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柚一雙眸子睜得溜圓，滿是不可置信，“你哪隻眼睛看出來我喜歡他？”
    江司年垂眸看著懷裏貼的極近的人，“你重傷還沒有痊愈就急著去見他，如此都算不上喜愛嗎？”
    裴柚如遭雷劈一般立在原地，退後兩步伸手打了一個停止的手勢，“所以你是說我去九皇子府是為了探望成允殷？”
    因為震驚，裴柚話語中帶著一點情緒波動的顫抖。
    她猛然想起來這段時間如流水一般往侯府送來的東西，裴柚打了一個寒顫，該不會成允殷本人也是這樣想的吧？
    “其實我是去殺他的你信嗎？”
    裴柚話音落下，果然在江司年僅露出來的那雙眸子中看到了濃濃的不可置信。
    裴柚頓感無力，看著那張遮的嚴嚴實實的祥雲紋麵具，又覺得氣不打一處來，索性直接伸手扣住了那張麵具。
    江司年輕輕握住那隻纖細的手腕，沒有用多大力氣就阻止了女孩的動作。
    “你鬧夠了沒？”
    裴柚清淩淩的嗓音中帶著一點惱意，像是在訓斥一個不聽話的孩子，聽的江司年微微怔住。
    趁著人走神，裴柚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一把扯下那張礙眼的麵具。
    麵具下一張俊臉麵容蒼白，丹鳳眼下是不容忽視的一抹青黑，雖然並不影響這張臉的觀賞程度，甚至添了些頹廢美意，但是落在裴柚眸中就格外刺眼。
    江司年麵上一空，下意識別過頭去不讓裴柚看到自己的臉。
    良久的沉默，江司年最終按耐不住內心，轉過頭去看裴柚，卻對上了一雙帶著淚花兒的杏眸。
    “是不是望天闕的事情太難辦？”
    裴柚心口酸了又酸，她很少見江司年這副不修邊幅的模樣，上一次還是在她生病之時，江司年衣不解帶得照顧她好幾日。
    江司年做什麽事情都是遊刃有餘的，若猜測如今最難辦的事情，也莫過於形勢複雜的兩族關係。
    想起來今日岑丞相邀請自己共議朝政，自己卻一口回絕的事情，裴柚皺了皺眉有些懊惱。
    “不是，你莫要亂想。”江司年看不得她這副要哭不哭的模樣，曲指推了推她的額頭。
    他九歲拜師張丞相，十三歲從長公主手上接過權柄，不過兩年時間將王家扶植成為無可撼動的世家。
    世人追逐若狂的權勢與金錢，在江司年眼中不過是早就沒了興致的東西，而麵前之人，才是他怎麽都解不出來的謎題。
    裴柚卻隻是垂下腦袋，她不能看著江司年疲累至此卻毫無辦法......
    一隻溫熱的手掌貼在頭頂，帶著裴柚熟悉的茶香，“不用為任何事憂心，我會把一切都處理好。”隻要你還需要我。
    裴柚仰起頭來，“你跟西維公主......”
    江司年微微俯身聽著裴柚說話，見她說了一半就閉上嘴巴，輕輕“嗯？”了一聲。
    “沒有，我是說你跟西維公主認識嗎？”
    江司年眉宇間帶著裴柚讀不懂的情緒，“算是認識，認識許久了。”
    裴柚的雙手不自覺捏成拳頭，她怎麽不知道江司年身邊還有認識這麽長時間的朋友？
    一時間心裏的不是滋味到達頂峰，讓裴柚自己都有些不知所措。
    “我還有事......”
    正要繞過江司年離開，卻被人伸手攬住了腰身，“現在京裏正鬧得厲害，別出去。”
    裴柚皺眉不解，她怎麽不知道京中有什麽大事要發生？
    “聽。”
    這宅子蔭蔽，裴柚屏息凝神聽著，才聽到外麵傳來的鐵騎之聲，聽不太真切，卻是喧嚷的一片。
    裴柚抬眼，不知何時麵前的江司年已經近在咫尺之間，棱角分明的下顎近在眼前，一張薄唇輕抿著，帶著好看的弧度。
    裴柚心慌了一瞬間，伸手將麵前人推開了些，“外麵在吵什麽？”
    “給九皇子下毒的凶手找到了。”江司年斂眸看著忽然退後的人兒。
    “九皇子已經醒了，不僅如此，雙腿也已經康複。”
    這是裴柚早就知道的東西，隻是如今看來更能明白這在京城會掀起多大的風波。
    “我不應該給九皇子治腿的。”裴柚抓了抓腦袋，聲音中帶著些懊惱。
    她並不知道九皇子在京城中的地位，隻是因為他的不良於行才讓太子易位，如今他的腿好了，京中必然是新的波折。
    “做你想做的，”江司年輕聲安撫，“就算不是你治好了九皇子的腿，也會有別人。”
    “若是皇帝真的想要太子坐穩位置，就不會把太子放到如此境地。”
    分析局勢比單純的安慰更能讓裴柚長舒一口氣，“那現在？”
    江司年的目光貪戀的放在裴柚臉上，沒人比現在的他更想要把人留在身邊，但是理智克製住了即將開口的話。
    “......等風波過去，就送你離開。”
    裴柚覺得他似乎不是想要說這些，但是也說不出來別扭的點在哪裏。
    索性不去想了，裴柚背過手去在院子裏踱步，頭發一甩一甩的像是個探頭探腦審視領地的小狐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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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什麽時候買的這一處院子？”
    江司年由著她在院子裏遊蕩，這閑適的樣子像是裴柚才是院子真正的主人。
    “一直就有，隻是許久不住所以空蕩了些。”
    裴柚像模像樣地點了點頭，卻是空蕩了些，甚至院落其實也隻有兩處，一眼就看完了，偌大的空曠也隻有零星幾點開著的小花。
    已經不是江司年慣常喜歡的清雅，已經是清幽了。
    帶到外麵的動靜消停下來，已經到了日落西斜。
    裴柚還在等著江司年差事飛雲衛送自己離開，就見男人起身走向自己，“走吧。”
    江司年的輕功極穩，在裴柚安安靜靜地趴在他背上的前提下，似乎不過一炷香的時間就看到了望遠侯府的屋簷。
    裴柚捏著手底下一點觸感極好的衣角，想到衣櫥中因為別扭心理而許久沒穿過的新衣服，忽然覺得不應該極了。
    江司年將人輕手輕腳地放下，夜裏風涼，女孩身上還披著自己的鬥篷，對於她來說過於寬鬆拖地，將一張臉顯得越發小。
    “這段時間京中不大好玩，尋個有意思的去處玩幾天。”
    皇子相爭、時局動蕩，落在江司年口中不過是輕飄飄的一句“京中不大好玩”。
    裴柚沒覺得這說法有什麽不對，坦然地點了點頭，目送著人離開才轉身看到迎出來的徐嬤嬤。
    “嬤嬤，今日抓的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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