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38章 人群疏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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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從那群才女們換了玩法,一會兒聯草藥詩,一會兒詠顏色詞,三人便悄悄交換了個眼神,趁著眾人注意力都被詩壁吸引,悄無聲息地退到了人群外圍 。
    實在是招架不住這 “陽春白雪” 的陣仗,再待下去怕是要露怯。
    不過剛才的動靜她們倒是聽了個七七八八。
    三人見識過現代花樣百出的胎教、早教、幼教課程,對各種 “雞娃” 手段早已見怪不怪,甚至還聽說過有人讓孩子背圓周率小數點後幾百位的。
    故而聽著顧盼兒、王玉耶等人那般激動,心裏雖覺新奇,卻也沒到驚歎的地步。
    顧小玉是個聰明孩子,所有人都心知肚明,但這種“聰明”尚屬於凡人的範疇。
    段曉棠曾經懷疑過,但幾經試探,那就是不折不扣的小孩芯子。貪吃愛玩,一點神童的架子都沒有。
    如今表現出過耳不忘的才能,一下子被捧到天才、神童的高度,三人反倒覺得像聽了段天方夜譚。
    愛湊熱鬧是人之常情,可也架不住這麽多人擠在一處,腳不沾地地往前湧啊!
    三人這會兒早沒了吃瓜的心思,頭腦裏最先冒出來的便是安全問題。大型集會一旦失控,後果不堪設想。
    備用樓梯無法抵達事件中心,祝明月召集大堂的管事、夥計,從頭、尾兩處開始疏導人群。
    薑永嘉將趕緊讓人把先前騰空的凳子搬回來,又讓後廚端出剛出爐的點心,親自站在樓梯口招呼。
    二、三樓留守的夥計們見東家、掌櫃都動起來了,紛紛有樣學樣,拿著茶水點心挨個兒勸。
    “各位娘子,樓上這會兒人多,不如先下來歇歇腳,喝杯茶、嚐嚐點心。等上頭有了準信,我立馬來通報。”
    “你這兒看得清嗎?不如移步這邊,小的給你搬張椅子。”
    “王祭酒他們正考校呢,急不來,先嚐嚐小店新調的飲子。”
    ……
    一番又哄又勸,總算把樓梯和二樓走廊的人群密度降了下來,至少不再是摩肩接踵、進退不得的光景。
    祝明月等人這才鬆了口氣,終於不用頭皮發麻了。
    太陽底下沒有新鮮事,但太陽底下的新鮮事永遠不缺看熱鬧的人。
    春風得意樓這陣仗哪裏瞞得住外人,門口其他幾家酒樓的夥計早就伸著脖子往裏麵瞅了。
    孫掌櫃更是親自跑了過來,扒著門框探頭探腦,“老薑,老薑,你這兒沒事吧?”
    薑永嘉長舒一口氣,顧不得儀態,抬手抹了把額頭的汗,笑道:“沒事沒事,虛驚一場。”
    孫掌櫃的目光卻黏在二樓走廊的人群上,那裏依舊熱鬧非凡,忍不住追問:“到底怎麽了?看這架勢,不像小事啊!”
    薑永嘉往王不曜等人所在的雅間瞟了一眼,壓低聲音道:“就是有個孩子特別聰明,王祭酒他們正考校呢!”
    這話聽著平常,裏頭的鉤子卻藏得深。
    這年頭,隻要不是笨得出奇,誰會說孩子不聰明!
    可聰明到能驚動王不曜,還引得全樓震動,這 “聰明” 二字就得另當別論了。
    薑永嘉眼尖,瞥見孫掌櫃身後跟著幾位衣著體麵的人,瞧著不像尋常逛街的,大約是分流出去的客人。
    不管人家是來湊熱鬧還是關心親友,連忙側身把人往裏引,“幾位客人請進,小店客滿,要是不嫌棄,大堂裏還有幾張空凳,委屈諸位暫坐片刻。”
    正經的桌席自然是沒有的,隻能用條凳椅子湊合。
    三人終於可以分出心神,關注一下樓上的熱鬧了。
    段曉棠眉頭微蹙,“這會不會太張揚了,揠苗助長?”
    事情鬧得這麽大,顧小玉將來承受的壓力可想而知。
    祝明月斬釘截鐵道:“出名要趁早。”
    如果這句話稍顯功利,換做大吳本土說法便是——養望。
    一旦坐實神童之名,顧小玉往後的路就好走多了,比旁人領先至少十年、二十年。
    人生能有幾個二十年,以大吳的生活條件,許多人壓根沒有那麽長的壽命再多熬二十年。能早一步站穩腳跟,比什麽都強。
    從此,世界在他眼前打開,指向他想去的任何地方。
    段曉棠理清了其中的利害,卻又擔心起另一件事,“這麽多人圍著,小玉會不會被嚇到?畢竟還是個孩子。”
    林婉婉反倒看得開,擺擺手道:“放心吧,我們小玉什麽大場麵沒見過!”
    自打出生起,顧小玉就因粉雕玉琢的模樣成了眾人焦點,早就習慣了被人打量。
    現在最關鍵的是,他是否真的有“過耳不忘”的記性。
    二樓的諸多雅間,不管先前是緊閉著門喝酒品茶,還是開著縫聽動靜,這會都齊齊將門打開,一個個腦袋從門裏探出來,好奇地打量著外麵的情況。
    經過一番疏導,總算沒再出現打開門,全是人人人……的火爆場麵。但白湛等人想湧到王不曜等人雅間外看第一手的熱鬧也不容易,一路上還可能挨幾個巴掌。
    白湛等人先前還覺得白秀然她們不回來是能安心吃喝,這會連個“代表”都派不出來。
    吳越的焦慮比旁人更甚。樓下的響動剛傳上來時,他身邊的護衛手都按在了刀柄上,差點就要拔刀戒備。後來見湧上來的都是女眷,神色雖急卻無異樣,才稍稍放下心來。
    可這會,河間王府三口人被人流分割在三個樓層,上不去、下不來,他心裏哪能踏實。
    三樓欄杆後全是攢動的人頭,吳越眯著眼睛看了半天,也沒認出哪個是杜和兒,隻能悻悻收回目光,透過窗戶望向樓下大堂。
    好在經過酒樓上下的安撫,大人們大多鎮定下來,沒再一窩蜂地往樓上湧。
    隻有遊樂區的有幾個小孩子,被剛才的騷動嚇著了,正趴在乳母或仆婢懷裏抽噎,小肩膀一聳一聳的,可憐兮兮。
    吳越最掛心的還是寶檀奴。留下的乳母和護衛還算盡心,寸步不離地守在旁邊。遠遠望去,那小家夥竟全然不受影響,正和幾個新認識的玩伴蹲在地上玩躲貓貓。
    吳越看得哭笑不得,就地蹲下把頭埋起來,就算躲好了?這有什麽樂趣!
    人果然不會共情過去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