弄下,仿佛變成了一架旋轉不息的風車。
    翁高陽在站沒站相坐沒坐相,蹲下來更沒有人樣的下屬背上輕踹一腳,“起來!”
    寧封不情不願地從翁高陽的影子裏鑽出來,環視四周,感慨一句,“好多人啊!”
    以往的點卯,大多隻是南衙內部的例行公事,但在這個特殊的日子裏,長安城內數得上號的軍頭們都得前來露露臉。
    南衙名義上統管著天下的兵馬,新任統帥上位,自然得來恭賀一番。
    長安寸土寸金,往日還算寬敞的場地,在今日卻顯得擁擠不堪。
    翁高陽吩咐道:“王爺和大將軍此刻該出宮了,你出去看看情況。”
    寧封有氣無力地應了一聲:“是。”
    他就是個勞碌命,風頭沒出著,宮宴沒份,還得盡職盡責地在南衙內外打雜。
    翁高陽深知如何激發下屬的鬥誌,壓低聲音道:“大將軍說,北征將官的金甲有些蹊蹺。你若是跑得快,說不定能在他們回營更衣前近距離一探究竟。”
    以寧封的人脈,往後也能借來一觀,甚至試穿。但很多時候都是如此,好奇心一起,它就絕不能過夜。
    寧封立刻精神抖擻起來,說道:“我馬上去迎接王爺和大將軍。”
    實則兩人想多了,一般人出宮後,或許會找個涼快的地方休息更衣,但那些精力充沛的小將們,對新裝備的熱情尚未消退,他們頂著烈日,原封不動地穿著金甲就來到了南衙。
    寧要風度不要溫度,在此刻,同樣成立。
    似翁高陽這般早早退席前來南衙準備者少有,封順著皇城的方向走去,沒有迎到王爺的車駕,卻意外遇到了左武衛的幾隻狐狗。
    彼時靳武嘴裏嘟嘟啷啷,“我從前就說秦三瞧著眼熟。”果然沒看錯。
    寧封湊上來,“秦三變盧大?”
    靳武眼中絲毫沒有舊友重逢的喜悅,全是對八卦的渴望,“你都知道了?”
    寧封嗤笑一聲,“我也參加了朝會啊!”
    雖然站在邊邊角角的地方,連前頭大人物們的聲音都聽不清楚。但並不妨礙散朝後三五好友交流“心得”,還沒走出皇宮,他們就把事情的來龍去脈盤得清清楚楚。
    梁景春好奇道:“幽州人什麽說法?”
    宮宴上的幽州將官們對此都三緘其口。
    寧封搖了搖頭,“不知道。”
    幽州有幾人來了南衙候命,但多是聚在一個角落,旁人擠不進去。
    寧封的小眼神一直往梁景春身上瞟,他倆身形相近。
    半點不見外地開口,“把你的甲胄脫下來,讓我試試。”
    梁景春一口拒絕,“我這可是‘金甲’。”
    穿一條褲子的人,誰不知道誰。
    寧封揚起下巴,“你連明光鎧都沒有,哪來的金甲!”
    正好梁景春新鮮勁告一段落,覺得有些悶熱,“走吧,去南衙換。”
    寧封擺手拒絕,“那可不成,翁將軍讓我出來迎接王爺和大將軍。”
    探頭向後張望,“他們到哪兒了?”
    陳良為估量時間,“王爺大約還有一炷香,薛大將軍正在宮裏和北衙那幾位套交情呢!”
    寧封大為疑惑,“我們大將軍什麽時候和北衙有交情了?”
    梁景春抬了抬下巴,“這不是體現南衙的‘待客之道’,讓他們高高興興地來嗎!”
    誰今天缺席,難保不被吳越私下記小賬,日後穿小鞋,但那都是往後的事。
    現在最重要的是齊心協力,營造出一個喜慶熱鬧的氛圍,以示眾望所歸。
    於是乎,範成明臨近南衙的時候,就看到一個金光閃閃的寧封站在路邊迎接。
    難以置信地揉了揉眼睛,他不過在宮裏吃了一頓飯,外頭就“度日如年”了?
    “封兒,你動作夠快的呀!”這麽點時間就把金甲造出來了。
    寧封拍了拍胸甲,發出梆梆的響聲。“梁五的。”
    寧封沒有薛曲的見識,金甲剛上身就揣測過它的材質。
    最開始以為是鐵甲刷金漆,但用指甲狠狠摳了兩下,卻發現沒有掉皮脫色。
    想破頭都沒想明白,甚至懷疑他們是不是用吳嶺金絲楠木棺的邊角料製作的。但敲打起來,確實是金屬之音。
    唯有一點寧封敢保證——絕不是真金。
    以梁景春等人的家底,造一副真金甲不說傾家蕩產,至少也得大出血,更何況大規模裝備。
    寧封湊近問道:“範二,你怎麽沒做一副?”陰差陽錯,往狐狗心口上插刀子。
    範成明轉過頭去,不甘示弱地說道:“我很快就有了。”
    狐狗間的嘴炮大戰告一段落,範成明轉回正題,“哪些人來了?”
    寧封換上一副鄭重神色,“南北衙大將軍級別的來了兩位,四大營的小將官們倒是來了,但主官還在後頭。”
    話鋒一轉,重點說道:“樂安郡王已經到了,正在裏頭同人說話。”
    範成明點了點頭,“我知道了。”
    說完,他便調轉馬頭,去後麵向吳越稟告。
    原先分散在長安各處的將官陸陸續續匯聚到南衙。
    官階高的,去正堂或是偏廳坐著,同人飲茶閑聊;小將官們則隻能在院子走廊待著,或站或坐,或三五成群地低聲交談。
    滕承安等人從進門開始,就在人群中尋找著盧照的身影。
    原先還想探究一下表兄弟倆的真實關係,但把秦景的人和臉對上的時候,他們就知道,這確實是血緣親戚無疑。
    隻不過另一個疑問又浮現在心頭,滕承安有不得不探究的理由。
    當初幽州大營派係林立,盧茂身為最大的一座山頭成功上位,榮封國公。但地下的暗流湧動從未停止過。
    盧茂身死,更是讓這股鬥爭進行到白熱化。
    偏偏變數出現了,在秦彤失蹤後數月,兩位幽州將領在大營門口遭人刺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