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對不對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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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嘔!!!!”

    “ue!!!!!”

    “……嘔!!!”

    長湖亭亭辦出現了這樣一幕,不斷有亭卒跑出來扶著牆或幹嘔,或真嘔。

    那些本來隻是幹嘔的看到別人真嘔,就會演變成真嘔,真嘔的自己嘔完了,看到別人在嘔,又會忍不住繼續嘔。

    也就是百姓們畏懼官吏,平時都不往這邊走,這一幕也隻有自己人才能看到。

    “不行了,不行了……”

    繼亭卒之後,殺過人,追趕過盜匪,也算是見過大世麵的求盜詹望也捂著嘴跑了出來,加入到了幹嘔行列。

    旁邊就是已經嘔了好一會的呂吉。

    唯有老油條鮑棟,老神在在出來看著他們,絲毫不受到影響:

    “大人都說了,讓你們不要看,你們偏要看,看我,我多聽大人的話,我就沒事。”

    呂吉臉色慘白,扶著牆幾乎要站不穩:“是我托大,隻在書中見過仵作之事,一時好奇……”

    但是書上文字寫的,和親眼看到現場感覺還是不一樣的。

    眼看著那冰冷的鋒利刀刃劃過人體肌膚,露出下方血肉紋理,他,他……

    “嘔!!!”

    呂吉再次加入到了嘔吐行列中。

    詹望勉強抬頭:“真是沒想到,亭長看上去那樣瘦弱,不光武藝高強,竟然還有這生剖人的愛好……”

    “那怎麽能叫生剖呢,人都死了,那是死剖。”鮑棟糾正道:“而且亭長不是說了嗎?那是為了研習醫術。”

    詹望打個寒顫:“反正我以後是絕對不敢招惹亭長,太可怕了。”

    之前剛見到柳亭長第一麵的時候,他竟然好覺得這是個年輕的丫頭好糊弄。

    他怎麽敢的啊!

    一旁的其他亭卒們也都忙不迭的附和。

    鮑棟看著臉上的敬畏之色,心想,這就是柳亭長特地將人帶回來再行那個什麽“解剖之術”的原因吧。

    有了這一出之後,從此她下令,絕對無人敢不聽從了。

    鮑棟倒是有些慶幸,自己早就想好了要投靠柳亭長,跟著這樣一個有本事膽子大還有腦子的長官,日後前途總是差不了的。

    當然,他自己也不敢看解剖現場,所以雖然很想拍馬屁,也隻敢在吃飯的時候,隔著門叫人。

    天大地大,吃飯最大,但柳意又舍不得手裏這具新鮮的屍體。

    上學的時候哪有這麽好的條件,解剖課都是幾人一組,大家一起共享一具大體老師。

    像是一個人獨享屍體這種事,多罕見啊。

    而且還是自己殺的,保鮮。

    柳意最終還是停下了手,將屍體放在用冰塊做成冷藏室裏保存。

    這些冰塊還是她花了不少錢,從冬天囤積冰塊夏天販賣的冰販子手裏買的,是的,那個時候她就想到了強盜的屍體可不能浪費。

    不在緝盜的時候殺死強盜,而是帶回來再殺,確實也如鮑棟所想的那樣,柳意在刻意立威。

    還有個原因就是,不要屍體殺了也就殺了,過往亭卒或者衙役們緝盜,都是挖個坑埋掉或者曝屍荒野,自然有野獸在夜間出來將屍體叼走,吃得隻剩下零碎一些骨頭。

    但柳意是要將人帶回來教學生練解剖的,殺了再讓人背回來多辛苦,回來再殺,也省了搬運屍體的力氣。

    柳意有時候也覺得自己是不是太過冷靜殘忍,然後往往出現這種想法的時候,她就會去看一看那兩名女子身上的傷痕,還有在山洞周圍找到的零碎人體屍骨。

    然後再默背一百遍“對惡人仁慈就是對自己殘忍”,幾天下來,也就差不多了。

    內耗是不可能內耗的,永遠也不會內耗的,要不是長湖亭太小,強盜就這麽一窩,柳意還想繼續訓練來著。

    不過抓住這一窩也夠她用了,另外兩個強盜當天在看到她解剖現場時就嚇暈了過去,柳意這次流程齊全,找了罪證人證,定了處死。

    說起來大安朝的製度是有點子離譜的,官府在緝盜的時候殺死盜匪,是完全可以的。

    但如果抓到活的,要處死盜匪,那就要層層審批,亭到鄉,鄉到縣,縣到州,州到郡。

    郡裏批準了,才層層公文下來,往往這個時候,犯人都在牢獄裏麵關了有個兩年了。

    偏偏犯人吃的糧食都是當地官府出,所以這就導致了大部分官府緝盜捕凶的時候,都爭取一擊斃命,犯人死了,也就皆大歡喜了。

    柳意按照流程遞了審批上去,不過因為現在胡縣上級柳州官府已經幾乎沒人了,因此處死這兩個強盜隻需要縣尉首可就行。

    她是馬校尉的人,救了馬校尉性命這件事已經開始傳開了,縣尉當然不可能跟她對著幹。

    隻對著身邊下屬感慨兩句:“這位柳亭長倒是個能幹的,剛上任幾天,就將一直流竄在長湖亭的強盜抓住了。”

    難怪馬校尉讓她以女子之身為官,光是緝盜捕凶的速度,就遠超上一任長湖亭亭長許多。

    不過兩天,公文就批了下來。

    於是,柳意又多了兩個解剖對象。

    上一任亭長處死強盜一般都是絞刑。

    並不是砍頭在大安朝不流行,而是砍頭需要大砍刀,長湖亭太窮了,公家沒錢買大砍刀,所以一般都是用最便宜的絞刑。

    絞刑當日,長湖亭的百姓都來圍觀。

    “聽說這些盜匪殺了許多人,尤其是過路的行商,死在他們手下的就有數十條人命。”

    “何止,那徐家閨女燕兒之前不是說上山找她爹不見了,大家都說是被老虎吃了,結果原來是被這些強盜搶去了。”

    “啊?!人如何了?可救回來了?”

    那消息靈通的亭卒家人有些得意,他家小子也是出了力的:

    “救回來了,亭長親自帶著人上的山,救了人,也是親自帶著人送她們回家,徐家老三和老三媳婦哭得跟什麽似的,一個勁給亭長磕頭,說要給她立長生碑呢。”

    “這位新亭長著實厲害啊,你們知曉不?原來她就是那三興裏義診的神醫,這神醫原來也能當官啊。”

    “何止,知道習鳴不?硬生生被亭長給打趴下了。”

    一群人說來說去,話題又繞回到了被救回來的人身上。

    “可惜清清白白一姑娘,遭了這檔子事,日後可怎麽好嫁人。”

    “嗨,咱們平頭老百姓,哪還管這些,那些當了寡婦的不照樣一堆人搶著要。”

    大安朝可沒有十分講究女子清白什麽的,那前朝的太後,還是寡婦再嫁呢。

    至於平民百姓就更不計較這些了。

    人都要活不下去了,誰還管清白不清白的,現在這年頭,能娶上媳婦,那就燒香拜佛吧。

    柳意本來受電視劇影響,還有點擔心這兩個女子回家後會被人看不起,結果封建的反而是她,那兩個姑娘的家人隻慶幸她能活著回來,其他的都哭過一場算罷。

    那些在柳意讓人擺出來的“屍骨遺物”裏找到自家失蹤親人遺物的人家,才是傷心。

    強盜們殺了人都是丟在一個坑裏,屍骨混在一起也分不太清楚,受害者家屬們隻能各自撿去一些,合著遺物一起下葬。

    絞刑架前,還擺著一排排沒被人認領走的遺物。

    受害者的家屬們手裏拿著石頭,一邊罵著,一邊砸向那些被綁住準備行刑的強盜。

    砸菜砸雞蛋什麽的是不可能的,自家還不夠吃呢,還有人撿了糞便來砸,讓一邊站崗的亭卒們不得不板著臉嗬斥:

    “不準砸屎!砸屎的你們自己打掃!”

    叫罵聲,催促聲,還有已經確定家人被害的家屬哭聲混和在一起。

    柳意站在那一排排混合著泥土或有些殘缺的遺物前,想著趙東當初離開的時候,走的就是強盜盤踞的這些路。

    但從強盜老窩裏也沒有搜出藥丸,或者和趙東有關的物件也沒有。

    也不知道他還活著不,現在這年頭,行商途中因為各種原因死掉的可不少。

    ——“阿嚏!”

    遠方的望鄉郡裏,趙東打了一個噴嚏。

    他趕緊掏出一顆藥丸吃了防治風寒,望向前方的高高城牆,又去看後麵自己一車車的藥丸,心中激動又忐忑。

    “終於到了!”

    也不知道,柳醫師的這些藥丸,能不能如他所料的大賣特賣。

    正想著,前方去交錢入城的兄弟小跑過來。

    “大哥!大哥!!”

    “我們來的正巧!我聽人說,望鄉郡最近許多人得了風寒,我們的藥丸正好可以賣出去啊!”

    到了跟前後,他突然想起來風寒也有不同症狀,又擔憂起來。

    “隻是不知對不對症。”

    趙東也是先一喜,接著而憂,但很快堅定下來。

    “柳醫師說過,她的藥丸雖可能有些不對症,但傷寒的藥大多能治。”

    “走,我們試過便知。”(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