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族地的路上，鼬總是沉默著。
    止水看著鼬緊繃的側臉，終於忍不住開口。
    “鼬，你真的決定好了嗎？”
    宇智波鼬的腳步沒有絲毫停頓，但指節已經攥得發白。
    “老師需要我。”
    “可你才十四歲。”止水皺眉，“而且你明明...”
    “我知道自己在做什麽。”
    鼬打斷道，嗓音低沉卻蘊含著一絲絲不易察覺的痛苦意味，“我們即將做的這些都是為了木葉的未來，對吧？”
    止水突然意識到鼬並沒有真正的下定決心，隻是一直用著“為了木葉的未來”這種話而欺騙自己。
    他不能讓鼬就這麽自我欺騙下去，不能讓他從今往後都是這副渾渾噩噩的樣子。
    止水伸手按住鼬的肩膀，強迫鼬停下腳步。
    “那佐助呢？美琴阿姨和富嶽叔叔呢？你真的考慮清楚了嗎？”
    鼬的身體明顯僵住了，月光下，他的睫毛輕輕顫抖著。
    “我...”少年清冷的聲音第一次出現裂痕，他垂下頭，“我當然...”
    話未說完，一滴淚水突然砸在石板路上。
    鼬猛地蹲下身，把臉深深埋進臂彎裏。
    “止水哥...我...”
    壓抑的嗚咽聲從他的臂彎中傳來，抽泣聲在寂靜的街道之中格外清晰。
    “我不想走......我不想離開佐助......”鼬的哭聲裏帶著前所未有的脆弱，
    “他才七歲......他需要我......”
    這時的鼬才終於顯現了作為一個年僅14歲孩子應有的模樣，他不再用那些大人的想法強迫著束縛自己，而是用執念主導了自己。
    止水蹲下身，輕輕拍著鼬的後背。
    “那就別走了，我去和喻姐姐說——”
    “不行！”
    鼬猛地抬頭，淚水順著臉頰滾落。
    “我必須去...隻有變強才能保護他們...但是....！”
    他的聲音又低了下去，“如果佐助恨我怎麽辦？如果爸爸媽媽以為我真的背叛了村子怎麽辦？”
    鼬是對著止水說的，但這些話更像是在質問著自己，想要詢問自己是否得出了那個答案。
    止水沉默了一會，輕聲問道：“若是佐助真的恨上你了，你會怎麽做？”
    這句話像是打開了傾瀉的閘門，鼬突然崩潰地抓住止水的衣袖。
    “這種事情不要啊！”
    “佐助會怨恨我這種事...”
    “我不要佐助恨我...我不要離開弟弟...不要離開爸爸媽媽...！”
    他的眼淚大顆大顆地砸在地上，“就算我真的那麽做了...我也希望他們能相信我...能等我回來......”
    止水一把將鼬摟進懷裏，揉著他柔軟的黑發。
    “聽著，鼬。”
    “真正的守護，有時候可能就是要承受最親之人的誤解。”
    “你比任何人都愛這個村子，愛你的家人。”
    “但是......”鼬的聲音悶在止水肩頭。
    “沒有但是。”
    止水堅定地說，“正因為深愛，才更要守護，哪怕被誤解，哪怕背負罵名。”
    “你還記得之前喻姐姐指點我們時，她曾說過的話嗎？”止水輕聲問道，隨後又自顧自的回答，
    “忍者的價值不在於被理解，而在於守護的信念。”
    宇智波鼬的身體微微一震。
    “佐助現在或許會恨你，會不理解你。”
    止水繼續道，“但總有一天，當他長大成人，當他真正明白什麽是責任和守護時，他一定會為你驕傲。”
    “真的...會這樣嗎？”
    “我向你保證。”
    止水注視著他的雙眼，認真地說，
    “因為這就是兄弟之間的羈絆，就像...就像我相信你一樣。”
    鼬的眼淚終於止住了，他望著止水堅定的眼神，慢慢找回了自己的聲音。
    “止水哥...謝謝你。”
    他直起身，用袖子狠狠擦去眼淚。
    “為了追隨老師的腳步，為了木葉的未來......也為了......家人的未來......”
    鼬的嘴角微微彎起，露出一抹釋懷的弧度，“這是我必須要做的，是成長的關鍵一環，對吧？”
    他不再陷於兩難的境地之中，而是真正遵循了自己內心的想法。
    為了那名為“守護”的寶物，他願意犧牲自己的利益。
    止水看著鼬通紅的眼睛，突然笑了。
    “鼬，你將來一定會成長為比我更加優秀的男人啊。”
    “止水哥......”
    “好了。”
    止水站起身，把鼬也拉了起來。
    “還有最後三天，就好好陪陪你的家人吧。”
    他的聲音裏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酸澀，“有時候...我還是很羨慕你的啊......”
    宇智波鼬怔了怔，這才想起止水早已沒有家人了。
    他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說什麽。
    止水拍拍他的肩膀，雙眼彎起，“走吧，我送你回家。”
    兩人沉默地走在街道上，月光將他們的影子映射在地上，本該是清冷的時刻，這時卻顯得意外柔和。
    快到宇智波鼬的家門口時，一個小小的身影突然從大門裏衝了出來。
    “尼桑！”
    佐助像顆小炮彈一樣撞進鼬懷裏，鼬下意識接住弟弟，差點被撞得後退一步。
    “這麽晚了怎麽還在外麵？”
    他輕聲責備道，卻忍不住把佐助抱得更緊了些。
    佐助在哥哥懷裏蹭了蹭，
    “我在等尼桑回來！今天父親教我新的手裏劍術了，我表演給你看好不好？”
    鼬的喉嚨有些發緊，“好......”
    他努力讓聲音聽起來正常，“不過今天太晚了，明天再表演給哥哥看，好嗎？”
    “那說好了！”佐助開心地摟住鼬的脖子，“尼桑明天一定要早點回來！”
    鼬的指尖輕輕拂過弟弟柔軟的發梢，聲音溫柔得不可思議。
    “好，明天一整天都陪你。”
    止水站在不遠處，看著兄弟倆親昵的樣子，嘴角不自覺地揚起。
    他悄悄轉身準備離開，卻聽見鼬在身後叫他。
    “止水哥！”
    止水回頭，看見鼬抱著佐助站在月光下。
    佐助已經趴在哥哥肩頭昏昏欲睡，鼬的眼睛還有些紅腫，但臉上的笑容卻是真實的。
    “明天......和我們一起來訓練吧。”
    止水愣了一下，隨即笑著點頭，“好啊。”
    看著鼬抱著佐助走進家門的背影，止水站在原地發了會呆。
    夜風吹過族地空蕩蕩的街道，他突然覺得有些寂寞。
    “家人啊......”
    止水低聲自語，抬頭望向火影大樓的方向。
    那裏亮著的燈光，是唯二讓他感到溫暖的存在。
    他深吸一口氣，轉身融入夜色中。