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051章 意外陡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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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親娘出手,就是不一樣。“喚醒”母子間的溫情,易如反掌。
    白秀然把 “安撫” 好的兒子交給乳母,囑咐道:“給他喂點水。”
    眼淚都是水做的, 哭了這麽久,眼淚流了不少,總得補點水。
    一場家庭大戰就此虎頭蛇尾地落下帷幕,一旁的吳越看得意猶未盡。瞎琢磨著,剛才還盼著白秀然執行家法,他厚著臉皮帶寶檀奴去觀摩一回。
    雖說不知道徐家為何管著徐六筒的飲食,但 “管孩子” 的目的是相同的。
    正所謂 “打在筒身,痛在寶心”,殺雞儆猴是也。
    可惜白秀然最後的溫柔,讓吳越的如意算盤落空了。
    段曉棠趁機跟在白秀然身後,準備一起離開, 再待下去,指不定還要應付吳越多少問題。
    白秀然邊走邊問,“平安送回去了?”說的是顧家老小。
    段曉棠點了點頭,“嗯。”顧宅距離東市不遠,來回一趟花不了多少時間。
    白秀然忽然停下腳步,臉上露出幾分糾結:“你說…… 我要不要給六筒安排點豬油渣?”
    在其他專業問題上,段曉棠向來不輕易發表意見,隻推托道:“你該去問婉婉。”
    白秀然坦誠道:“婉婉說了,讓我自己看看,要不要把六筒的肉糜粥換下來。”
    段曉棠靈機一動,故意逗她,“豬油渣熬粥,味道應該不怎麽樣吧!”
    白秀然毫不在意地擺擺手:“他能吃出什麽來?”
    語氣裏滿是對兒子 “美食品味” 的嫌棄。
    畢竟一個掙紮在溫飽線、給什麽吃什麽的孩子,你讓他點評 “糖醋” 和 “麻辣” 哪個更好,的確是難為人了。
    二樓走廊的欄杆上,扒著一群 “看熱鬧不嫌事大” 的閑人。
    袁昊嘉、盧照等人正探頭往下瞅,剛才徐六筒哭鬧、白秀然 “拎娃” 的場麵,全被他們看了去。
    袁昊嘉咂咂嘴,搖頭晃腦道:“居然沒打起來!”
    單方麵打起來也行啊!
    就目前雙方實力對比來,互毆的可能性微乎其微。
    他還等著看場熱鬧,結果就看了個虎頭蛇尾,實在不過癮。
    盧照在一旁聽得發笑,打趣道:“那可是你表外甥,你倒盼著他挨打?”
    袁昊嘉半點不覺得不妥,理直氣壯道:“別說外甥,小時候二郎挨打,我們也樂意看。”
    除非是他們幾個一起犯事、一起受罰,才會收起看熱鬧的心思,否則 “隔岸觀火” 的快樂,誰懂啊!
    頓了頓,又帶著幾分遺憾補充,“也就是大表哥年長…”見不到他受罰的“英姿”。
    盧照雖沒有親兄弟,卻也想起小時候的事。見那些平日裏不對付的盧家遠親子弟挨打受罰,心裏竟也覺得解氣。
    順著袁昊嘉的話茬,笑著回了一句,“那白二應該也挺樂意看你們受罰的。”
    這話剛落,雅間裏的白湛就探出頭來,連忙親口否認,“絕對沒有。”
    他有證據,“舅舅心軟,袁三、袁四從小到大就沒有挨過幾次。”更別提,留給外人“參觀”的機會了
    哪像他,父母哥姐輪番上陣。
    盧照想起小時候受的“愛的教育”,感慨一句,“真是同人不同命。”同樣是世家子弟,待遇差別怎麽就這麽大。
    袁昊嘉卻不認同,擺了擺手,“怎麽會是‘同’呢?”
    “你能領兵上陣,支撐門楣,我們隻能在長安混吃等死。”
    袁家對他們的要求本就不高:承歡膝下,延綿子嗣,別闖出大禍,旁的什麽功名利祿,一概不求。
    這般清晰的自我認知,讓盧照都無話可說。
    隻能說同一個世界,不同的爹娘,養出來的孩子,路子也差得遠。
    正說著,袁昊安從雅間裏走出來,拍了拍手招呼道:“我去樓下方便,你們誰也一起?”
    他剛才在雅間裏已經問過一圈了,隻是沒人響應。
    一群大男人,實在不理解這種相約去茅房是何心理,眼下又沒有迫切的生理需求,自然沒人附和。
    盧照掂量著待會再大喝一場,“去,去,去!”
    袁昊嘉擺手,“既然你去了,那我就不去了!在這兒等著你們。”
    袁昊安作為春風得意樓的熟客,熟門熟路地在前頭帶路,“阿照,我們走。”
    兩人剛走到樓梯口,就恰好遇上了從三樓下來的六娘。依舊穿著那身利落的男裝,見兩人要下樓,笑著問道:“兩位這是要離開了?”
    雖知道六娘是女子,且從未掩藏過身份,但 “去方便” 這種私密事,實在不好對她說。
    袁昊安打個哈哈,,含糊道:“沒有,就是下去走走,透透氣。”
    六娘追問,“今日文會出了那麽多好詩,兩位可有中意的?”
    這話一出,袁昊安和盧照都愣住了。
    一個是常年混日子的 “學渣”,一個是滿腦子拳腳功夫的 “武夫”,討論 “詩文”?這哪是他們能插上話的領域?
    袁昊安憋了半天,隨口扯了一句:“林娘子那一首吧!就是厚樸黃連味道都太苦了,和青梅放在一起,總覺得不搭。”
    旁的地方都是少數服從多數,但被苦藥汁子折騰過的人看來,那必須多數服從少數。
    六娘轉而問隔了一個身位的盧照,語氣帶著幾分好奇,“你呢?”
    她剛才聽周圍人都親昵地叫他 “阿照”,不稱姓也不喚排行,再看他身上的衣裳,雖少有配飾,料子卻是上等的,還能與白湛等人往來,想來出身定然不低,隻是不知具體是哪家子弟。
    盧照直接擺爛,“我是來吃飯的。”
    轉頭掃了一眼四麵牆上的詩,補充道:“恰巧遇上了。”
    別說今日恰逢其會,就是往日來,他也隻是單純來用餐的。
    在他眼裏,再好的詩,也不如一盤烤鴨實在。
    六娘聽到這話,像是想到了什麽,唇角的笑意頓時有幾分僵硬。
    袁昊安熱鬧看得正起勁兒,下樓梯時腳下沒注意,一腳踩空,身體瞬間往前傾:“啊 ——”
    他雙手胡亂揮舞,慌亂間竟帶得旁邊的六娘也晃了晃,眼看兩人都要摔下去。
    電光火石間,盧照眼疾手快,伸出雙手分別拽住了兩人的後衣領,硬生生把人拉了回來。
    袁昊安站穩後,低頭望了望底下陡峭的樓梯,後背瞬間冒出一層冷汗,聲音都帶著幾分劫後餘生的慶幸,“阿照,你可真是我的救命恩人!要是摔下去,我這腿怕是要斷了!”
    盧照收回手,拍了拍掌心的灰,帶著幾分不屑道:“我看你還是回去繼續睡祠堂吧,至少在祠堂裏不會摔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