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69章 有用之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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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婉婉理智地接受指正,“你說得對!”
    地裏能長瓜果蔬菜,吏部那些混蛋玩意能長什麽?隔一個殺一個都有的是漏網之魚。
    尉遲野獲得林婉婉的變相“肯定”,嘴角不經意間勾勒出一抹淺笑。
    一群聰明人匯聚一堂,搜腸刮肚卻合計不出一個比潑狗血更惡心的法子。
    不得不承認,當初吳越範成明一波損招,站在了大氣層。
    他們之所以在憤慨之餘,還有心情去琢磨如何出口惡氣,歸根結底,杜喬雖然前程受阻,但官職猶在,並未落得貶官流放那般淒慘的下場。
    如果不是因為有杜家和趙瓔珞夾在中間,在心性豁達者看來,說不定就是笑一笑,沒什麽大不了的事。
    至少吏部眼下為了不拂了白家的麵子,實惠落到了杜喬身上。官階升了吧,任職的地方更富饒了吧!
    趙瓔珞提筆疾書,將信件封裝完畢,輕輕遞給了一旁的祝明月,低聲道:“我先送伯母回家,然後去恒榮祥理一理賬目。”
    祝明月輕言細語,“去吧!”有工作分散注意力,才能避免她沉溺於傷懷之中。
    趙瓔珞戴上帷帽,攙扶著張法音,緩緩步出了房門。
    孫無咎望著她們漸行漸遠的背影,心中對於這段感情的走向愈發捉摸不透,忍不住希冀道:“長林調任山西,趙……”
    趙瓔珞是否會夫唱婦隨,與他一起上任,到時近水樓台把恒榮祥分號的經營賬目管起來。
    雖說大家都是親戚,但他實在不想因為白家破財。
    錢串子雖然錙銖必較,少了些人情味,但用來賺錢守財卻是再合適不過。
    孫無咎的話還未說完,就被林婉婉突如其來的動作打斷。她一把搶過段曉棠懷中的布老虎,毫不猶豫地朝他砸了過去。
    白湛等人在小院裏混了一頓豐盛的飯菜,又順走了林婉婉準備的小零食。連吃帶拿,最後還抱走幾個西瓜,據說是去找秦景盧照哥倆。
    白湛不白吃,聲稱他家有頭牛快不行了,肉、骨、牛雜都可以送些過來。
    白湛忙著呼朋喚友,祝明月林婉婉則去接收昨日結算的藥材款項,孫無咎已經送去濟生堂了。
    段曉棠又開始她百無聊賴地一天,待到日頭稍減,牽上坐騎去營中瞧一瞧。
    右武衛軍士近來自得其樂,營中的活動一個接一個地舉行,熱鬧非凡。
    段曉棠有些畏懼日頭,軍士們在烈日下打馬球,樂此不疲,仿佛完全不受天氣的影響。
    以孫安豐的實力,上場容易被各方暴打,但在場邊幫忙做裁判記分卻遊刃有餘。每當有一方進球時,他就會在相應的地方插上一麵旗子以示記錄。
    段曉棠路過打趣道:“都要做新郎官的人,不知道好好護著你的臉,曬黑了怎麽辦?”
    孫安豐在軍中摸爬滾打兩年,哪怕比其他同僚細膩兩分,但再也不複當初的白麵書生模樣。
    靳華清一把摟住孫安豐的脖子,狀似親密道:“怕什麽!營裏有的是胭脂水粉,什麽色號都有,到時全給你塗上。”
    孫安豐鼓動庸脂俗粉做事的時候,比誰都積極,甚至寫詩讚揚。但輪到他自己,就有些接受無能了!
    以靳華清的節操,還不知道會把他塗成什麽樣子呢!
    段曉棠的話讓他意識到,作為一個即將要吃“軟飯”、不甚威武的郎君,他的臉麵是非常重要的。不習慣戴帷帽,但找個陰涼地方待著卻無妨。
    除了輪值值守大營的將官,其他人時不時來露個麵,有的人來得勤,有的人則來得少。段曉棠顯然屬於後者。
    置身人群中的唐高卓見到人時,還有些奇怪,“將軍不是去莊子上休養了嗎?”
    為了應對緊急情況,將官們的大致去向都要和營中報備。
    所以唐高卓知曉段曉棠近期在城外莊子上靜養,至於具體哪個莊子就不得而知了,左右去家中找人時候會有人帶路。
    李開德抽空回營的時候與同僚們談笑,稱段曉棠莊子上的豬不僅以藥草為食、沐山泉水、聽音樂娛情,還品嚐美酒呢!那些訂了年豬的人可以放心大膽地享用。
    誰說釀酒的下腳料不能做豬食!豬豬什麽都能吃。
    段曉棠若是知曉類似傳聞,簡直不敢想她在外形象是如何的窮奢極欲。雖然她對飲食要求一向頗高,但真不至於如此敗家。
    段曉棠解釋道:“臨時有些事回來處理。”
    唐高卓先前得到的消息,段曉棠會在吳嶺出殯前趕回來,此刻不由得問道:“元家餘孽將於鬧市明正典刑,你要去觀刑嗎?”
    元宏大、元昊慶父子雖死,但元家族人、同黨尚在。他們的罪行罄竹難書,即將受到應有的懲罰。
    段曉棠:“什麽時候?”
    唐高卓:“烈王發喪前一日。”用他們的血祭奠吳嶺在天之靈。
    元家叛國謀反,讓他們苟活這麽長時日已是仁慈,不必顧忌行刑時間。特事特辦,去年秋後也是秋後。
    段曉棠先前沒有聽到風聲,心中暗自思量,難道是吳越這個大孝子在幕後推動?
    輕輕搖頭,“隻要他們死了就行。”
    她對殺人之事毫無興趣,更無法從中獲取任何刺激。
    許多時候段曉棠都秉承著禍不及家人的理念,但——特殊情況除外。
    段曉棠與唐高卓聊起了近些時日營中的情況。唐高卓跟隨著上司的步伐,緩緩步出了馬球場。
    四顧無人,段曉棠終於問道:“你還在查賣官案的事嗎?”
    唐高卓緩緩點頭,他在右武衛找到了自己的價值所在,但這並不意味著他要容忍曾經所受的屈辱。
    段曉棠輕歎一聲,囑咐道:“長林他們都回不來了,你如今是唯一的‘漏網之魚’,小心行事!”
    唐高卓聞言一怔,在文城時杜喬分明表露要調回長安的意願且有一定的把握,為何現在回不來了?而且那批官員之中,段曉棠熟悉的隻有杜喬,卻說的是“他們”。在田莊靜養的人突然趕回長安處置事務……
    唐高卓好歹在刑部曆練過兩年,種種條件疊加在一起,順理成章地推演出前因後果。
    鄭重回應道:“屬下明白。”
    他是唯一的見證人,保存有用之身,留待來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