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星雲快步奔向山穀一側。
    他撥開人群，就看見四名邊防戰士渾身是血，倒在地上，生死未卜。
    軍醫正跪在血泊裏，拚盡全力搶救。
    不遠處，祁振邦團長被兩名士兵攙扶著，身子搖搖欲墜。
    頭上剛纏好的紗布，已經滲出大片鮮紅。
    他目光死死盯著地上的戰士，聲音裏帶著哀求：
    “醫生……我求你了，救救他們！”
    話音一落，他便想往下跪。
    “他們都是好戰士，都是好戰……”
    話還沒說完，他已經忍不住，失聲痛哭。
    祁振邦不敢去想——
    若這些孩子真出事，自己要怎麽去麵對他們的家人。
    軍醫神情緊張，不斷檢查幾人的傷勢，額頭布滿冷汗。
    可他的臉色，卻越來越沉。
    四名戰士身上，全是大大小小的鈍器擊打傷。
    骨折，反而算是最輕的傷。
    更可怕的是，幾人鼻孔、耳朵都在滲血——
    那意味著，極有可能伴隨內髒破裂、腦部重創。
    此刻，他們僅靠著最後一口氣吊著。
    恐怕……甚至撐不到上手術台。
    就在這時，一名年輕的戰士，艱難地睜開了眼。
    他看著眼前的祁振邦，聲音虛弱：
    “團……團長……”
    劇烈的疼痛讓他臉色慘白，他咬著牙，又艱難地擠出一句：
    “敵人……打退了嗎？”
    祁振邦一把抹去淚水，撲到他身前，哽咽著說道：
    “好孩子，你是好樣的！”
    “敵人投降了，都投降了。”
    “我們贏了……”
    話音未落，那名年輕戰士猛地吐出一口鮮血。
    他嘴角卻帶著一絲笑，緩緩閉上眼，再次陷入昏迷。
    周圍的戰士們，情緒再也壓不住。
    “操！！！”
    “阿三，我踏馬日你祖宗！！！”
    有人狠狠摘下頭頂的鋼盔，猛地摔在地上，紅著眼衝向遠處的俘虜。
    任星雲立刻在腦中呼喚係統：
    “係統！能不能用生命藥劑？！”
    係統那冰冷的提示音響起：
    【正在檢測四人生命狀態——】
    【四人多處內髒損傷，處於瀕死狀態，符合藥劑使用條件。】
    【藥劑已發放。】
    下一秒，任星雲的口袋裏，憑空多出四隻粉紅色的小藥瓶。
    他毫不猶豫，快步衝到傷員身旁，掏出一瓶藥劑，就要往傷員嘴裏灌。
    軍醫猛地攔住他，低吼：
    “你幹什麽！！”
    任星雲顧不上解釋，狠狠甩開他的手。
    他小心扶起一名昏迷戰士的頭，迅速把藥水灌進對方嘴裏。
    這時，林子錚也趕到，看著任星雲手裏的藥瓶，沉聲問：
    “星雲，你這是——”
    任星雲沒時間多說，隻匆匆回道：
    “林哥，相信我！”
    軍醫還想再上前，卻被林子錚一把拽住。
    一分鍾後，任星雲已將四瓶藥水全部喂下。
    隻見原本臉色灰白、鼻口滲血的四名戰士，呼吸漸漸平穩。
    血色，一點點重新浮上他們的臉頰。
    任星雲這才長出一口氣，擦了把額頭上的冷汗，低聲道：
    “這是……國家最新研製的藥劑。”
    “緊急情況下，能控製傷情。”
    軍醫瞪大了眼，滿臉難以置信。
    他剛要開口追問，林子錚卻猛地喝道：
    “別廢話！快！先送傷員上飛機！”
    任星雲和周圍的戰士立刻行動起來。
    小心翼翼將四名重傷員抬上擔架，轉身便朝不遠處停著的直升機飛奔而去。
    ——
    兩個小時後，新省解放軍總院。
    四台手術室的紅燈同時亮起，醫生們開始與死神搶人。
    手術室裏，刺目的無影燈下，主刀醫生屏住呼吸，緩緩劃開士兵腹部的刀口。
    下一秒，他瞳孔猛地一縮。
    士兵腹腔裏，湧出大片暗紅的淤血。
    隻見肝髒、脾髒等髒器表麵，密密麻麻全是出血點。
    主刀醫生手裏的刀不自覺地一抖。
    憑他的經驗，這樣的內髒損傷，傷者根本不可能撐到手術台。
    可更讓他心頭發涼的，還在後麵——
    當清理完積血，傷口的出血量竟然少得驚人。
    血液像被什麽力量，死死壓製在體內。
    與此同時，旁邊三間手術室裏。
    幾名主刀醫生也紛紛低呼，滿眼震驚：
    “怎麽可能……”
    “出血量竟然這麽少？”
    醫生深吸一口氣，抖掉手上沾著的血水，立刻拿起縫合線。
    他一針一針，小心縫合撕裂的肝髒。
    旁邊，助手舉著電刀，不停燒灼細小的出血點。
    空氣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焦糊味。
    助手看向監護屏，喊道：
    “心率上來了！”
    監護儀上，原本緩慢的數字，開始一點一點往上攀升。
    主刀醫生愣了一瞬，隨即長長吐出一口氣，低聲道：
    “暫時穩定了。”
    三個小時後，四名士兵，先後從不同手術室被推出。
    走廊上，推車一輛接一輛駛向重症監護室。
    四個人，全都脫離了生命危險。
    手術室外，司令林誌嶸聽到醫生報告：
    “四人全部脫離生命危險。”
    他整個人像被抽空了力氣，重重一屁股坐在走廊長椅上。
    這下，他終於有臉去給戰士們的家屬打電話了。
    此時，千裏之外的福省南屏鄉。
    陳祥容的母親剛從地裏澆完水，挑著空桶路過村口。
    槐樹底下，幾個大爺正聚在一起閑聊。
    一個叼著旱煙，罵道：
    “甘他娘，聽說隔壁阿三最近又不安分。”
    另一個揮著手杖，也跟著罵道：
    “塞林木，早晚有一天，還要打到他們首都去。”
    幾位大爺瞧見陳母經過，笑著招呼：
    “祥容不是在邊境當兵咩？叫他多小心啊！”
    陳母連忙擺擺手，嘴上笑道：
    “沒事、沒事，前幾天他還打電話回來呢。”
    說完，她腳步卻不自覺地加快，急匆匆往家走去。
    回到家裏，陳母獨自坐在客廳的沙發上。
    呆呆的望著桌上那張全家福，心裏湧起一股強烈的不安。
    仿佛母子連心，她拿起桌上的相框，手指不自覺地摩挲著。
    這時，陳父推門走進家。
    見妻子坐在那裏魂不守舍，立刻皺起眉頭，走上前問：
    “怎麽了？臉色這麽差？”
    陳母握緊了相框，低聲喃喃道：
    “我這心裏……不知道為什麽，突然好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