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敲定終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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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經過一段時間的冷靜思考,二哥拿定主意,還是決定跟凃姑娘正式交往。他選擇凃姑娘,一是因為家裏是獨生女,房子寬,安家不用再為房子發愁,也為後麵的兄弟著想,讓我們不能因房子問題而產生婚姻上的後顧之憂,二是凃姑娘有文化,拿起就很主動,自從媒人提親後,就有事無事地找機會編借口跟二哥接觸,還暗送秋波使媚眼。在羅姑娘、王姑娘、趙姑娘三個女人都讓他在感情上不踏實的情況下,有求穩的心理渴望。
    所謂男追女一堵牆,女追男一層紗。在凃姑娘的強大攻勢下,二哥總算作出妥協。都是大齡青年了,幹柴遇烈火,一觸即發。凃姑娘都是見過世麵的人,一點也不封建,說話做事總是大膽外向。別的山村女人不敢說我愛你,偏偏她就可以隨便說出來,臉都不紅一下,讓二哥都以為是聽錯了。別的女人不敢跟男子在深夜單獨在一起睡覺,偏偏凃姑娘就敢。她說:我終究是你的婆娘,早一天晚一天跟你睡在一起又有什麽關係呢?這是改革開放的初期,能夠有如此的開放心態,在封閉保守的山區農村來說,不得不說,她的步子跨得有些大了些。
    二哥問凃姑娘:我們弟兄多,你不覺得很煩嗎?
    凃姑娘說:就是因為你弟兄多,我才看中你。
    二哥說:你這是什麽道理呢?
    凃姑娘說:因為我是獨女,三口之家,人氣差,就需要跟你們人多的家庭互補,來增加人氣,你不理解我們這些人口少的家庭,沒有哥哥姐姐,沒有弟弟妹妹,一個人被父母寵,其實不是好事情,小時候認為自己就是公主,可長大了,就覺得孤獨無緣,遇到緊急事件,應對起來太難了,找個商量的人都沒有,你說,是不是嘛。
    二哥又問:從小我就弟兄多,還不能理解你說的獨生子女的難處。還有,有的姑娘嫌我脾氣暴躁,你不知道嗎?
    凃姑娘說:人無完人,哪個沒有這樣那樣的缺點呢?你脾氣暴躁,我天生溫順,與你也是互補的性格。有什麽事,我讓著點,不是就將你的火氣就壓下去了,那叫以柔克剛,你應該懂吧。
    二哥說:我隻讀了個小學,文化比你這個中學生差多了,你不計較?
    凃姑娘說:我們都在農村生產,也不是當老師,要那麽高的文化幹什麽呢?
    二哥再問:你到底喜歡我什麽呢?
    凃姑娘說:我看重你的有很多優點,我簡單點說,就是愛學習,你學會的手藝是許多人一輩子都望塵莫及,並且做一行鑽一行,都做得不錯。你有追求,幹事效率高,聽說你是栽秧能手,無人能敵。還有就是你俠肝義膽,愛打抱不平。你有許許多多的優點,我都知道,所以就喜歡你。我這樣評價,你不介意吧。
    這是二哥在家裏跟凃姑娘深入交談第一天,也是第一次敞開心扉,談得投機,直到雞鳴三遍,才有睡意。
    二哥結婚了,終於結束感情上的如夢非夢,如詩如歌的浪漫情緣,踏踏實實回到馬伏山下的現實土壤上。按道理,作為兄弟的我本該熱烈慶祝一番,給予衷心祝福,可是我總是說不出口,反而背地裏痛哭了一場,這又是為什麽呢?
    我從小就多愁善感,對人生對生活善於思考。二哥從內心深處,他並非百分百喜歡凃姑娘,但迫於家庭條件與年齡壓力,在現實與理想上選擇了妥協,但內心是不服的。如前所再則,二哥隻要跟凃姑娘圈定終身了,按照約定條件,就務必搬家跟女方居住,相當於嫁出去了,相處十多年,一起吃,一起睡,可謂朝夕相處,一下子就讓我們兄弟分離,各在一方,從感情上說,這是殘酷的。
    他畢業,我發蒙;我畢業,他結婚;我工作,他生子。一來二去,就是如金的十年光陰,彈指一揮間。每逢放假,我回家後的第一件事就是到二哥家去。有一次,他跟嶽父母因一件小事發生口角,爭吵特別厲害,一忍再忍的二哥,把東西一甩,挎起心愛聽新聞的收音機,揚長而去,我也跟腳出門,一路下山回本家。這可把凃家整荒了手腳,凃姑娘跟父母大吵大鬧,說他們帶不好女婿,小肚雞腸。
    回家後,我父母問二哥為什麽回來了。他說:我把火炮生意整體轉到凃家後,在我的精心傳授下,讓他們從小白到熟手,把生意做得紅紅火火,居然驕傲起來。他們認為自己人多貢獻大,就是主角,我這個師傅成了配角,便產生了篡奪經營權的想法,把他們的侄兒請來,讓我手把手地把手藝教會,自立堂門不說,把我的客戶都想奪過去。我賣的鞭炮,他們背著我把貨款收到自己腰包裏,創造性地私設小金庫,好像有見錢眼開的嫌疑,這讓我費力不好看。他們收了款還不跟我說一聲,造成了不必要的誤會。
    二哥上街進材料時順便到一姓王的客戶收貨款,那王老板生氣地說:上一個趕場天你嶽父來就收走了,他沒有跟你說?
    二哥覺得奇怪:他沒有哇,一個字都沒有說呀?他跟你打條子了嗎?
    王老板說:你先等等。等一會兒,王老板從抽屜裏找出來一張紙條,就是二哥嶽父打的收據。
    二哥去另一家收貨款,不僅跑了空趟子,還跟客戶發生爭執,人家懷疑做生意不義氣,想重複收款。要 不是對方也出示收據,對方就真說不清楚。二哥回來找嶽父理論,嶽父還自以為很在理。老頭兒理直氣壯地說:你做手藝,我們跟你做飯吃,不該收點錢作為夥食費,不該給點辛苦錢嗎?你是不是以為,這些錢都是你一個人的功勞。這樣就是抱雞母說立起——理由來忙了。二哥還真拿凃家沒有辦法。隻好甩手而去,走為上策,這也叫惹不起跺得起。第一次給強勢的凃家一點顏色。
    暴脾氣的二哥自結婚後,就改正了好多,至少是把以前動不動就發脾氣的壞毛病收斂了大半。可凃家隻聽人家說,沒有親自見識過他這不同尋常的壞脾氣,所以就跟他來得突然,讓二哥都沒有心理準備。
    好在二哥在搬家時有兩手準備。他的火炮工具和原材料都有兩套,其中給自己本家留那一套,就是以防萬一。他也說得過去,本家弟妹都學會了手藝,隻有最危險的炒火藥和兌炸藥兩項工序沒有傳授。每次需要時,他就回來突擊。他雖然離開了本家,但本家的生意還得繼續,三個弟妹讀書,還有父母,加起也是五口之家,正常生產與經營,完全可以保證家庭有穩定的經濟收入。這一點,二哥心思縝密,他有自己的考量,他跟我私下說,這樣做同時也跟他自己留有後路,一旦去凃家居住不順心,合不來,就打道回府,反正隻是辦喜宴,沒扯結婚證。關於這點,他叫我千萬不要說去了。
    一氣之下,二哥準備外出,先把最核心的兩道工序真傳給老弟,讓他掌握了全套鞭炮技術,正式出師,獨立開展工作。二哥放心地離開了家,去新疆某部隊,在軍營家屬院散心。那位本家長輩子,在部隊裏搞後勤,是理發師傅,跟官兵理發,結識了不少部隊首長。當周末理發活的人多,長輩子一個人應付不過來時,二哥就主動說:我來幫忙吧。
    長輩子原來竟忘記了理發是二哥的老本行。二哥年輕,手腳麻溜,做事效率高,嘰嘰喳喳一屋人,就幾下就疏散了,讓長輩子很快就輕鬆起來。二哥成了長輩子強有力的幫手。原來二哥隻是給他們家裏打個雜,幹點勞力活。現在好了,幹起技術活。幹久了,官兵們都長輩子這個徒弟也熟悉了,還有一個好印象,就是說這年輕人雖人長得高高大大,但對人態度和藹,手藝不言語師傅,特別是他最擅長理平台。而部隊的大多都是年輕人,年輕人之間有共同的話題不說,兵哥們都喜歡蓄平頭,這就給二哥一種展示的機會。
    一位中年團長第一次理發後,非常滿意,他對二哥的技術簡直是讚賞有加,一聽口音就問:小師傅,你是四川人吧?
    二哥好奇地回答:是的,首長,你怎麽知道我是四川人呢?
    團長說:那你怎麽知道我是首長呢?
    二哥笑著說:一看你這氣質,就知道了,不用問。
    團長坐下來,把椅子都整響了,足見超重。在下一個軍哥理發時,團長笑眯眯地仔細打量二哥沉作應戰的樣子,好象欣賞藝術家的雕刻,樂在其中。
    屋子裏隻剩下團長和二哥,長輩子到裏屋準備茶水去了。二哥正收拾飛散的頭發時,團長問:老鄉,你在家裏為什麽跑出來?
    二哥始料未及這個問題,想了想說:過來看望長輩子。
    首長說:好樣的,懂感情,你人長得這麽帥,又聰明能幹,要是我有你這樣的兵該有多好?
    二哥說:多謝首長誇獎,要是我夠條件,你把我招進去,我一定好好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