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路上，隊伍走得還算快。
    主要是已經看到家了，心裏有了勁兒吧。
    但也有極個別的村民，體力不支之下，已經扛不動野獵，眼睜睜的看著腳下一軟，差點摔倒。
    王大川眼疾手快扶住他：“二狗，堅持住，你一定能行的。”
    他主動背起那隻野豬，讓對方能輕鬆一些。
    隻不過，如此一來，大家夥兒身上的負擔又重了幾分。
    這二狗過意不去啊，活動了一下四肢後，又強行把野豬扛了回去。
    他才不想做那沒用的拖油瓶。
    王大川已經幫得夠多的了，還能將所有的壓力都轉給他一個人不成。
    等終於回到半山腰，天色已經大亮。
    小木屋的屋頂上，炊煙嫋嫋升起，隱隱有飯菜的香氣飄出來，勾得人口水直淌。
    王大川心裏一喜，加快腳步往家跑。
    遠遠就看見自家院子裏麵，趙錢和大表哥已經在忙碌著。
    王小靜則在院子裏麵淘洗一大袋幹貨。
    那真的是很大一堆了，因為王大川在離去前，就特意讓她多煮一些飯，能夠十五個人吃的。
    為了不讓村子裏麵的人有仇富的情結，這一頓飯還是采用了玉米饃饃，搭配著一些野獸骨頭熬的肉湯麵，和幾個水煮紅薯。
    主打一個量大管飽。
    王小靜一抬頭，就瞧見王大川扛著野豬的身影。
    其身後很快路出凍得臉色發青的村民。
    她慌忙起身拍了拍手上的水漬：“哥！熱水在灶上溫著，快讓大夥進來喝點熱水，暖暖身子！”
    她話音未落，趙錢已經端著一個木盆衝出來，盆裏蒸騰的熱氣在冷空氣中凝成白霧。
    大表哥掀開堂屋門簾，裏頭土炕燒得滾燙，牆根碼著幾捆新劈的柴火。
    “都去灶火那裏歇著！”
    他粗著嗓子招呼著。
    幾個年紀大的村民剛挨著火灶，便發出舒服的歎息，凍僵的腳趾在溫熱的火烤下，漸漸恢複知覺。
    王大川一心忙著和文英問候，隻關心她的身體，互訴衷腸一番後，這才滿心的安定。
    等十來分鍾後，這才想起來什麽，趕緊衝到屋子裏麵，對那些人道：“快快快，離著火完一點，把你們的鞋子脫下來，我先給你們烘幹。”
    “至於你們的腳，不想它爛掉的話，我建議你們趕緊用手擦它，最好用雪搓。”
    ……
    王大川說完，就直接動手，去外麵取了一盆冰雪，將自己的鞋子烤上後，就開始用雪搓腳。
    然後是手，就連臉蛋這些，他都是這般搓的。
    一直搓得通紅一片後，這才停下這個步驟。
    這些人開始的時候還是挺猶豫的，後麵想想，王大種也不可能會害了他們，於是紛紛照著做。
    在等到鞋子烤幹了後，已經是半個多小時後，飯也終於煮好了。
    眾人將裹腳布裹好，再將鞋子穿起。
    發現身體並沒有任何不適的地方，當然，原本有凍瘡的那幾個除外，這個法子可不能治得了他們的凍瘡問題。
    飯桌上，盛著肉湯麵的粗瓷碗摞得老高，玉米饃饃堆成小山，紅薯在鐵鍋裏還冒著熱氣。
    二狗捧著碗，看著碗裏飄著油花的骨頭肉湯，喉頭滾動：“川哥，這……這也太金貴了。”
    他記得自家平日裏連油星子都少見，麵條更是奢侈品。
    此刻碗裏卻實打實浮著幾片肉，饞得人口水嘩啦啦地淌，隻能不停的偷偷咽肚子裏麵咽。
    王大川夾起一塊骨頭放進二狗碗裏：“吃著就是了，難得大家夥兒辛苦了這麽久，好好補補吧。”
    轉頭又給身旁的人添了勺湯。
    熱氣氤氳中，眾人的話匣子漸漸打開。
    張家的兒郞咂摸著肉湯感歎：“自打饑荒以來，就沒喝過這麽香的湯了，唉……托了王大川你的福了哦！”
    正吃著，院外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
    王大川手按在腰間獵槍上，警惕地望向門口。
    隻見來的竟然是王家的子弟們，足足有五個。
    這些人就像是有了狗鼻子一般，十分不自覺的擠上了桌，往那鍋碗瓢盆裏麵瞅。
    “唉喲喂，你們這麽多人吃的是啥，打牙祭呢！”
    “我們也正好沒有吃，見著有份哈！”
    他們也沒有碗，就直接端著盆啊，鍋啊，瓢啊……就這麽開吃，動作粗魯得像搶食的豬。
    王大川眉頭一皺，還未開口，王小靜已經“啪”地把木勺拍在案板上：“王家的，這是給辛苦打獵的人準備的！你們倒好，空手來就想白吃？”
    為首的王老三嬉皮笑臉地伸手去抓玉米饃饃：“都是一個祖宗的，分口飯還計較？再說了，大川兄弟現在本事大了，哪能看著自家人餓著？”
    話音未落，他的手腕突然被王大川扣住，獵槍槍管在桌沿輕輕一磕，發出冷硬的聲響。
    “想吃可以。”
    王大川眼神冰冷：“要麽把打獵的力氣補上，要麽從這裏滾出去。”
    其他四個王家子弟麵麵相覷，嘟囔著“小氣”“裝什麽大尾巴狼”，卻沒人敢真動手——畢竟，對方手裏有槍，真的動起手來，他們討不了好。
    僵持間，文英端著一盆野菜湯從灶房出來，笑著打破僵局：“都是一家人，吵什麽？灶上還有些剩湯，我給幾位兄弟熱一熱。”
    她遞過幾個空碗，眼神卻示意王大川別較真。
    王大川鬆了手，卻盯著王老三把摸向饃饃的手縮回去。
    王家子弟捧著寡淡的野菜湯，訕訕地蹲在外麵牆角扒拉兩口，一直在罵罵咧咧地。
    屋子裏，一直沒吭聲的村民歎了口氣：“大川啊，防著點吧。你這些親戚看不得別人好，保不準有啥歪心思呢。”
    王大川望著自己吃空了的碗，眼裏有隱忍的光。
    比起山裏的野獸，人心的貪婪或許更難對付。
    不多時，屋內重新熱鬧起來，可他卻再難放鬆警惕，這些王家人不請自來，還來得這般及時，嗬……哪有這麽巧合的事情。
    再說了，那院子裏麵擺放著那麽多野獵肉，就不信這些家夥沒看見。
    但他們一來就忙著混吃混喝的，這可有些讓人捉摸不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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