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大川死死盯著文英，眼睛泛紅，嘴角的傷口還在滲血，卻渾然不覺。
    他扯了扯沾滿泥汙的衣領，聲音沙啞得像是砂紙磨過：“我是什麽人？文英，你倒是說啊？”
    劉愛英在一旁輕咳一聲，試圖緩和氣氛：“村長同誌，咱們身上的傷不輕，還是先處理這個比較好吧！”
    她的衣袖被血浸透，走路時微微跛著腳，可王大川恍若未聞，目光像釘子般釘在文英和張宇身上。
    別說一點小傷了，就是命快要沒了，他也要先把這個事情問清楚。
    文英攥緊衣角，指甲幾乎掐進掌心：“你別激動，他就是我的一個發小，我們……”
    “發小就能摟摟抱抱？”王大川突然上前一步，帶起的風卷得地上的枯葉打著旋兒。
    張宇下意識將文英護在身後：“你想幹什麽？退後！”
    這動作徹底激怒了王大川，他冷笑一聲：“退什麽後，我是她男人，放開你的髒手！”
    王大川態度強勢的把文英拽了過來，動作有些小粗魯，將其手腕子都給捏紅了。
    “王大川，你弄疼我了！”文英眼眶瞬間紅了，“我等了你整整一下午，你怎麽可以胡亂想我……”
    “對不起！”王大川猛地丟開她，卻因動作太急牽動傷口，悶哼一聲扶住車身。
    劉愛英趕忙上前攙扶，他卻粗暴地甩開，“沒事，我還挺得住！”
    這話不知是對劉愛英，還是對文英。
    張宇皺起眉頭，上下打量王大川：“你這人講不講道理？我們隻是老友相見，稍微激動了一點而已。你是她男人又如何，就能胡意汙人清白不成？”
    “是我的不是，我不該在這裏礙你們的眼。”
    王大川挺直了背脊，眼神裏滿是痛楚，隻是夜色有些黑沉，讓人看不清而已。
    “現在，你們是要繼續續舊嗎？需要我給你們騰地方嗎？”
    文英再也忍不住，衝上前狠狠推了他一把：“王大川！你渾蛋！”
    這一下用盡全身力氣，王大川本就虛弱，踉蹌兩步撞在車身上。
    四周突然安靜下來，隻有車站廣播的報站聲在空蕩的廣場回響。
    劉愛英歎了口氣，忍不住怨責起文英來。
    “你推他做什麽？他那麽拚命才把壞人繩之以法，傷都沒有處理一下，就急著來見你，你這樣……太傷人了一些！”
    文英也就是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王大川的臉色有多糟糕。
    瞬間慌亂的上前將人扶著：“別鬧了，我和張宇真的什麽事也沒有，我現在送你去醫院……”
    “不用去醫院，我沒那麽脆弱，隻是一點小小的外傷而已。”
    “走吧，不是要趕火車嗎？先上車再說！”
    王大川可不想耽誤了文英的事。
    至於這個張宇……對方長得像個小白臉，還不夠他一隻手捏的。
    但如果文英心係對方的話，他王大川也不是強人所難的人。
    大不了，他就離婚，成全他們兩個。
    想通了這一點後，他不想在這個男人的麵前示弱，強行提了一口氣，不顧身上傷口的疼痛，又筆直的站了起來。
    劉愛英忍不住翻了一下白眼，暗罵他死要麵子活受罪。
    “你們要走就走吧，我還挺惜命的，我得去醫院作個檢查。”
    她的命隻有一條，該保重的時候就得保重，
    再者說了，這個任務晚上一時半會兒的也無關緊要。橫豎她知道他們的目的地在哪裏，不怕他們跑了。
    那個張宇還搶過她的行李，催促著文英趕緊走。
    因為他的火車票就是6點鍾這一趟的，眼下就半個小時了，實在是耽誤不起。
    哪裏想到，文英竟然把行李搶了回來。
    “我們的火車改在十點鍾了，我們不著急，你急的話，先走一步吧！”
    要早知道會鬧出這麽大的不愉快，文英寧願沒在這個車站見到這個兒時玩伴。
    本就隻是普普通通的情誼，經過這麽一搞，弄得好像她和張宇有什麽似的。
    偏偏此時的王大川一副拒絕交流的狀態，讓她滿肚子的話，都無從說起。
    張宇一時間有些尷尬起來，最後也隻能咬咬牙的道：“那你萬事小心，等回到清遠，記得來找我啊！”
    “行，我知道了，你快走吧！”
    文英把他送走後，攙扶著王大川：“走啊，還愣著幹什麽？都流了這麽多血了，你是一點都不疼是吧？”
    王大川固執地甩開文英的手，腳步虛浮卻仍挺直脊背：“我說了不用。”
    他轉身時牽動傷口，滲出的血在暮色裏凝成暗紅的痂，與泥汙混在一起，看得人心頭火起。
    文英急得直跺腳：“你能不能別這麽倔？劉同誌都去醫院了，你再硬撐下去傷口感染怎麽辦？”
    她伸手想拽住王大川的衣角，卻被他側身避開。
    “文英，”王大川突然開口，聲音冷得像淬了冰，“你要是想跟他走，現在還來得及。”他沒看文英，目光落在遠處車站的燈光上：“我王大川說話算話，絕不攔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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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文英的眼眶瞬間紅透，喉嚨發緊得幾乎說不出話。
    她衝上前繞到王大川麵前，死死攔住他的去路：“你是不是腦子撞壞了？我等了你整整一下午，推掉車票也要留下來，你就是這麽想我的？”
    “我們都已經結婚了，是夫妻了，你個混蛋……”
    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在夜風裏微微發顫。
    王大川終於對上她的目光，卻在看見她眼底的委屈時別開臉。
    “我隻是……怕你後悔了……”他的聲音低下去，難得露出幾分小心翼翼。
    他隻是一個大老粗，對方應該看不上才是。
    嫁給他本是權宜之計。
    後麵，也許是因為感恩，才和他有了夫妻之實。
    他不要這種獻身，他要的是對方的心。
    然而看到文英的眼淚，不要錢一般的往下掉時，他的一顆心又痛得不行，比起全身的傷加起來都要痛。
    “你竟然在害怕……”文英突然湊近，踮起腳揪住他的衣領：“你受傷的時候我在擔心，你懷疑我的時候我在委屈，現在你還想把我推開？王大川，你要是敢把我推開，我做鬼都不會放過你！”
    她的鼻尖幾乎要碰到他的，溫熱的呼吸掃過他正在結痂的傷口。
    王大川僵在原地，喉結滾動著說不出話。遠處傳來火車進站的鳴笛聲，廣場上的人群匆匆掠過，唯有文英的目光灼灼，像是要把他看穿。
    “走。”文英突然鬆手，一把抓住他的手腕：“去醫院。要是留疤了，我可嫌棄你。”
    她的聲音還是凶巴巴的，可攥著他的手卻在微微發抖。
    王大川的嘴角微微的往上挑，將渾身的力量，放心的靠在其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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