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雲低頭望著手裏的證件，指腹觸到那燙金的“中央緊急事件特派員”字樣，仍有些恍惚。
    “……這是什麽？”他下意識問道，語氣中還帶著一絲疑惑與不可置信。
    任興國注視著他，眼神如刀鋒般銳利，但語氣卻溫和下來：
    “這是你該拿的，也必須拿的。”
    “你小子，這可是領導親自批的‘護身符’。我們為了你的安全，可是下了不少功夫。”
    任星雲皺著眉，仍不明白這小小的一本證件意味著什麽。
    任興國沒再賣關子，語氣一沉：
    “這張證件，給了你監察百官、跨層調令、直達中樞的權限。”
    “哪怕在最危急的時候，你也有權越級報告、調撥資源，乃至——暫時接管某些地方權力。”
    他頓了頓，緩聲補上一句：
    “簡單點說，你現在這身份……等於新時代的欽差大臣。”
    任星雲一愣，腦海中閃過從前那個還在講台上講笑話的自己。
    從舞台到戰場，這一躍，不是榮耀，而是背負。
    他沒有再多說什麽，隻是鄭重地點頭：“明白。”
    隨後，便帶著白甜甜急匆匆離開會議廳。
    —
    國賓館外，寒風呼嘯。大門外已層層封鎖，遠遠看去，紅旗車穩穩停在最前方，兩塊牌照冷冷映入眼簾：京a00005  京a00006。
    哪怕再遲鈍的路人，也知道這車能橫著走。
    “雷大哥，曉離姐，好久不見。”
    任星雲一眼認出雷鳴，笑著打了個招呼，眼中有真誠也有疲憊。
    雷鳴沒有廢話，隻是拍拍他肩膀，示意他上車。
    由於廣市航班已全麵停運，車隊將先飛往深市，再從陸路駛往廣市。
    車窗微搖，一絲寒風擠了進來。
    任星雲望著街邊站崗的年輕士兵，輕聲道：“辛苦了。”
    那名小兵猛然挺直了身板，激動得幾乎漲紅了臉，立正敬禮：
    “為人民服務！”
    任星雲一笑，輕輕點頭。
    —
    就在紅旗車緩緩駛離封鎖線的同時，不遠處，一位北漂青年正在蹬著一輛破舊的自行車。
    他穿著發白的羽絨服，鼻尖凍得通紅，眼神掠過紅旗車時，滿是複雜。
    “當官的嘛……”他低聲嘀咕，“一個個不都是吃香喝辣，拿咱納稅人的錢當大爺。嗬……首都的天，也黑了。”
    聲音不大，但穿過車縫，被任星雲聽了個正著。
    任星雲微微皺起眉頭，本就因為時間緊迫心中焦慮，現在又聽到這樣的話，心中自然生起一股無名之火。
    此時此刻，他沒工夫跟誰爭執。但這話，確實像一根倒刺，紮進他心裏。
    他沒有說什麽，隻對雷鳴點了點頭：“加速吧。”
    雷鳴點頭，車速微提。
    小戰士也注意到了任星雲的表情變化，等兩輛車駛離後，迅速走向那名男子：
    “同誌，請配合一下安檢。”
    “我騎個自行車也要查？剛才那紅旗你怎麽不查？！你們是不是隻敢欺負老百姓！”
    男人的嗓音越說越高，情緒像被點燃的火藥。
    就在這時，一名著呢製服的軍官緩緩走來。
    他臉上沒有慍怒，甚至連表情都幾乎沒有。
    隻是低聲呢喃：
    “一次警告……兩次警告……三次……”
    男子聽不懂他說什麽，剛想開口，卻隻覺天旋地轉——下一秒，整個人被利落地摁倒在地。
    “故意妨礙軍人執勤，三次口頭警告無效，帶走處理。”
    冷冷的一句命令，從長官口中落下，像寒霜落雪。
    北漂青年張著嘴，臉朝地，滿是驚恐，連掙紮的力氣都沒了。
    —
    【機場貴賓廳】
    任星雲緊盯著微博，屏幕上不斷滾動的是光州市火車站的現場畫麵。
    雪越下越大，人越聚越多。
    視頻中，成千上萬的人擁擠在露天廣場，有人裹著棉被躲在角落，有人拽著孩子在原地哭泣，更多人仰頭望著火車站的告示屏——等、擠、嘶吼。
    秩序已徹底崩潰。
    白甜甜看著屏幕，忍不住自言自語：
    “怎麽……還沒人組織救援？哪怕是搭個棚子，發點熱水也好啊……”
    任星雲臉色鐵青。
    他咬緊牙關，手指不自覺地在證件上摩挲，掌心冰冷，胸腔卻熱如炭火。
    他知道，有人沒作為。
    但他更知道，自己不能再等。
    —
    飛機起飛時，他終於閉上了眼。
    不為休息，隻是短暫平複情緒。
    等艙門打開，冷風撲麵，他被刺得一個激靈。
    雷鳴遞上一件黑色軍棉大衣，替他披上。
    “市政府派了車。”雷鳴低聲說，“人已經到了。”
    停車場邊，四輛掛著“光a官”字樣的公務車早已候著。
    一名戴眼鏡的秘書模樣男子小跑過來，笑容殷勤：
    “任特派員您好，我是廣市市長秘書林文斌，劉市長讓我……”
    “帶我去現場。”任星雲冷冷打斷，目光如霜。
    林文斌一怔，仍維持著笑容：“現場現在還在清理階段，要不……我們先吃個飯，暖暖身子再——”
    “我說了，”任星雲冷聲，“直接去現場。”
    林文斌臉色掛不住，卻還是低頭笑著：“好好，馬上安排。”
    但當三輛紅旗車緩緩駛離，他站在原地望著尾燈，臉色已變得陰沉。
    “媽的，就你拽？”
    “一個台上蹦躂的戲子而已，還真當自己是欽差？”
    他低聲罵著，聲音不大，卻刻意說給身後同事聽。
    但沒人敢接話。
    因為他們都明白——光州這灘水，要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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