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萬蠱毒牙暗中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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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疆的天,說變就變。
原本還算平靜的各處寨子、坊市,一夜之間,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竹哨聲、犬吠聲、以及陌生修士刻意壓低的嗬斥聲,在清晨的薄霧中交織。
“都給老子精神點!上麵吩咐了,但凡過路的,都得給扒層皮似的查!”一個穿著萬蠱寨服飾的漢子,正對著幾個本地部族的守衛吆五喝六,“尤其是那些鬼鬼祟祟的獨行客,還有帶著累贅的,一個都不能放過!”
守衛們敢怒不敢言,隻能點頭哈腰。誰讓萬蠱寨如今是神廟跟前的紅人呢?
一處隘口,幾名神廟的執事正盤問著一個路過的商隊。
“你們這批貨,從哪裏來,到哪裏去?可有憑證?”
商隊管事連忙遞上文書,陪著笑臉:“上仙明鑒,我們是正經生意人,從北邊販了些布匹綢緞過來,準備去‘百花穀’那邊換些藥材。”
執事接過文書,隨意翻了翻,又用挑剔的目光在商隊眾人身上掃過:“最近不太平,有個神廟通緝的要犯,可能就混在你們這些人當中。都給老實點!”
隊伍末尾,一個趕著馱獸的夥計,低垂著頭,帽簷壓得很低,聞言身子似乎輕微地抖了一下。
這一切,都被不遠處茶攤上一個正在喝著粗茶的遊醫盡收眼底。那遊醫看起來五十來歲,貌不驚人,丟在人堆裏都找不出來。他放下茶碗,從懷裏掏出幾枚銅板放在桌上,慢悠悠地起身,朝著另一個方向走去。沒人注意到,他袖口中滑落的一隻不起眼的傳訊蠱,悄無聲息地鑽入了草叢。
南疆的風,徹底被攪動了。一些平日裏不顯山不露水的中小型勢力,此刻也如同被扔進油鍋的螞蚱,要麽趕緊找棵大樹抱著,要麽就想著趁亂撈上一筆。
“族長,萬蠱寨那邊派人傳話,讓我們協助他們封鎖黑風峽一帶。神廟那邊,也派了使者過來,話裏話外的意思,是讓我們出人手,配合他們搜捕。”一間簡陋的竹樓內,幾位長老正對著愁眉不展的族長七嘴八舌。
“哼,協助?怕不是讓我們去當探路的石子!”一個脾氣火爆的長老拍著桌子,“那王平安到底是什麽三頭六臂的人物,值得他們這麽興師動眾?”
“聽說,此人身懷異寶,還與神廟的某個大計劃有關。”
“什麽計劃不計劃的,跟我們有什麽相幹?咱們這點家底,可經不起折騰!”
族長歎了一口氣,擺了擺手:“行了,都別吵了。萬蠱寨和神廟,哪邊我們都得罪不起。傳令下去,各處關卡,做做樣子也就是了,真要我們的人去拚命,就說……人手不足,族中耆老身體抱恙,需要人照顧!”
“這……能行嗎?”
“行不行也得行!這種時候,能縮著就縮著,保住自家壇壇罐罐才是正經!”族長也是個老油條了。
萬蠱寨深處,寨主烏啟站在一尊猙獰的蟲首神像前,聽著心腹的匯報。
“寨主,您吩咐的‘萬蟲噬魂陣’和‘迷心瘴’,已經在黑風峽、百毒澤等幾處要道布置妥當。追蹤的‘鬼影蜂’和‘三眼蟾’也都放出去了。”一名臉上刺著蜈蚣圖騰的漢子恭敬道。
烏啟把玩著拇指上的一枚碧玉扳指,聲音嘶啞:“很好。告訴他們,盯緊了,一旦發現王平安的蹤跡,先別聲張,立刻回報。”
“屬下明白!”
漢子退下後,烏啟從懷中取出一個巴掌大小的烏木盒子,輕輕打開。盒子裏麵,幾隻通體漆黑、背生詭異暗紅花紋的甲蟲,正靜靜地趴伏著,仿佛死物。
“嗬嗬,神廟,執金衛……都當我烏啟是好捏的軟柿子麽?”烏啟的眼中閃過一絲陰冷,“老祖宗傳下來的這點東西,也該讓它們出來透透氣了。”
他指尖在其中一隻甲蟲背上輕輕一點,那甲蟲微微一顫,隨即化作一道幾乎肉眼難辨的黑影,悄無聲息地飛出,融入了遠方密林之中。
負責在百毒澤布陣的一名萬蠱寨長老,正指揮手下將一包包顏色各異的毒粉撒入瘴氣之中,忽然感覺腳踝處微微一麻,像被什麽東西叮咬了一下,但低頭查看,卻什麽也沒有。
“怪事,難道是瘴氣太毒,出現幻覺了?”他嘟囔了一句,沒太在意,隻是隱約覺得空氣中似乎多了一絲說不清道不明的古老而陰冷的氣息,與寨中禁地深處供奉的那些“老祖宗”的氣息,有那麽幾分相似。
他哪裏知道,一隻不屬於他掌控的“毒牙”,已經悄然混入了他們精心布置的陷阱之中。這萬蠱寨,可從來都不是省油的燈。
毒瘴絕穀之外,枯榮供奉盯著掌中那枚暗黃色的“鎖魂追跡盤”,臉色陰沉得能滴出水來。骨盤上的符文閃爍不定,最終凝固成一個指向西北的箭頭。
“混賬東西!居然真的讓他從穀裏逃出來了!”枯榮供奉氣得渾身發抖,“方向……是‘斷魂山脈’!他這是找死!”
“供奉大人,斷魂山脈中妖獸遍地,瘴癘橫行,我們……”旁邊一名神廟修士有些遲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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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王平安一個築基小輩都敢闖,我們金丹修士還怕了不成?”枯榮供奉厲聲打斷,“傳我命令,所有人手,立刻向斷魂山脈方向合圍!老夫要親手將他挫骨揚灰!”
“遵命!”
話音未落,枯榮供奉已化作一道血色流光,當先朝著斷魂山脈方向激射而去。他現在隻有一個念頭,抓住王平安,奪回神廟的顏麵,還有那讓人垂涎的寂滅之力和神秘石板!
與此同時,南疆某處隱秘的地下據點。
金袍麵具人端坐在一麵巨大的水鏡之前,水鏡之上,南疆的山川河流、城鎮關隘,盡數顯現,無數細小的光點在上麵閃爍移動。
“啟稟大人,‘天羅眼’各處節點回報,王平安已確認離開毒瘴絕穀。枯榮供奉正率人追往斷魂山脈方向。”一名身著執金衛服飾的黑影單膝跪地,恭聲稟報。
金袍麵具人修長的手指在水鏡上輕輕一點,正點在“斷魂山脈”那片區域。
“斷魂山脈麽……”他的聲音依舊平穩,聽不出任何情緒波動,“以他的謹慎,去斷魂山脈這種險地,倒也符合邏輯。可惜啊,他身上有慕容氏族的玉簡。”
黑影不解:“大人的意思是?”
“慕容氏族當年在南疆經營頗深,玉簡之中,必然記載了不少他們自認為萬無一失的隱秘據點和逃生通道。”金袍麵具人語氣平淡,“王平安如今如喪家之犬,最大的可能,便是依仗玉簡上的指引,去尋找那些所謂的‘安全之所’。”
他的手指在水鏡上劃過幾條極其隱蔽的路線,最終停在幾個毫不起眼的小點上:“我已經讓‘潛影’在這些地方布下了‘驚喜’。就看他王平安,會不會聰明反被聰明誤,一頭撞進來了。”
“大人深謀遠慮,屬下佩服!”
金袍麵具人沒有理會下屬的奉承,目光依舊停留在水鏡之上,仿佛在欣賞一幅即將完成的畫作。“枯榮那邊,讓他去鬧吧。動靜越大越好,正好可以吸引王平安的注意力,也替我們……篩選掉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王平安背著依舊昏迷不醒的李常,在密林中艱難穿行。離開毒瘴絕穀已經三天了,他幾乎沒有合過眼。
“咳……咳咳……”懷中的李常發出一陣低沉的咳嗽,臉色比在洞穴時還要蒼白幾分,但呼吸,似乎比剛離開毒瘴絕穀時稍微有力了一些。
王平安停下腳步,從儲物袋中摸出一枚療傷丹藥,用所剩不多的清水化開,小心地喂給李常。
“撐住,老李,咱們……很快就能找個地方歇歇了。”王平安的聲音有些沙啞,也不知道是在對李常說,還是在給自己打氣。
然而,那股如跗骨之蛆般的被鎖定感,卻始終揮之不去,反而愈發清晰。
好幾次,他都清晰地感覺到,身後有數道若有若無的氣息在緊追不舍。他嚐試過數次利用寂滅死氣製造假象,希望能誤導對方,但效果甚微。那種被窺伺的感覺,隻是短暫地消失片刻,便又重新出現。
“該死的!他們似乎已經熟悉了我的寂滅死氣,甚至找到了克製的法門!”王平安心中警兆大生。這可不是什麽好兆頭,他最大的依仗之一,正在逐漸失效。
他不得不頻繁地改變方向,消耗著本就不多的真元。
他取出慕容雪給他的那枚玉簡,神識沉入其中,仔細查閱著上麵記載的南疆地圖和標注。
玉簡上,確實標注了幾條看似隱秘的逃生路線,以及數個被認為是“安全”的廢棄據點。按照玉簡的指引,前方數十裏外,就有一處名為“鬼愁澗”的隱秘峽穀,據稱是慕容家先輩早年開辟的一處避難所。
但,不知為何,越是靠近玉簡上標注的“安全點”,王平安內心的不安就越發強烈。那是一種源自修士對危險的本能直覺。
“不對勁,太不對勁了!”王平安猛地停下腳步,額頭滲出了細密的汗珠。
整個南疆,仿佛都變成了一張無形的大網,而他,就是那隻在網中左衝右突的獵物。
神廟和執金衛,那些老謀深算的家夥,會想不到慕容氏族的玉簡嗎?這些所謂的“安全路線”和“據點”,會不會早就成了他們請君入甕的陷阱?
“如果連慕容家的玉簡都不可信了……”王平安感到一陣深深的無力。
他低頭看了看懷中氣息微弱的李常,又看了看手中那枚曾經被他寄予厚望的玉簡,一時間,竟有些茫然。
前路,似乎被徹底堵死了。
放棄玉簡的指引?可在這危機四伏的南疆,沒有地圖,他又能逃向何方?難道真的要一頭紮進那妖獸橫行、連金丹修士都視為畏途的斷魂山脈深處?
可枯榮供奉似乎也追向了斷魂山脈,這不是自投羅網嗎?
“他娘的,這些老狐狸,心思一個比一個深!”王平安狠狠地抹了一把臉。
他丹田內的寂滅死氣珠在緩緩旋轉,懷中的黑色石板也散發著一絲若有若無的溫熱。
“不能就這麽認栽!”王平安眼中閃過一絲狠厲。
他再次將目光投向玉簡地圖,結合自己沿途感知到的那些隱晦的危險氣息,腦中飛速地盤算著。
“如果他們預判了我會按照玉簡的指引走……那我偏不走呢?”一個大膽的念頭在他腦海中浮現。
“或者說,我走,但不是完全按照玉簡走!”
他的目光,落在了玉簡地圖上“斷魂山脈”與某個玉簡標注的“廢棄礦洞”之間的一片廣闊的空白區域。那片區域,在玉簡上沒有任何標注,顯然是慕容氏族也未曾涉足過的未知之地。
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最出人意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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